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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臭Biao子,敢勾引我男朋友?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我没有...呜...”
女孩蜷缩在角落,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来人!打断他的手脚!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住手!”
韩寂挡在女孩身前,用手接住一根即将挥下的铁棍。
“嗤,我劝你小子不要多管闲事,小心连你一起揍!”
韩寂一把推开手持铁棍的地痞流氓,拍了拍手。
“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你们想怎么样?”
“别...别管我了...快走吧...我..不值得...”
韩寂只是一笑,并不再做答应。
“上!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五个壮汉将韩寂团团围住,手中的铁棍一齐挥落。
韩寂撑手抵挡,手骨碎裂的感觉传遍全身。
韩寂仍在凭借意志力死撑着,抓住空当,一记上勾拳干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二流子的下巴上,白眼一翻,那二流子便直接昏死过去
手骨碎裂的左手已经疲软下来,随后的四击铁棍打的韩寂起不了身。
女孩不断哽咽着,失了魂一般看着韩寂。
四个壮汉见韩寂一动不动,便要对女孩下手。
韩寂一把扑在女孩身上,挡住了铁棍雨点般的攻击。
女孩直愣愣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韩寂,满身的鲜血渗到了她的衣服上。
“你们干什么!”
范豫章狂奔而来,手上拿出一枚金色的狮头勋章。
“范旭公爵长子范豫章在此!从现在开始,这两位受到范氏家族的庇护,把你们那肮脏的手给我放下!”
独属范氏家族的黄金狮首勋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德尔洛帝国的国旗是碧天双狮旗,可见范氏家族的崇高地位。
几个混混立马吓得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求饶,范豫章身为范旭的嫡长子,在学校里可是有着极大的名气,无论是老师、学生,见到他都要鞠躬拜礼。
“范...范公子...还请...啊!”
没等话说完,几个黑衣人便窜到了他们身后将他们擒住。
“没事吧,少爷。”
范豫章一把勾住满身鲜血韩寂,将他抗在肩头。
“韩寂 ,韩寂别睡过去了,我带你去医院,来人!把这两个人送到医院!”
韩寂耷拉着眼睛,仅仅残存着微弱的意识。
“来...来的真慢啊...再晚点我这小命可就没了...”
一旁的女孩也是伤势严重,遍布全身的瘀血、凌乱不堪的头发,还有勉强维持的微弱呼吸。
“这帮令人恶心的粪土!”
范豫章走近那一伙人,用脚踩着当中那个女领头。
“现,以范豫章之名,行先帝予吾之权力,判处尔等,死刑...”
黑衣人掏出怀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德尔洛帝国第一皇帝给予范氏家族的一系列特权,范豫章原本极力克制自己使用这些权力,但看到韩寂身上无处可藏的伤口,范豫章便无法压制心中的喷发的火焰。
“范...范大人..求求你...饶过我们...”
“立即执...”
“不要...范豫章......”
韩寂示意范豫章停下,范豫章快步跑到韩寂身边,黑衣人仍未放下手中的怀刀。
“别...别这么做...”
“可是...我无法忍受..”
“这也是为了你好...”
“嗤...”
范豫章挥挥手,示意黑衣人收手。
“令人作呕的蛀米虫...赶紧给我滚!”
“谢...谢谢...范大人...”
几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范豫章的视野中。
...
“你说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范豫章一口一口喂着韩寂吃粥,韩寂笑着对范豫章说:“这不是有你吗?我怕啥。”
范豫章有一种被当成工具人和被依靠的两种感觉,但总归还是喜悦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有下次...记...记得叫我...我会来帮你的。(小声)”
范豫章喂完韩寂,将另一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柜台上。
“记得把这碗吃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知道啦。”
范豫章关上了门,只剩下韩寂和素不相识的女孩,两人只隔着一道帘子。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对韩寂来说,只是他实在看不惯,出手帮她而已,(虽然韩寂被打的半死不活)但对女孩来说,却是“救”了她。
“因为我想救你。”
女孩闭口不答,看着头上的吊瓶,陷入沉思。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梓花。”
韩寂忍耐着疼痛,端起柜台上的热粥,走向梓花。
“饿了吧,把这粥吃了吧。”
梓花低沉着脸,像是一朵凋零的残花。
“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步...”
梓花撇过头,拒绝了韩寂的好意。
但她实在太饿了,而且双手无法动弹,无奈,只好转过头,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粥送入嘴中。
“你家里人呢?我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吧。”
韩寂掏出手机,点入拨号的界面。
“他们早就离开了。”
“去哪了?”
“天堂...或者..地狱...无所谓了...”
韩寂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低头向梓花道歉。
“对不起...”
“没事...”
