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是收信差劲的电视机会发出的特有沙沙声
夹杂着人声,合成了令人不舒服的交响曲
我猛地一睁眼,发现昨天的捆绑已经被解开了。
翻身下床,赫然看到城市的闹市区发生大屠杀事件的消息。
“啧,如果在那个地方解决掉他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长相可爱,身上却挂着不合体的钢爪的机器说到。
“你跟我们一起杀了这个家伙吧。”
哈?这个展开也太快了吧,而且,我还有想问这个人的事……不,算了。
“有什么惊讶的必要吗?我叫零,那边的家伙是言荒。”
“嗨。”熟悉的少女打了声招呼。头发――不是白色?
“白色是因为骨架的发动带来的副产物。”
像是能读心一样,零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看到你一直在注意她的头发。就帮你解答一下。”
“在这里开一家事务所吧。”
“诶?不用注册商标就?”
“贫民区只要挂个牌子就能营业了。”
突然感觉到从窗户那边的光线一暗,转账一看,整个窗户都被遮住了。
“那就是……招牌吗?”
不用问那么多,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慢慢走出去,看到了大的惊人的招牌,不过我很怀疑是否会有人委托。
回到房子里,菜已经做好了,看了一眼旁边屏幕破碎的电子钟,已经中午了,况且…我也有点饿了。
桌上摆着两盘菜,经典的一荤一素阵容告诉我这是刚打来的快餐。
但是,食物的气味却让我却步,并不是因为它的色泽、味道有问题,而是分析告诉我,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人吃的。
我不是在为挑食找借口,我能够对周围的事物做出分析,因为植入在我身体里的东西,获取信息,再分析,这样的过程已经如同本能般在我的脑子里运行过
无数遍了,但不要紧,至关重要的信息之外的,都会被废弃,否则我的脑子早就烧坏了。
“吃啊。”零毫无感情地催促我,少女沉默不语,糟了……才第一天,我就不想呆在这个新家了。
还是试着吃下去吧。
出乎意料的,一点都不难吃,盐味适中,肉也没有任何异味,也就这样了,跟在牙野团的饭菜差不多吧。
我刚想象征性地夸奖几句,突然仿佛有股从胃中冲上来的恶心感,夹杂着胃酸,先于我要说出的话喷出嘴来。
“唔……!唔嗯……呕呕呕呕!!!!!”
我的胃不断地悲鸣着,喷出它独有的眼泪――胃酸,瞬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十几分钟后
“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收拾好房间后的零问我。
我把原委解释给它听。
“也就是说,你的胃太高贵了,吃不起我们的伙食?不过你之前可能确实没吃过地沟油吧。不管怎样,你得自己赚钱,不然迟早饿死。”
“嗯,知道了。”
“我去问问店长还招不招服务员。”
下楼没几分钟就上来了,答案自然不必说,没位置,店长说付一个人的工资都难。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一下吧,今天有委托要接。”
这么快吗。。。
―――一个小时后
“我……碰到了幽灵。”前来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喘气道。
“您先别着急,慢慢说。”
“我今天早上在家里,碰见了。”
“那个时候,她抓住我的腿,我费了好大劲才能挣脱。”
“谁?”
“幽灵。不说话,只是拼命抓着我,我以为我要死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所以说,您是想让我们帮您驱魔?”
“啊……嗯!”大叔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放心的微笑
无意识的读心真是件麻烦的事。我不清楚那边两位的想法,因为我的“齿轮”进入不到他们的身体里,这真是太好了。但是,了解大叔的心情之后,再配上他说的话,明显得能察觉到异常。
他的感情太平淡了。
而且我也好想吐槽,为什么在这种时代还会有相信鬼的人
但我们还是接下了委托。1500块。
“我的住处就在那里。”大叔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栋民房。
大门没有锁,拉开门,上楼梯,反复经过狭窄的回廊。
“到了。”
大叔的手颤抖着打开了门,门后有什么颤动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言荒走在前面,零、我走在一起,大叔最后。
没有两步,我们后面便传来了不属于男人的尖叫。
“失礼了。”言荒喊到,转眼间便抓住了大叔的脚,像是抓住了覆盖在外的一层东西一般,那层包裹物,也许就是大叔说的鬼吧。
然后,不由分说地,言荒下了杀手,手很轻松地穿过去,拉扯出了什么东西,不过我是看不到,一定是骨架吧,因为在拉扯之后,很快就出现了一条手臂,接着其它四肢也在一瞬间展露出来,接着是躯干和头。
一具死尸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可以根据体貌特征判断出是女性,可是面目全非,不借助工具很难确认身份吧。
然而,我是知道的。
没有侦探小说中一步一步的收集证据,也没有环环相扣、逻辑严密的推理,仅仅是读取了她脑中有用的信息,就可以得知真相了。
“谢谢你们啊,这是酬金。”“嗯。”
双方已经交接完了。
我们可以走了。酬金也到手了,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但是总觉得不说不行,如果不把情况了解透彻,说不定又会和那时一样。
莫名其妙的事,不管怎样都要问清楚。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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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做。
“大叔,这其实并不是鬼吧。”
“你想做的也不是驱鬼,而是杀人。”
“你在说什……”
“为什么尸体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毁容了呢?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想要以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尽力地掩盖她的身份吧。”
“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她的记忆中关于你的部分就可以证明一切了。她是你的妻子吧。”
“咕!”
