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00
距离前线阵地被突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守城部队已经失去了接近一半以上的兵力。
补给线早已被加戈曼王国的军队切断,其他地区的派往的援军也被加戈曼王国的军队死死钳夹。
进入城区作战后,守城部队更是难以抵挡他们的狂势汹涌。
履带肆无忌惮的闯过那寂寥街道,弹壳弹出弹仓的声音已经变得使人厌烦。
砰!
又一辆德尔洛帝国的坦克被掀翻顶盖,无数弹孔镶嵌在表面,仍在发烫的弹壳说明着它在殉爆的前一刻,还在自我挣扎。
防空炮接连射出的曳光弹,明亮的呈现在夜空中 。
似乎时光倒转,再现那个无比惨烈的时刻。
但此时与往相比,好像连自己为了什么,都无法察觉到,或许,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光学瞄具中,瞄准的究竟是与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子弹穿透头盔的那一刻,对立的那仍在跳动的心脉,是否能够再一次感受忏悔,应该,就连最后的善意,也终将被争掠掩埋。
不具意志,只不过是本能的压制住抖动的枪身,寒光乍现的刺刀刺入了最后的忏悔。
就连炸响,都无法在造成一丝震动。连意识也麻木了吗?还是说,放弃了枯骨之余的自己。
烛火燃尽,战火依然。
“我们死定了...”
军装上别着三枚铜质鹰羽毛,这是德尔洛帝国军衔制里三等兵的标志。
这位只不过训练了一年便被拉上了战场的士兵,正双手抱膝,坐在指挥部的角落里。
要不是身边一同行动的老兵拉了他一把,恐怕,他也早已变成一具粉碎在炮火下的尸骨。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早已变得残缺不堪,部分电子设备已经损毁。
战场指挥官不过三十岁,还没有一旁的老兵年龄大。
挂在胸前的白鸽徽章,上面布满陈旧的痕迹,似乎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又回到了...那个时刻..”
指挥官气急败坏的捶打着桌面,指着老兵的鼻子骂道∶“你们是饭桶吗?!敌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
“啊!”
老兵抓过他的手指,差点将其掰断。
“老子打仗的时候,你tm还在玩泥巴!”
老兵今年已经50岁,参加过对抗古神的各大战役,当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老兵当年20岁入伍从军作战,就连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他都挺了过来。到战争结束,他也已经30岁了。
那枚白鸽徽章,他几乎是跪在地上接过。
失亲之痛,战友之死,淌赴血河,他无一不亲身经历过。
战地上的士兵,一个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一点没有当年不畏生死的精神。
或许是因为不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何在。
指挥官咽了咽喉咙,全身无力的倒坐在椅子上。
明晃晃的安戈金币被倾倒在桌面上,指挥官放声大喊。
“目前,只要将道路上那几辆坦克炸毁,就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应该可以撑到生物部队到来...这里有足以炸毁这些坦克的炸药,还有步兵反坦克炮,你们谁要是能完成...这些钱..就归他...”
金钱在这个时刻,已经变得一文不值,谁又会为了金钱而搭上性命呢?
手下的几位将领都默不作声,士兵们也只能低头不语。
老兵重新看向身前的指挥官,刚要开口,一个与指挥官年纪相仿的士兵站起了身。
“我去!”
是那个驻守在韩寂家门口的士兵,因为战事吃紧,城中士兵大多都被派往前线支援,这些个驻留士兵也不例外。
大家都以为他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纷纷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驻留士兵一把抓过金币,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我也去,但我不要这些钱。”
老兵也紧跟着喊道。
众人认为这两个人已经疯了,面对加戈曼王国的军队,他们是怎样都无法抵抗得了。
“好...给你一个小队的人马..”
“不需要。”
老兵的一句话令众人大惊失色,一旁的驻留士兵也大吃一惊。
疯了,一定是疯了。
老兵并没有在意这些眼神,用力抓了抓驻留士兵的肩膀。
“后辈,你很有勇气。”
哪来的什么勇气,身后还藏着那些无可比拟的珍贵,让污秽之火入侵,这是唯一不能容许的。
“人太多,影响行动,就我们两个人便足够了。”
指挥官也对他们拜了拜手,实在是到了穷途末路,便并不想多做思考了。
两人万事俱备后,只身踏出门去。
“后辈,结婚了没有啊。”
面对老兵突如其来的寒暄,士兵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24岁结的婚,有一个女儿。”
老兵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白的胡子,对士兵笑了笑,手上布满的老茧藏着被人遗忘的过去。
“哟?还挺美满的嘛。”
此中被磨灭的何止是人性,还有无法认清的是非,感叹世间不公?这不过是最无力的借口。
转眼之间,这个世界又会有怎样的急剧变化,清澈湖泊也终会成为尘沙一片。
那么多不被阳光眷顾的阴暗,难道是两只手就能数清的吗?
无数繁荣的背后都是血的压迫,遮羞布大概才是它的真容。
随着世事变迁,自己又会丢掉什么?真正的自己,只能藏在难以移除的虚伪面具下。
战争只不过是改变的最惨烈的方式。
.....
引擎的巨大轰鸣声在两人的耳边回荡,钢铁之下的血肉之躯在不断喘息。
“喂,这场仗打完,你们准备干什么啊。”
一对坦克兵正处在坦克中谈天。
“当然是去好好潇洒一番啊!”
“拿着军饷...我想..再过一年,我就可以退役了,回去娶个媳妇,就这样平淡一生。”
“阿明,你小子倒是挺会想的嘛!”
......
手中的武器被两人捂的有些发热,老兵和那位比较年轻的士兵正藏在废墟里远望,手中的反坦克炮不足以摧毁所有坦克,他们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
可再这样看来,双方到底是谁错了呢?
————不知不觉中,万物都已经不值得感叹,自我到底要挣脱怎样的束缚?失败的区间孕育着死亡。
不论好、坏,喜、悲,都只是逐渐融化,再到重塑自我的过程。
请别让这污秽的世间,玷污不曾放弃纯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