没事两字,在梓花口中,就像是一阵微风。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高二韩寂。”
梓花望向窗外,迷茫的眼神似乎在寻找一个唯一的答案。
“韩寂学长...我还配活着吗?”
“没人疼爱...没人理会...更.没能真正存在...”
“也许...我也早该和他们一起去了。”
韩寂放下那碗粥,与梓花对视着。
“你错了,你要为自己而活,别人在怎么伤害你,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还有人在'理会'你啊。”
梓花只是冷笑一声。
“我这种人,还会有人理会吗...”
“我啊!”
韩寂捏正了梓花的脸,用力抱紧了她。
“我仍在'理会'你啊,别再自暴自弃了,就算没有任何人在意你,但还有我,不是吗?”
朦胧的视线中浮现出云水尽头的蔚蓝,带来无尽的柔暖。
心头凋零的花中冒出新生的绿芽,龟裂的心田生出大片的嫩草,百花齐放。
风声不在寂寥,结织起悠长的歌谣,涓涓流水不断,是那不曾存在的理想乡。
“呜...呜呜...呜。”
韩寂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拍打着梓花的背。
“尽情的哭吧,我会陪着你的。”
“学长.....我....”
..
韩寂端起拿完尚温的粥,喂到梓花的口中。
“把粥喝了吧,饿着肚子可不好。”
“嗯...”
突然,梓花趁韩寂不注意,扑到韩寂脸前,共享着方寸之间的柔软。
“梓花!唔...”
绵柔触感带来的舒适让韩寂陷入了某种停滞的状态。
结束后,两人都十分难为情,不敢抬头对视。
...
经过一个月的疗养,除了手骨还未痊愈,其它地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下午放学时,韩寂来到的梓花的家门口。
咚咚
“梓花同学,你在家吗?”
房门随后被推开,还未脱去校服的梓花一脸惊讶的看着韩寂,似乎是有点出乎意料。
“韩..韩寂学长,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韩寂不好意思的笑了,挠了挠头。
“我说...我是跟踪你来的...你信吗?”
梓花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先到房间里拿了一双拖鞋。
棕黄的配色,鞋头上还有一个小熊装饰。
“学长,先...先进来在说吧。”
“好。”
鞋子尺码刚刚好,冬天穿上这双鞋,可是暖上了不少。
韩寂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梓花刚泡好的红茶。
“学长,请喝茶。”
韩寂仔细品尝着,温茶入喉,浓香满溢。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韩寂以外,只剩下梓花一人独居此处。书桌简朴干净,米黄色布满表面。床铺像是“镶嵌”着黄昏,昏黄的颜色让睡意更深一层。
衣柜里除了几套校服,外出服装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件。
床头的相框里并没有摆放照片,周边还有未清理的碎玻璃角。
“那天...谢谢你...学长。”
梓花坐在韩寂的旁边,柔顺齐腰的黑发没有过多的修饰,棕黑的眼睛里映着韩寂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种事,不用谢我的...”
韩寂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一番心里挣扎后,开口问道:“你的...家人呢?”
刘海挡住了光线的照射,梓花无力的低着头。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对不起!对不起...”
梓花走向书桌,拉开抽屉,将一张只有半边的照片放进相框里,泪从眼角偷偷跑了出来,压抑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
自从变得只剩下独自一人时,梓花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无论在何处,都找不到应有的答案,也想过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爱,已经荡然无存,学校、家中,都已经找不到它的存在。
但最后,它好像找到了回家的路,在静静的等待着。
梓花回到了韩寂的身边,拿着她封尘的禁忌。
“梓花...这是...”
