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语气,你见过我?”赫拉格将降斩重新换回刀鞘内,同时将它再次放到桌子上。
“不,我是猜出来的。”她拿过桌上装满了水的一次性杯子,“毕竟这些年来,乌萨斯还活着的老军官屈指可数,而属于黎博利人的更是少中之少。您身上散发着气势可不会有人把您当做一个大头兵。”
“恭维的话不必再说,我对你也只有一个要求。”赫拉格站起身,用与此前截然不同的温和眼神看着她,让她情不自禁地感觉一阵不适,“希望你以后能够在无报酬的情况下接下来自阿撒兹勒诊所一个任务,当然,会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我有不答应的能力吗?”尘雀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苦笑。
赫拉格的脸上同样带着一缕微笑,“没有,无论是在理上还是在力上,都没有。”说完,他拿着自己的降斩走出了舱门。
“呼~”梓兰长喘了一口气,然后看到同样瘫在了椅子上的尘雀,脸上才挂起与平时差不多的表情,“尘雀干员,我先帮你登录一下临时身份吧,不然基本上船上所有地方你都去不了。”
“好。”尘雀坐直身体,认真地看向她,“我要怎么做吗?”
“不用,PRTS,麻烦帮尘雀小姐先做下登记。”她叫了一声,随后某个合成的电子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尘雀小姐,您的权限已经登记为访客。”这个电子音的出现让她受到了许些小小的惊吓。
她抬头看去,上方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只是几盏普通的灯以及黑色的天花板。
“PRTS是罗德岛的管理系统,可以说岛内所有的建设都是在它的帮助下妥善运行的。”梓兰似乎预料到这点,微微一笑朝尘雀说道。
尘雀点点头,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讶然,“我做了这么久雇佣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系统。”
“好了,尘雀小姐,我们该出去了。你们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得去好好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自己身体里的营养。”梓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率先朝外面走去。尘雀若有所思地跟在她身后,再次好奇地看了一眼上方的天花板,在确定没有其他东西的情况下跟着梓兰一齐走了出去。
被开通权限后,尘雀的行为可以说是被放宽了不少,至少终于不用别人陪着才能去到手术室那边。由于灰喉还没有结束所谓的心理辅导,煌似乎因为她盗窃的事情而纠结,全然没有踪影。
所以她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手术室这边。
这时关于斐翰的抢救还在继续,除此之外,本来没有亮起的几个手术室此时同样亮起了灯光,里面人的影子不断晃动。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她的目光始终盯着斐翰的那个手术室内。
“你果然在这里。”她旁边有人淡然地坐了下来,将她从回忆的思绪之中拉回到现实之中。
尘雀不用转头都能知道旁边很自然地坐下的人究竟是谁——除了灰喉,岛上也不会和她这么熟的人了。
“你的心理辅导结束了?”尘雀暂时收起自己的想法,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听煌说你应该很快就会结束这些辅导了。”
“他们这次说也许下次就不用去了。”灰喉点点头,将视线投向手术室中,“听人说你和阿撒兹勒那边的人有矛盾吗?”
“迫不得已偷了点东西,现在什么时候了?”
“下午两点。”灰喉看了眼时间,回复她。
“现在罗德岛是已经离开了龙门吗?”虽然说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外面的景象,但尘雀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她的位置并不在龙门,或许还和那地方的距离有点远。
“是。”这没什么可保密的,灰喉直接回答了她心中的那个答案,“怎么了?”
“有个任务没完成,我更希望在和你们岛签署合作条约之前把它完成。”她站起身,脸上突然带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灰喉倒因为这句话想起了儿时,她似乎也有说过这话,“从那时起我们中在变化最小的果然是你。”
“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要承担起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尘雀抿嘴,转身,准备离去。
灰喉猛然将视线转向他,“等会,你准备去哪?”
尘雀顿了顿,回头对她说道:“我,只是想去找个医生帮我治疗身上的冻伤而已。”
“是吗?”灰喉疑惑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我陪你去吧。”
“好。”
……
“办公室原本的那个小伙子呢?”林易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朝房间里面问道。
他身后是不断移动的近卫局成员们,因为陈sir的离开,还有接下来整合运动的清扫,龙门近卫局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导致那些文职人员都很忙。
屋内的那个中年人也不例外,他一直在屋里整理着内部的资料,直到林易轻轻地推开门,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死了,在整合运动还不断进攻龙门的时候。”
尽管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林易早就知道了结果,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终究还是有些无法承受。
“他死的时候,我在身边,整合运动的刀兵在我的背上留下了一刀。但因为他拼命的扑向那个刀兵,这一刀并不足以致命。”他重新蹲下身,认真地将里面的资料仔细分类,归档,然后对比电脑中的资料,加以修改,“最后你们战斗部队到了,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
死亡率多少,这个数据在报告上看时,听别人说时,或许没什么感觉。只是换到现实中,报告上的一连串数字尽皆显得苍白无力。
一个人,一个碑,一块墓地。无论人的生前做过多少,他死后最多也只会有这些东西,更有甚者死在肮脏无比的下水道中,最后连一个最基本的待遇都不会有。
“我知道了。”林易转身,离去。
他想喝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