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爵士曾经跟流民领袖见过面。
对方是一个衣着破烂相貌精瘦却很有精神的老者。
老者头一次和胖爵士见面就声称自己代表城镇外所有的自由人。
流民,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庇护的领主,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走到哪里都受尽白眼和嫌弃。
老者却以自由人这个称呼来称呼他们自己。
在胖爵士的认知里,这些人是需要帮助的人。
但老者却拒绝了胖爵士在财力上的帮助。
老者说这只是杯水车薪,比起这些城镇外的自由人们需要的是立场上的帮助。
随后对胖爵士解释了一下商会是怎么在雇佣合同和宣传上欺骗自由人的。
胖爵士这才对商会的做法有了了解,并且展现出了道义上的愤怒。
但老者并没有因此让胖爵士干涉商会的做法,老者认为胖爵士虽然有那个勇气和正义感,却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
胖爵士作为代理城主要管理的是整个伯爵领,终有一天胖爵士肯定遇上困难并求助于商会的。
老者对胖爵士说那些与商会的周旋,在与商会签订的雇佣合同上的周旋交给他们自己即可,即使是明知对流民不利的条款,他们也会尽可能地将损失降到最小。
而胖爵士需要做的和能做的,仅仅是在两方的周旋中保持公正不偏袒任何一方即可。
“那么你们最后要怎么办呢?”胖爵士想知道流民们委曲求全的目的。
“我们要离开这里,从这个战争的污泥里脱身。”老者说。
只要活着,就是胜利。
只要远离无法对抗的敌人和被人利用与奴役的游戏桌,就总会有机会翻身。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和我的人会和您联系的。”老者离开时对胖爵士说。
......
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一伙强盗潜入到了城镇,将商会代理人的儿子绑到了城镇外,并逃到了废弃的银矿地道里。
商会代理人因此直接求助于城堡里的胖爵士。
这个银矿是靛蓝伯爵的祖父发现的,在过去抵押给了商会,由商会建立起来的开采场,在里面建立起了四通八达的开采网道。
自从最后一道银矿矿脉被开采枯竭后这个银矿就立刻被商会废弃,现如今里面那些复杂的网络还存在着。
只是年久失修,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现在这个废弃银矿的周边被商会安排给雇佣的流民工人挖石头。
“代理人为什么没有到这里来。”胖爵士下车左右张望后问在场的商会派遣人员。
被绑架的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这里都是流民。”
商会派遣人员小声说。
胖爵士明白了。
自从袭击后的大半年来,商会一直以严苛的条件压榨着流民的血汗,用极低和充满漏洞的合同玩弄着这些无家可归的苦命人。
流民们都对商会的人恨之入骨,就连看这几个商会的派遣人员都没有友善的目光。
“他们现在都藏在里面?”
“是的大人,他们都在里面,还有那个吸血鬼家的小蜱虫。”一个男人
“你是?”胖爵士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一个您不会记住的小人物,大人。”这个男人是一个光头。
“他是目击者和告发人,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这些绑架犯的踪迹。”卫兵队长对胖爵士说。
胖爵士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不平与怨恨。
流民们在外聚集快近乎两个春秋,城堡所能做的不过是没有营养的救济餐和提供了一个压榨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商会。
胖爵士从未出过城镇。
而商会代理人的儿子有事他这个城主却亲自带卫兵赶来营救。
胖爵士叹了口气,他力有不逮,他想起了某个老人。
商会有备份的网道地图,下面的确有一些可以姑且躲藏的地方。
“那好吧,就我们几个进去吧。”胖爵士挑选了两三名经验丰富的卫兵。
正在胖爵士正准备进入矿道的时候,一旁的光头男人发话了。“城主大人,你要把那个女孩儿也要进去吗?”
他说的正是胖爵士身边护士打扮的刺客少女。
此时正扮演着对胖爵士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形象。
“她必须在我身边。”胖爵士回答。
“她不会战斗,她是无辜的弱者,她是个女孩儿。”光头男人一点也不惧怕与贵族和领主说话。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儿实际有多生猛。
“她必须跟着我进去。”胖爵士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作风,所以他原谅了光头男人的僭越。
“我觉得如果是谈判的话,带这么一个女孩儿或者会让对方放下戒心。”商会派遣员附和胖爵士。
商会只希望代理人的儿子万无一失。
光头男人咬住嘴角并握紧拳头。
胖爵士转身拉着刺客少女和几名卫兵走进了矿道。
矿道口外由十几个卫兵尽忠职守地把手在矿道口,商会派遣人员在旁边等待消息
一些流民在四周聚集起来。
商会的几个派遣人员有些紧张。
这附近是分配给流民采石工作的地方,有流民无可厚非,但是这聚集起来的人数就有些不正常,其中有一些流民中的精壮也在这儿。
这些流民难道不去工作吗?