“记忆的最后一部分记录了你毁掉她容貌的全过程,现在直接坦白动机吧,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杀她的理由啊。”
糟了,恼羞成怒的大叔可能会事后给我们打差评,这样会减少我们的客流量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叔并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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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让她毁容的是我。要杀她的也是我。”换下了那副与心声不一的腔调,果然让人舒服多了。
“在这之前你还做了很多相同的事吧,在恐怖袭击后重组家庭,买保险,杀人,再骗保。”言荒突然问道
“是啊,我的资产就是通过这样积累起来的,可是保险企业是私人开的,我骗他们的钱一定会被起诉吧?可是,连杀人都没事的地方,骗点钱又会怎么样呢?到时候一定能够到达那个地方。”
大叔伸手指向远处,顺着方向看去,那里有着比这里好太多的房子。
“贝塔区,你们这些人连抬头看看那里都做不到吧”
向我们轻蔑地笑着,毫无一丝负罪感的家伙
“只要能进入那里,我就可以跟这糟糕的地方永别了!这是我需要的最后一笔钱!”
自我感动般地流出了眼泪,嘴角的肌肉动用到了极限,发出了痴笑。
“贫民区是没有法律的,所以我做什么也轮不到你小子来指手划脚吧?”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委。了解了就已经足够了。”
言荒突然挡在我们之间。
“好啦好啦,对不起啊大叔,这家伙刚进所,还不太懂事哈。”
“没事,反正我以后也不会有和你们见面的机会了。”
胜券在握的大叔露出一脸得意的微笑。
“诶?大叔真的这样认定吗?可是贝塔区可不会接纳大叔的哦~”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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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荒从来不会用又萌又嗲的语气说话,除了她真正想恶心人的时候。
虽然她自己不觉得。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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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前走了一步,对大叔说到。
“你应该知道入区的条件吧,还是说一直不知道却在用这种方式攒钱来达成你所谓的目标?”
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觉得这样怀抱着残破梦想的人,仿佛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坠落,
怀抱着毫无用处的黑盒,
自己却不知道,仍以为其中埋藏着可以让自己停止坠落的救命稻草。
在知晓真相的我眼里,他渺小却已经被宣告死亡的希望与方才的笑容结合起来,让我觉得他的情感不像是度过了漫漫长夜的欣喜,而是永生得以结束的,坠落者终于到达了地面的释然。
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罢了。
听到我这番话之前的大叔,应该还沉醉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吧。
“我当然知道,是才能对吧,只要向贝塔区证明了自己的才能,就可以被纳入他们的行列。”
“是啊。”
“你刚才的那番话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能,也一定会进去。”
“真的不觉得你缺少什么吗?”
“你是说才能吗?只要用我手上的资产证明就行了吧?”
“怎样的才能呢?利用所谓的没有法规赚钱的才能?那我就直说了,大叔你身上根本没有他们想要的才能,况且贝塔区的货币跟贫民区的完全不流通,也没有办法兑换。”
“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与绝望交织的神情
“在这之前,就没有人像你一样做过这样的事吗?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这里呢?”
“明明只是想一想就知道的事,你们却还是蒙住双眼,欺骗自己。”
“不设法是引发矛盾的工具,这里货币在上面的人眼里也只不过是让你们争着抱在怀里的玩具,既然疲于内斗,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力,就更不可能抵抗全副武装来收苛税的士兵了吧。”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你说的是真话!”
“证据就在这里。”
“你是……!”
“看了我的身份之后,还能这么自信地否定我吗?”
大叔渐渐地后退,背靠墙,慢慢地瘫了下来。
“你们所有人,都选择了以自相残杀作为生存的方式,亲手打造了自己的牢笼,上好了牢固的锁,也怪不得别人吧。”
“某种意义上,你们这些人确实有才能,把本来就是泥潭的这里搅得更浑,然后自己跳进去的才能。你们只能属于这里,也永远离不开的。”
哎呀,抱着早点告知真相会好一点的想法,结果说出了恶人一样的话啊。
我是不是在哪里经历过类似的事?
算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
挥了挥手,带着余下的两人,准备回家。
至于背后的家伙细声而嘶哑的悲鸣,我懒得听,也没必要听,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呢?我不关心。
第一天,没有收集到任何关于那个家伙的信息,就这么过去了。
明天的某个小巷里会多几具装成人的怪物吧?
“只要没有救到人就毫无意义,今天就是白白度过的。”
嘴里不知不觉就漂出了这句话,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大声反驳到:“他们关我什么事啊,凭什么他们就必须要我去拯救啊?”
我很确信,教我这句话的人听到我的反驳一定会哑口无言。
但是,他究竟是谁呢?
我懒得去回忆,最好是淡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