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刺杀之卷第一章

作者:过过62 更新时间:2020/5/16 15:11:27 字数:4079

“阿隆佐,拜托作业借我抄一下,午饭我请!”

身着白蓝鸢尾学院服的女孩子们在政论课室里闲坐聊天,等待着上课敲钟。而冬妮娅只是静坐翻书,以此拒绝那些想要上前搭话的小姐千金。

“伊万家的公主真难接近啊。”

“嘘!小心被听见。”

一个男爵千金咂咂嘴,搞得另一个骑士家庭出身的小姐紧张地背身耳语。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都传到了冬妮娅的耳朵。

自从那晚后,自己的身体能力就莫名其妙地大幅度增强了。这让自己赢得了伊万公爵家的军政界盟友的青睐,但,也能一字不差地将这些负面字眼收入心底。

就像失去了贝壳的软肉,失去了夜色的忍者,冬妮娅也感觉自己失去了唯一的盾牌,只能用身心承受外界的全部恶意。

“冬妮娅!”

上课钟声响起,这时教室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教授进门的前一刻,一名顶着满头卷发的女生挤在了前面,冲到冬妮娅的身边坐下。

女生惊魂未定的胸脯上下耸动,眼睛直盯盯地向前看着。

“瞧啊,又是那个贱民。”一些女生蔑笑道,“仗着自己是室友就对冬妮娅小姐死缠烂打,以为这样就能攀上雪花公爵家的大腿了吧,真恶心。”

“雅西鲁,冷静下来。”

“冬妮娅!”似乎是被声音所提醒,冬妮娅的同级生、也是室友的雅西鲁转过头来,哀怨道,“为什么你起来都不叫醒我啊,爱翁和苏福德今早也没课,害我起晚了呜呜……”

“我试过了,但貌似我每次提醒你之后你都会再次睡下。”

“那下午的演辩课记得叫醒我啊,我可不想在鲁诺教授的课上迟到!”

“下午和五年级的一齐上课,她们会叫醒你的。而且就算是埃得老教授,他也不会容许你在他的课上打瞌睡的哦。”

“可上她的课,人家就是困嘛。”

不理会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的雅西鲁,冬妮娅看着书本上重复的知识点,脑袋正空的时候,埃得教授突然向她招手了。

“冬妮娅小姐,过来一下。”

走出教室,等在门口的埃得慈爱地看着冬妮娅——这个令自己骄傲的学生,开口道:“冬妮娅小姐,您父亲来信说希望你能改变你的学院志愿。”

“难道老师也不希望我上神学院,而是选择做一名‘维鲁’在战场上为国卖命吗?”

“并非如此,……冬妮娅,老师尊重你做出的所以选择,但有时候,一个错误的选择将会给你后来的人生带来无穷后患,”年迈的老教师走到冬妮娅的面前,轻轻抚摸着冬妮娅的柔发,“你小时候一直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雪花公爵对你的培养完全是斯巴达式的军事教育,所以你从小就没接触过其他孩子,但没有同龄人陪你说话一直很寂寞吧?所以我才建议你父亲能带你来这里学习,希望你能在这里交到几个朋友,但是,你貌似完全不想这么做。”

“埃得老师,伊万公爵家不需要朋友。”

这是从伊万公爵家的家训,也是诺亚联邦每一个军事家庭必须遵从的行事准则。

被少女以这种方式反驳了呢。明明她才是最想逃离这句话的禁锢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就从那个渴望见到外面世界的天真样子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埃得将其耳根后的银白发丝捋顺,看见了一只罕见的首饰。

那是她11岁那年回来后一直挂在耳边的东西。

“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埃得的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抚摸她的耳垂,但手指还未触及,冬妮娅已经向前走出了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

“该上课了,老师。”

……

“冬妮娅学姐,今天的演辩课上表现得太完美啦!”