尤其这个一开始就在这里的光头男人,他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
商会与这个光头男人有过交集,双方相处的不太愉快。
在胖爵士进去矿道里半个钟头之后,五个流民中的人走向前来。
“你想做什么?”卫兵队长拦住了为首的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看了看卫兵队长一样,往旁边一让。
一个满脸恐惧的小胖墩男孩儿站在他的身后。
“这个孩子是?”卫兵队长看着男孩儿身上那弄脏的昂贵衣物。
还没等卫兵队长反应过来,身后的两个矮小的人将两柄削尖的长矛捅进了卫兵队长的脑袋。
卫兵队长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其他的人上来用木棍和石头继续殴打倒在地上实际上已经丧命的卫兵队长的尸体。
见到这幅场面的公会派遣人员大惊失色,有几个跌坐在地。
反应过来的十几名卫兵见队长被袭击,都条件反射地拿起了武器。
但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远处的流民们非但没有因为发生可怕的流血事故而惊叫着逃走,反而拿着木棍木矛铁镐等也在朝这边靠近。
这是一个陷阱!
一些砾石开始朝这些卫兵们投掷而来,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卫兵的头盔都凹陷下去了。
一些手持木矛的流民一拥而上将那几个骑着马想逃回城镇城堡报信的卫兵连人带马一块儿刺死。
剩余几个还没有重伤的卫兵们发现无法从这包围中脱身之后,立刻转向矿道中逃去。
他们要告诉胖爵士矿道口发生了事变。
几个商会的派遣人员面无血色,当光头男人一行人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大声喊着慈悲并说他们能支付起任何赎金。
光头男人并没有搭理他们,一些流民上前把他们拉在一边。
数十个木桶被流民们搬了过来,他们把这些安置在矿道口里几个支撑的承重柱下面。
然后用其中一个桶从这些安置的桶旁边开始倒着桶类的粉末。
是炸药。
颜色很杂,但分量很足,那些安置在承重柱下应该也是炸药,准备如此之多就是为了能炸塌这些。
粉末从矿道口连接到外面,倒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线。
光头男人向这些粉末投掷了火把。
火花开始燃起,并顺着那条线朝着矿道口里而去。
矿道内部发出了几声闷响。
矿道上方的山体和土坡开始往下塌陷。
矿道被石头和泥土掩埋。
但光头男人在爆炸后并没有着急,他望着远处的城镇的方向,等待着另一处的讯息。
而光头男人身后的一些流民正在用残忍的手段折磨那几个没跟着逃进矿坑的商会派遣人员,其中一个愤怒的流民咬掉了其中一个商会人员的鼻子和耳朵。
最后这几个商会派遣人员以同样可怕的样子死去,他们的舌头被**,他们的肚子被刨开,他们的双手被砍掉。
路人看见这些人的死状的话,只会同情他们的遭遇,而不会去想他们如此下场的原因。
他们的舌头喜欢说假话,他们的肚子永远装不满,他们的手一直要偷东西......
当人们在看靛蓝伯爵城镇的同时,也通常能看见那幢靛蓝伯爵领高大威严的城堡,并被它所吸引。
但光头男人只是看着城镇。
终于,光头男人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远处的城镇冒出了长长的黑烟,直上云霄。
这意味着在远处的城镇口,光头男人的同伙们已经得手。
城镇的大门已经沦陷。
光头男人的身后聚集了上千名衣着不堪,手持破烂武器的流民,他们没经过训练生来也不是士兵。
但他们全员都充满了愤怒与怨恨,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武器。
光头男人大喊一声。
在场的所有流民也随着光头男人大喊。
这股愤怒的潮水开始和其他潮水汇合,一同朝着城镇和城堡,涌去。
这里是靛蓝伯爵领。
一场暴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