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从靛蓝伯爵出征讨伐蛮族部落已经过去了一年。
南方最能征善战的领主靛蓝伯爵的军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蛮族部落硬生生地拖在边境一年有余。
任何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就知道这其中有了问题,于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解读:
有的人说这次靛蓝伯爵遭遇了最大的蛮族军团,对方出现了一个与靛蓝伯爵同样运筹帷幄的首领,带领着野蛮人和怪物与靛蓝伯爵鏖战,而靛蓝伯爵的领土现在是南方诸国最后一道防线。
也有人说靛蓝伯爵是陷入了对他不满的诸侯们的陷阱,所谓的野蛮人其实都是披上兽皮的诸侯士兵,这里面甚至有那些与靛蓝伯爵签订过同盟条约的诸侯,伯爵已经是腹背受敌。
还有人说根本没有什么蛮族犯边,所谓的野蛮人是靛蓝伯爵用大阵仗捏造出来的一个假消息,是靛蓝伯爵在经济上拖垮周边诸侯的又一个诡计,以达成靛蓝伯爵敛财和削弱领国诸侯的目的。
即使靛蓝伯爵在前方节节获胜并经常给伯爵领发来消息,但各种流言和解读却依旧满天飞,说不上是人心惶惶却使得整个伯爵领的上空笼罩了一层阴影。
但是在靛蓝伯爵的城堡里的几个人面临的却是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他们所面对的问题的严重性上丝毫不亚于那些伯爵领的流言蜚语。
靛蓝伯爵的孩子,已经在伯爵夫人的肚子里怀有一年,却依旧没有出生。
胖爵士是常陪伴伯爵夫人的几个人之一,对这个事情的发展过程有最直观的感受。
当怀孕期到了七个月的时候胖爵士在街市上的礼品店里准备好了各种礼物,给男孩儿女孩儿的都有。
当怀孕期到了第九个月的时候胖爵士表现的比贴身女仆和管家还要着急,他担心会出意外,虽然听说晚产儿多健康健壮,但也意味着难产。
当怀孕期到了十一个月的时候,胖爵士显得有些纳闷,虽然内心开始嘀咕但是他在扇了自己一耳光之后依然保持着对朋友的真挚去探望伯爵夫人。
当怀孕期到了第十三个月的时候,胖爵士觉得自己或许要避一下嫌,但是管家和贴身女仆把胖爵士拉到了伯爵夫人的房间,让他依然像过去一样探望伯爵夫人。
到了现在,伯爵夫人的肚子依然没有生产的迹象。
请来的医生说夫人身体健康母子平安。
伯爵夫人也的确像医生说的那样健康甚至非常有活力,情绪也丝毫没有低落的迹象,与过去别无二致的吃美食看风景和玩乐,只是会有时候问一句胖爵士等人:
“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呢?”
她似乎以为怀孕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哪怕是一年都没有出生都是正常的。
贴身女仆担心着伯爵夫人的身体,胖爵士不知所措却还是担任着让伯爵夫人开心的好朋友的角色,管家则为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而烦恼。
身为代理城主的副手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伯爵夫人怀胎多久都没有将孩子生下来,只要流落一点消息到外面,就算得知的敌人不会去利用,这个信息也会自然而然的朝着不可收拾的流言去发展,于是全权交给管家处理,隐瞒消息并务必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城堡里的佣人和座席骑士们都很可靠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但是唯一一个不住在城堡里的医生就成为了问题。
几次出动军队都带走了城堡里最有本领的医生,他们是伯爵高薪聘请的全才,但是带走他们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滞留在外这么久,剩下的医生和学徒虽然并非无能之辈,他们对于处理伤口感染和外科手术和治理瘟疫都有手段,对于怀孕确诊和孕妇护理和养胎安胎也有涉猎,却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所以有一个医生是管家从城堡附属的城镇里请来的,目的就是这次伯爵夫人的事情。
这个医生博学多才但在伯爵夫人的问题上也犯了难,他在过去接触过一些久孕的病例,但从未像伯爵夫人这样,他说必须继续观察情况才行。
医生离开的时候热心的伯爵夫人说要给医生最近也刚怀孕的妻子一些城堡里才有的营养丰富的补品。
在离开伯爵夫人的房间之后管家找到医生以近乎威胁的语气告诫医生不要把夫人怀孕的消息流传出去,伯爵夫人久孕不产的情况只要他这个医生单独了解就可以了,不需要有任何的文字记录。
随即管家又摆出一副笑脸对这个医生开出了优厚的条件,说如果医生能对他的领主尽责他就会得到丰厚的奖励,不仅他的诊所会有金钱的资助他也有机会在城堡里为伯爵工作。
医生就那么从刚开始被威胁的恐惧到对守护伯爵夫人生命健康和伯爵领秩序义务的谅解,平安无事的拿着报酬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但是管家依旧对这名医生不放心。
虽然伯爵领内的土地上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但是伯爵领却突然再也收不到边境上靛蓝伯爵的消息,就像是突然断了联系。
内心逐渐感觉到不安的副手决定重新整合防御力量,并通知管家做好城堡里的准备措施。
伯爵领处于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状态。
管家觉得不能再允许一个不安定因素在城堡之外了。
在他的脑海里有很多“温柔体贴”的邀请方式请医生来城堡做客。
正在安心养胎的伯爵夫人问胖爵士。
“爵士,管家先生是去接医生了吗?”