阿克伦的林荫小道上,两三成群的女孩子们簇拥着齐肩并行,一名两颊上巧妙地络着几枚雀斑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欢快地莺声巧语道,她眼中满溢着的羡慕与崇拜的小星星落在人群中间的少女身上,但冬妮娅只轻轻道了谢。

“谢谢你爱翁小姐,虽然那并不十分出色,但我还是对你的掌声表示感谢。”

少女的笑声微微顿了下,她的身影其实稍微落后于冬妮娅学姐小半个身位,这让她得以从容地将冬妮娅学姐的背影和步姿收入眼底。

娴长的身曲被包裹在阿克伦女院的白色鸢尾百褶裙下,上下身分别佐以蓝色的院服披肩和纯白的蝴蝶领束腰,袅袅白发在紫兰花熏风的吹拂下与黄昏时分懒洋洋的阳光交织,披散在肩。

殷红的流苏耳坠在右耳畔随风摇曳。

真美。

爱翁·克莱顿有点难过地注视着学姐的侧颜,心中如是说道。

但她还不是不肯与我以朋友相称。

旁边的同伴似是看到了爱翁的笑而不语,立刻代替她接上了话头。

“冬妮娅学姐,今天阿伦德尔伯爵家的儿子向您发出邀请了呢,学院毕业会上要不要应邀呢?不过如果应邀怕是贝德福德公又不高兴了呢。他们两呀都是‘无趣的维鲁’派的呢,怕是都是想将学姐拴在身边片刻都不想让学姐离开视线呀。”说道最后一句,同伴捂嘴笑着向背后瞟了一眼。

爱翁也笑盈盈地略微向后偏了偏头,果不其然伯爵家的男孩子远远地吊在后头呢。假装在和朋友高声阔论实际上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

真恶心!

爱翁故意落后走在了两人的中间,心底暗啐了声,公爵家的公子都没你怎么心急!但实际上她也并不支持贝德福德公家的公子。虽然那人确实英俊而且出类拔萃。

但比起冬妮娅学姐也只是个癞蛤蟆!

“万分抱歉克莱顿小姐,苏福德小姐,就在这告辞吧,这边稍微有点私事不太方便呢……”

在爱翁心底正对两人叨叨个不停的时候,走到分岔路口的冬妮娅却突然停下了。她一边用单手环胸抱住书籍,一边单手提起裙摆,单脚后撤一步向二人行礼告别。二人看着这体面至极的礼节连忙慌张地回礼。

“不会,冬妮娅学姐,您请去忙~”

“怎么会,冬妮娅学姐。可是……是因为那封信吗?”

爱翁胡乱挥了挥手,迟疑着从脑海中问出这句。敢给学姐送信的人可不多,这个月还不是来家信的时候,难道又是那种信?

廖妮萨在上,他们怎么敢!难道他们不知道学姐至今已经拒绝多少信件了吗?他们怎么敢浪费学姐去回信的时间!不过敢在贝德福德公和阿伦德尔伯爵面前抢人,而且还让冬妮娅学姐决定面对面去拒绝的人可不简单,难道又是哪个王公贵族?

冬妮娅学姐微笑着微微颔首,三人就这样简单道别后互相分开了,只留下满腹狐疑的爱翁女士在原地驻足眺望渐行渐远的冬妮娅前辈。

“怎么回事,克莱顿小姐,今天的伊万诺娃小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女舍?”

后方急匆匆赶上来的安鲁特·阿伦德尔望向冬妮娅离开的方向,好似不在意地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去拒绝又一个自以为家庭显赫到能让冬妮娅学姐低头的傻瓜罢了,您还请不必在意。”

说完,爱翁回忆着刚刚那个举止优雅的姿态,满脸微笑地俯首行了一礼,留下错愕的男孩子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散尽在地平线上,仰头的话可以看见一轮明月高悬云间。

夜晚即将降临,道上用白色大理石细细雕刻了月亮花花纹的路灯仍未开启。

但原本应该被等待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傻站着抬头细数能找到的星星的数量,以消遣这份原本应该一边坐在楠木桌上细品黛茶,一边悠闲地翻开昨晚留下了书签的书页的时光。

“这边是织女星,那个是猎户座的参宿四,还有天蝎、启明和太白,嗯……最亮的应该是天狼星吧,毕竟是九月了。”

冬妮娅拉了下披肩,晚风刚刚掠过耳畔,有几根调皮的发丝不听话地钻到了耳窝里。冬妮娅很想去撩起使她耳朵发痒的头发,但刚抬手风儿又将它们抚顺了。

还要等多久呢?