韩寂看着那半张照片上,有着一张充满童真笑容的小女孩,身后的女人体态端庄,身形优美,面带慈容。
“我妈妈。”
梓花拿着照片,讲述从前的故事。
照片里的梓花只有差不多5.6岁,那个时代,是世界繁荣的鼎盛时期。世间和平,白鸽任飞。
富人阶级,梓花当时的家庭可以说是这样的。
在当时,“劫夺者”和各大种族与人类是友好关系,梓花的爸爸开办了公司,制作“劫夺者”所需要的营养液,赚的体满钵满。
但营养液的成本实在太高,要不是市场一直保持着供不应求的形式,肯定是要亏损。
最开始的营养液是用十头猪或者牛在保证肉新鲜的情况下,提取出精华,兑水,制成营养液,但十头猪或牛里最多只能制出2.3瓶300ml的营养液,而且滑腻如油,滋味欠佳。
虽是盛世之下,但也有贫苦的人,梓花的爸爸开始想尽办法降低成本,他不断的翻看文献,探究“劫夺者”所需之物的本质所在。
他用钱上下打通关系,在黑市里买来了一本仿印的禁书。
翻看许久,本质所在并不在其中,但他看到了两个极其刺眼的文字——“人肉”。
道德底线陈列在他的面前,起初他并不敢踏破这条线,但在旁人的怂恿下,他在贫民窟里拾来一具尸体,他是一位因病去世的可怜人。
惊人的利用率让他叹为观止,一具尸体,居然能够制出100瓶350ml的营养液。
初尝甜头的他毫无顾虑的践踏着最后的底线。
从最开始的搬运尸体,到最后的雇人买凶,上到监狱死囚,下到贫民窟。
沿袭最开始的做法———“保·证·新·鲜”
商品卖到很好,成本也大幅下降,赚到的钱至少翻了一番,因为仍然是供不应求,黑市的价格可以卖到1安戈金币1瓶,清爽沁甜成了新品的一大特点。
他并不对外透露这种新品的配方,当时的韩天宇——劫夺者的领导人下达过这样一道法令——“如有发现食人肉者,不问原因,枭首示众。”他怕自己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将那本书在夜里焚毁,用钱堵住了高层各个股东的嘴巴。
再一次内部聚会时,他喝多了,摇摇晃晃地回到家中,梓花的妈妈将他搀扶进了房间,因为与“劫夺者”有来往,梓花的妈妈也结识了许多“劫夺者”朋友,但在梓花的爸爸喝醉的情况下,他忙着向她炫耀这一年来的巨大收益,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梓花的妈妈抄起巴掌就往他的脸上盖,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还是不是人!”
“我挣钱不都是为了你们!”
梓花爸爸因为喝醉了,她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倒头便睡在了沙发上。
早晨,梓花爸爸跪在地上,祈求她的原谅,并保证以后绝不在做这种事。
梓花的爸爸妈妈早在17岁时就相识了,22岁时生下了梓花。两人十分恩爱,不顾家人反对,在外头领了结婚证,在没有与家中联系过,生下梓花后,便更加珍惜彼此。
“要是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事违人愿,他还是无法抵挡这巨大的诱惑,继续干着老本行。
在梓花13岁那年,“乌托邦”开始崩坏。“劫夺者”和其他种族与人类的关系正式破裂,惨烈的“灭杀”事件也在当年爆发。
所有与“劫夺者”有来往的人类,都要扣押拷问,梓花的爸爸也不例外。
仅仅半个月,梓花的爸爸便死在狱警的棍棒之下,他们将梓花爸爸的尸体带到家中,下葬后,梓花的妈妈每天以泪洗面。
终于,梓花的妈妈也走到了他爸爸的身后,举枪自杀,没人知道她的枪是哪来的。
10亿的巨额财产被亲戚瓜分,什么也没留给梓花,没人愿意收养她,有一个已经结了婚的表姐将她接到家中收留,供她读书、供她吃穿,为人很是善良。
15岁时,梓花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她的表姐不久后因病去世,根据她的遗嘱,法院将房子和一半财产判给了梓花,男方表示没有意见。
独居的梓花,选择自己打工挣钱,先是发传单,再是服务员、之后又是到便利店打工。
3年来,他一直认为是爸爸害的妈妈自杀,她把相框摔碎,把唯一的合照撕去一半,只剩下她和妈妈。
爸妈的死造成她孤僻的性格,在学校无人为之相伴,视其与异类无二。
“抱歉...让你想起以前那种事...”
韩寂弯下了腰,满脸歉意看着梓花。
穿心之箭早已消失,留下的是需要填补的空洞。
“以后,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诶!”
梓花受宠若惊一般,撇着头,不敢将视线投给韩寂。
小手攥的通红。缺失的遗物循着老路回到了它归属的地方。
“学长,我...”
没等梓花开口,韩寂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以后请多多关照啊,梓花同学。”
“是..是是..是!韩寂学长!”
已是深夜12:00,韩寂厚着脸皮向梓花问道:“那个...梓花同学...天色这么晚了..能让我留宿一晚吗?”
梓花顿时慌了手脚,说话逐渐因为紧张而开始结巴。
“当..当当..当然可以!”
梓花将自己家的备用钥匙给了韩寂。
“学长...这个给你!”
韩寂也想以后多来梓花家多陪陪她,就没多想,一把接过钥匙。
“那个...学长...我.”
梓花欲言又止,将要说出的三个字收了回去,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
心之锁早已被打开,里面藏满了无数的宝藏,但都被印上了“专属”二字。
自那以后,梓花的性格越发开朗来,她选择周2周3住校,周六就和韩寂待在一起。结识了一些要好的朋友。
愤、恨、怨、悲,都已经被永远的埋葬,焕发新生的心脏富有活力的跳动着。这希望,唯一的希望,在没有任何动机下,降临于此。
初是冬去春来。
————无法切断的,是独一迷恋和思念。那仅仅也不仅仅留下的伟岸,是一生最后得以依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