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说谎,但是身上的累累伤痕却不能掩盖,安娜是一个战士,所以她很清楚,刚才她所看到的,是一副在枪林弹雨中拼杀过无数次的历战之躯——然而即便如此,艾鲁泽身上的伤多得也太夸张了。
安娜真的很怀疑,血肉之躯真的能承受如此多的伤痕吗?这家伙能活到现在,或许都是一个奇迹。同时她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原本熟悉的社团会计,突然变得陌生而且可怕起来……
“这些只是过去在军队时留下的一些旧伤,咳咳……”艾鲁泽尽可能做着合理的解释,面对安娜的逼问,他尽量保持冷静“请不要紧张,我并不是有意隐瞒……这个……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些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吧……”
“真的吗……”安娜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相信,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少年背后肯定有秘密。更何况这样一个家伙,居然甘愿窝在佣兵社这么个小地方……而且,对,他还是个能从罗杰和亨克这两个人手里弄到生意的人……
把这些串到一起的安娜越想越不对劲,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很可疑,手中的佩刀已经稍稍拔出了一些……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试试看吧,试试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斤两,逼他露出原形!
想到这,安娜狠下心,赫然抽刀,然而,一只有力的手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刀柄,让安娜的自信的快刀竟然未发而止!正当安娜惊愕致使,艾鲁泽开口了“我说社长小姐,这样恐怕就太过了吧……咳咳……”
接着,艾鲁泽的咳嗽更剧烈了,原本按住刀柄的手也松脱开来,捂在嘴边,整个人半伏在地上,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安娜清楚地看到,艾鲁泽咳出来的都是血,顿时心软了,原本按在刀上的手也离开了。
“喂,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医务兵来?”
“不……不用了……呜咳咳……”
艾鲁泽看上去很痛苦,他挣扎着从放在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药瓶,然后倒出几片白色的药片服下,接着,艾鲁泽的表情才渐渐舒缓开来,咳嗽也暂时缓和了下来,安娜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所以……”
“没事……没事……”艾鲁泽的嘴唇有些发白,看上去比平时更加虚弱“随时保持警惕是基本中的基本嘛……”
受过那么重的伤,有顽疾缠身也是难免的事,毕竟人的身体是相当脆弱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摧折。这样的战士找罗杰活着亨克去讨个生计,对方给他个面子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合理……突然间,安娜觉得一切看起来又似乎顺理成章了……
“唉……看你的样子,估计也是个因伤退伍的吧。”说着,安娜把艾鲁泽福岛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呵呵,差不多吧……咳咳……”虽然艾鲁泽无法理解安娜的整个思维过程,不过她能这么理解就最好了,索性就顺着说下去了“唉……就像你看到的,打了几年仗,结果身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咳咳……”
“算了,不说这个了。”之前的事情就这样被安娜一笔带过了,她也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在艾鲁泽的对面坐下,饶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她来这里的最初目的上“那么,既然你也是个打过仗的人,说说看吧,现在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
“对方追加的生意啊。”
“啊,这个啊……”其实,在安娜进来之前,艾鲁泽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着眼点和安娜有些不同“社长啊,如果我说,接下了这单生意之后,我们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失去大约三十到五十人的话……你会答应吗?”
“这样啊……”不知为什么,安娜很相信艾鲁泽所做出的判断,并且以此为着眼点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三五十人的损失……虽然过去佣兵社还曾经参加过折损了上百人的惨烈战斗,但是一想到一下子失去那么多的同伴,安娜还是有些犹豫……
战乱所带来的,是死亡与破坏,而战斗的宿命无人可以逃脱,所以每一个人都要做好战斗与牺牲的觉悟,想要一搏功名的中下层人士自不用说,王公贵族更是要身先士卒。所以,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学生军这种东西才会顺理成章。
“果然,如果不行的话……还是尽量避免伤亡吧……”看到安娜有些犹豫,艾鲁泽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安娜掺和进来算了……
“开什么玩笑!难得有真正的仗可以打,就算我同意放弃,手底下的弟兄们也不答应啊!”
“啊……是……是这样吗……”
艾鲁泽没想到,安娜此时心中的主旋律竟然是雀跃,实在是……怎么说呢,有点意外,或许,也有点小看了这个少女的觉悟……
“所以,这笔生意我们接了!”于是第二天,安娜一大早就找到港口驻军的指挥官,接受了这笔生意,而对方很爽快地就直接支付了所有的款项。
“啊,感谢你们,这里的驻军现在也由你们指挥了,放心吧,过几天你们萨凡林的正规军援军就会来增援你们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后续还有援军,这样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萨凡林的军队不会打无意义的仗,所以,艾鲁泽顿时明白了什么——先挑起内战,名面上以商人身份悄悄为战争双方提供军火,榨干对方的资源与财富,带到双方都精疲力尽了,再暗地里以军队统帅以及王家名义派兵介入,根据情况平息纷争,重组傀儡政权——这一套流程是罗杰.伊格尔的经典套路。
不出艾鲁泽所料,那名将官在结束这段对话后不久就开溜了,扔下了剩下的二百多驻军。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那样的话指挥上就不会有任何的掣肘了。十天……而且还是从昨天开始算起,也就是说只剩下九天了……
九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过对于这个小国而言,这可以说是吞并倒计时吧……艾鲁泽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站在海边空旷的码头,这时,安娜来到了他的旁边“喂,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只是……呵呵……稍稍看看海。”
“行了,之后有的是机会,走啦,陪我勘察地形去。”安娜抓着艾鲁泽的肩膀就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参谋长了!”
“喂……我不是会计兼副社长么?”
“我是社长我说了算,快点!”
真没办法啊……艾鲁泽就这样半拉半拽地被安娜拖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和这个少女并肩作战,让他心里挺开心的——尽管他此行实际上另有目的。那是丽娜生日那天,罗杰交给他的情报。
他的目标,叛军首领手中最大的武器,传说中能够提供无尽魔力的神器——被称为魔力迸发的两枚宝石其中一枚。而他更清楚,几天之后进攻这里的,将是叛军首领亲自率领的主力部队。
到那时,就由我来亲自对付吧……艾鲁泽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