冬妮娅心中自问。

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在这抬头才能寻得片刻光明的夜幕之下。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就像当初的年幼的自己趴在城堡塔尖,默默思念某个少年的时候。

是啊,过去了多少年呢,那段不停地寻找他的日子,失去他消息的日子,被告知他死去的日子。

曾经的暗幕之下,海天繁星,少年与少女许下约定,承诺彼此永不背弃,守护彼此未来。

但五年前誓言已被打破,少年已独自离去,少女的一生唯一的誓言和守护化为徒劳。自己已经永远不能像个真正的伊万诺维奇一样了。失去了守护对象的伊万们,一生都无法将自己再次全部奉献。

我,已经是个残次品了。

冬妮娅垂下眼帘,俯耳倾听胸中鼓动的声音:那里面一片荒芜,寂寥无声,任凭再强壮的心脏鼓动,也再也激不起一声回响。

算了,该回去了。

冬妮娅转身迈开一步,但她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嗤笑。

“冬妮娅,我还以为你沉默了这么久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了呢,但你居然这么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可太让我难过了。”

从旁边的树上传来了低沉但内里透露着轻快的嗓音,冬妮娅侧过身来,正好看见一名少年从树上跳下来。

“哎呀呀,看来你倒是把我当年教的差不多忘光了呀,九月最亮的不是天狼星,”少年禅了禅肩上的叶子,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来,微笑着走到冬妮娅的面前。

朦胧地月光温柔且平等地洒在二人身上,冬妮娅也借此看清了男子的轮廓。

17岁左右,黑发黑瞳,左胸上躺着一条用红色绳结绑着的麻花辫,身材瘦削,比身高一米七的自己还高了半个头。淡灰色……是国民军陆军训练兵制服,没有武器……邀请我的就是他吧。他好像认识我,但这是我没见过的面孔。亚裔不多见,我认识的也只有寥寥数个,但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会出现的。

冬妮娅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想要后撤一步远离这个男人,可身体却是向前走了一步,这几乎已经是走进了这名男子的怀抱的距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却被吸引着,呐喊着想要亲近。

男子温驯的低眉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能看出冬妮娅身体发出的信号,也能看出她的脸上仍带有一丝不可置信。男子挠了挠头,索性张开了双手抱住了冬妮娅。

“好久不见,冬妮娅。”

冬妮娅能感受到男子炽热的鼻息在自己的耳畔呼哧,但她无法推开,是因为双手抱有书籍的原因吗?

“还有,九月最亮的,是启明星哟!和七年前一样,你还是喜欢把启明星和天狼星搞混啊。”

冬妮娅不知道自己怎么松开了手了的,书籍散乱地掉在地上,扉页里夹着的报告书四下飘散。恰是在这时,头顶上的路灯终于被打开了,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道道温暖的橘黄色光晕点缀其中,顺着道路一路蔓延,贯穿黑暗。

……

女孩一拳狠狠地撞进了敞开的怀抱中,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

“我靠!”

男孩吃痛地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但纤细的手扶住了他的腋下。

双臂紧陷进了淡灰色的制服里,双手扣在他的肩上,冬妮娅将脸埋进时隔七年没有触碰过的胸膛里,拼命地感受着透过制服传过来的温暖,拼命**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六年、为什么不来见我……”

听着这压抑着的嗓音,男孩挠了挠头。

“啊,这个啊,我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我很犹豫啊,冬妮娅——我到底、该不该来见你……”

男孩的肩膀被攥紧,他感受着这力度,心有不忍。

“但是,在这六年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他用下巴抵住女孩光洁的白发,轻轻抚摸其右耳畔上玫红的流苏耳坠。

“那就是残缺的力量,无法完成我的目的。”

“……我来请求你的帮助,冬妮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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