天色已晚，明月高悬，又到了晚上了。
依照着月语平日里的作息，这时候她已经睡下了，今天也是一样。
整个飘渺宗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动静。
在保证小月语身上的被子盖好，不会被蹬开之后，苏桦……
又闲了……
天衢峰上的青年，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双手枕着脑袋，仰望着天空，漫天星斗……
屁嘞！
啥都看不见，周围乌漆嘛黑的，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是真的不过分。
本来就是晚上了，没什么光线，现在被这层灰蒙蒙的雾一遮，别说了，难受……
要不是开着神识，苏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躺在哪里了。
寂寞的夜……
寂寞啊……
想念原来的生活了……
丰富的夜生活，空调WIFI西瓜，只要给我个房间，网络，一个手机，一台电脑，以及充足的食物，别的不说，呆上三个月真的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
你能给我个贪吃蛇玩都行……
可惜不可能……
苏桦身体稍微一拧，整个人侧起，然后“啪”的翻了一个面。
那张看上去还挺帅气的脸就这么被他摁到了地上。
像极了一条咸鱼。
就这么趴了几秒之后，苏桦又翻了过来，然后再翻……
他就这么顺着草地的坡滚了下去，越滚越快……
直到他被雾霭拦住，整张脸都戳了进去。
还是被拦住了……
但是这分明什么都没有碰到！
不过被自己这么拦住，我也是够丢脸的。
这个破雾，是这个身体的原主布下的啊，没道理我会被这东西拦住的……
苏桦慢慢坐了起来，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是苏桦知道，面前的就是拦了他四年多的那层雾霭。
确实是我布下的没错，但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与这片雾霭的连接。
这就不太对了。
这片雾霭存在了万年有余，但是这具身体从来没有为它提供过任何东西。
没有提供过灵力。
不过这也可以用这片雾霭使用了聚灵阵一类的东西作为能量来源来解释。
没道理的是，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能持续这么久还不用保修的阵法，总归都有写受损和折旧。
但是，这雾霭还是这雾霭，和万年前几乎一样。
这就很不合理了。
说实话苏桦也不是没想过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不过人活久了总归记性会有点差，苏桦并不能清楚的记起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
唔……大概是记性差了吧。
现在苏桦能回想起的当时场景，只有那一剑，那一句誓言，和那个现如今仍旧存在天衢峰顶的封印。
“定不叫外族踏入九商半步……护人族，万世平安……真是伟大啊……”苏桦撑着下巴驼着背，黑暗中悠远的目光似乎穿越时光的流。
即使只是回忆，苏桦也能感受到正主当年的完全冷却的，坚硬的心。
其实原来也是一个轻狂少年啊……
只身仗剑走四方，三山六宗砺锋芒……
可惜了，生在了那个悲惨的时代，最为不幸的时代。
也是那个凝聚力最强，最辉煌的时代。
失去，不断的失去，
最终，少年心中的那柄锐利的剑被藏入剑鞘，不见锋芒。
虽然仍旧锋锐，却已不再出鞘。
黄沙百战血漂橹，壮志不存心已凉。
“也是个悲惨的人那……虽然确实是你搞得我被困再这里，但是也算是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就是……誓言以成，所以不再眷恋这世间了吗？”
“唉……”苏桦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却似乎有些嘲弄。
“也不知道这万年……还有多少人还曾记得你……”
“说不定也已经变成了别人口口相传的一个传说了呢？一人，一剑，横立关前，万夫莫开。”
“就那么一剑，再一剑，又一剑……”苏桦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
“然后就这么拯救世界……”
“剑神呐，剑神，以剑成神，因剑成神……”
“剑……剑……”
苏桦回头，看向了剑匣，所有的剑都安稳的躺在里面，多出的一把放在蒲团上。
等等……
怎么感觉哪里有什么出入？
苏桦瞬间消失在原地，闪回屋内，跟上来的是他的剑匣，和那把剑。
少了什么，一定少了什么。
那几间本就简陋的茅草屋被苏桦翻了个底朝天，不过他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没有，哪里都没有。
很快，苏桦就将天衢峰上所有他能去到的地方翻了个遍，真的就差犁地了。
还是没有。
苏桦很快又联系上了飘渺宗的戒指，这是他唯一的送出山的东西。
他再次失望了。
戒指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到哪里去了？
剑。
少了一柄剑。
不见了。
那柄陪了他最久的，也是最破的那把剑。
那柄损坏了无数次，但是又被他修吧修吧又继续用的那柄剑。
就算是成神的那一刻依旧带在身上的剑，怎么现在就不见了？
苏桦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不起这柄剑。
它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即使是苏桦这个外来者也不愿意去触碰的，内心的伤疤。
不过，身为剑神，怎么可能会丢失自己的剑？
“那么……”苏桦轻轻闭上了眼，一股意念随之散开，剑匣内的剑开始雀跃，开始轻吟，与苏桦交相呼应。
在那里！
苏桦闪身。
就在前面。
此时苏桦面前的，是那片迷一样的雾霭。
就在这片雾霭中。
苏桦伸手，向前一摄。
没动静？
“给我过来。”苏桦向前一步，伸手一握，手里多出了一个剑柄。
是一柄断剑。
断了，不过没错，就是它。
接着，终年笼罩着天衢峰的雾霭，就这么悄然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眼前逐渐明朗了起来，皑皑白雪将天衢峰映照的如同白昼，漫天的星斗在夜空中闪耀，明月高悬，触手可及。
这里，是整个九商的最高点。
群山被踩在脚下，尽管满目疮痍，但并不妨碍人对它的感叹。
“真的很美啊……”苏桦感叹道。
在山上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有感叹。
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在山上的日子了呢，不过也不会不舍的。
苏桦迈开腿，向前一步。
然而……
过不去……
苏桦感受到自己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怎那么都过不去。
“果然，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一阵冷风吹来，夹杂冰碴子糊了苏桦一脸。
苏桦看了看手里的断剑，果断将其插了回去。
散去的雾霭重新浮现。
嘛，其实这灰雾还是有点用处的。
起码灰雾里更适合人类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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