“是的,夫人。”胖爵士说。
“啊,我记得医生的太太也怀孕了对吧,她也要来吗?”
“额我不知道,夫人。”
“如果她也来那就太好了,我们两个都怀着小宝宝,可以很快成为朋友。”伯爵夫人期待一个在怀孕上有着共同话题的新朋友。
......
天色已经入夜,马车停靠在医生的诊所外面,管家在两名座席骑士的护卫下走下马车。
这条街道比较偏僻,远离闹市街,在夜晚非常冷清,虽然依稀有几个窗户亮着灯光,但是街道几乎干净的看不到人。
这名医生在这里开了一个小诊所,并且这一年来只请了一名女护士当助手。虽然诊所的格局很小但是医生手段高明涉猎各个领域也积攒了一点名气,在对妇科和孕妇养胎护胎方面颇有一些手段,在管家的调查下认定他是个手段和品德都很值得信赖的医生,于是在之后挑选了这名医生进入城堡服务。
三人走进诊所后,两名座席骑士守在了诊所门口。
管家走进诊所的前台,那里坐着一名女护士。
“您好先生,请问是问诊还是买药?”女护士礼貌的询问。
“我们是来找这里的医生的,我们需要他出诊一趟。”管家直入主题。
“医生今天已经出诊去了还没有回来,不过出诊的地方不远,或许您可以稍等一下。”
“无妨,我们可以等。”
“谢谢您的配合。”
“这里的味道还真重。”
管家皱了皱眉,诊所里充斥着一股很浓的药水味。
“医生说了诊所里没有病人的时候要尽可能的消毒。”
管家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名女护士跟自己所知道的情报里的那位有些陌生。
“我记得这里应该是另一名女护士才对。”
“她犯了一个治疗上的失误,所以被医生开除了。”
“什么错误这么严重?”
“先生,医学是很严谨的,任何小错误都是不被容许的,否则对病人就可能是灾难。”
“那么你是新聘请过来的护士是吗?”
“是的,幸亏会一些护理病人和调制药剂的经验所以成为了这个诊所的新护士。”
“你是外地来的?”管家发觉她的说话中带着一点外地口音。
“是的,野蛮人蹂躏我的家乡的时候我一人流落到了这里,我很幸运的得到了这份工作。”
“我记得之前那位护士小姐也是一年前流落到这儿来的,跟你的遭遇相同。”
“生活就是如此,在我得到这份工作之前我也是咬牙挺过来的,我们只是交换了角色各自换了一个新处境而已。”
“是啊,哪怕还怀着孕。”管家甩出一句话。
“......”
女护士突然就不说话了。
“护士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女护士没有回应,管家继续往下说:
“为什么医生要开除他怀孕了的妻子?”
管家盯着这个所谓新聘请过来的“护士”
“所以,你把医生夫妇两个怎么样了?”
她的不发一语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听闻到管家的言语,两名座席骑士走上前来,他们腰间的剑已经开始拔了出来。
但是这位“女护士”却依然泰然自若的坐座位上,丝毫不为自己已经暴露的处境感到担忧,没有任何束手就擒的意思。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察觉到到不对的管家大喊一声:
“快避开!”
管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向旁边的一侧卧倒。
几支凶猛的弩箭从前台下面穿破桌身射出。
几挺连弩早就在看不见内侧的前台桌下瞄准了前方。
两名名座席骑士没有躲闪即时,立刻毙命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