勍泽将自己体内一部分“生机之力”传输到韩寂体内,以此来补给他缺失的“生机之力”。
原先狂躁的“瞳体”,现在却如婴儿一样安静的躺在“温床”上,汲取着那一道绿色的流光。
...
那对暗红色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韩寂的脑海,瞳孔中映射的暗影在不断放大。
它残缺,但仍是骇人之物,洞穿的右胸,身上散发着能压倒一切的威气。
它一言不发,但那眼神似乎在传达它溃糜身躯背后至死不渝的意志,还有踏碎现世的恶戾。
韩寂远望着,这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的暗影,向着韩寂,伸出那还残留某些奢望的手。
韩寂靠近着,被牵引着,两者被彼此的相同吸引着。
留着在触碰那一刹那,暗影消散在空中,如走马灯一般,无数陌生的画面在韩寂脑海里快速播放着,播放这“曾经”属于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要背叛..我。”
“回答我...我的子民...”
...
双手生出这世间极致的暗黑,暗影正一点点包裹着韩寂的身体,被心中的黑莲笼罩着。
...
“我说过,我不会让我的子民遭受任何无端的杀戮!”
“待我..汐斯...复..踏过尸骸...君临..天下!”
...
韩寂拼命地扯碎身上附着的暗影,看向被完全腐蚀的右臂。
黑莲随着心脏不断颤动着。
“我就是你.....”
韩寂回过身去,看那暗影遁入黑池中,他留下的话语仍在韩寂脑海里回荡。
韩寂望向黑池,黑暗深处倒映出另一个自己。
...
韩寂随着“生机之力”被填补,意识逐渐清晰,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种被侵蚀后冷凌的痛感已经消失。
“哥哥,还好吗?”
薇尔抚摸着韩寂的脸颊,擦去他眼角藏匿的泪水。
那颗崩坏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传递的意义;那满是溃烂的身躯,散发的气息,保留的夙愿,牵扯韩寂匀静的细胞。
“我这是...怎么了?...”
暖流打转在腹部,心神如澜海般宁静,又有暗流般凶逆。
怯懦强有力的叩响蒙蔽的心扉。
勍泽收回他的“生机之力”,双手因为传输了大量能量而变得疲软无力。
茶水从茶壶口缓缓流入茶杯,热气升腾,遮蔽心境冥无。
“给。”
恒垣递给韩寂那杯满溢的温畅。从口入,心依寒。
“韩寂,接下来,我们要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钢岚推门离去,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出一些旧物。
恒垣跟随钢岚脚步,回头对韩寂说道∶“准备好了,就来找我们吧。”
韩寂没有迟疑,翻下床铺,随着恒垣上了楼。
...
——天台处
钢岚抚摸着他曾经佩戴的军帽和军衣,五枚金星仍在肩上不断闪耀。
他对战争的厌恶,可以说,除了韩天宇,没人能与之相比。
铺满骸骨的战场,脑海中仍时时回响起。巨炮的轰鸣、冲锋号角的激荡,伴着风重新吹拂到他的耳中。
..
“我们来了。”
恒垣和韩寂一起上到阳台,四周有墙壁遮掩,还有许多释放针对性电磁脉冲的发射器。
钢岚转过身来,宽大的军衣在风中飘扬,他像一位俯瞰大地的巨人,威光散布。
“钢岚大叔...你这是...”
“稍微有点...当年带兵的感觉了。”
恒垣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指挥千军万马,无比意气风发的帅将。
“我们开始吧。”
钢岚让韩寂首先感受自己的能量回路规律,将能量传入自己固定的增生部位。
“你的激活部位有些特殊,和我一样,是骨质,就是你的脊骨”
钢岚的激活部位虽然说是骨质,但也只需要进行增生就可以了,但韩寂更像是“活化”后进行变形。
钢岚是可以对全身骨质进行增生,而韩寂只有一处脊骨,而且和大部分“劫夺者”的激活方式不同,稍微变得有些棘手。
钢岚示意韩寂,让他回忆当时暴走是如何激活脊骨成为“武器”。
韩寂稍显笨拙的调节身体的能量流向,催动着那根坚挺的脊骨。
脊骨在韩寂背部疯狂“蠕动”,锥心般的疼痛让韩寂不得不停下手来。
韩寂擦去冷汗,再一次催动着能量,脊骨前头变化为锥头状,破开了韩寂的皮肉。
嶙嶙白骨裸露在韩寂的背部,接下来就是要手动将脊骨拔出。
暴走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只记得拔出脊骨时,没有任何痛感,能量也在极速流动,像潮浪倾注。
骨节一点点显露,疼痛感也在不断攀升,恒垣看着韩寂的模样很是很是担忧,不断搓捏着双手,钢岚却是从容淡定,就那样倚靠在墙边,看着韩寂不断渗出冷汗的面容。
全身上下不断颤动着,韩寂的牙齿被他咬的嘎吱作响,即使是要全力接下这足以导致昏厥的剜心之痛,但和战争的伤痕相比,却渺小的像是粟尘。
自己要背负的是什么?自己要为了什么而战斗?韩寂反复自问,呼喊沉睡之躯,只为点燃微弱烛光,探明真实面貌。
抽离出为行使守护,而沾满血污的脊骨,填满遗失的、仍苦苦寻求的因由。
脚下石板不断迸裂出裂痕,忽隐忽灭的暗红色在不断闪烁。
勍泽等人在楼下等候着,都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
薇尔紧绷的心加剧着不安,断断续续的颤痛让她坐立不安。
...
韩寂突然爆发出赤红热浪,直扑钢岚面前。
“韩寂!你怎么了?!”
韩寂伫立在原地,低吼陷入疯狂、无法自拔的沉吟。
“得趁他还没完全爆发,压制住他。”
韩寂周边产生着极度高温,只要一靠近,任何物体都会灰飞烟灭,得亏脚下石板够厚,还没有到塌陷的程度。
“温度太高了...根本没办法靠近。”
正当恒垣踌躇不前时,钢岚已经用骨质将自己包裹住,像一层极厚的盔甲穿戴在身上,一步步靠近着韩寂。
距离越来越近,骨甲上的裂痕越来越多,一些骨质已经变成灰烬飘在空中。
钢岚手部在地面上增生出骨墙,将韩寂团团包围,吱呀声不断传出,好似骨墙将要在下一秒爆裂开。
呲....咔...
啪咔!
韩寂的能量膨胀十分迅速,骨墙不一会便无法支撑,碎裂一地。
“要不我来给他一锤,让他冷静冷静。”
“万万不可!”
恒垣增生出“巨锤”,正要给韩寂当头一击时,却被钢岚拦下。
“这样只会激怒韩寂,要是他完全爆发,你我怕是都会丧命于此。”
地面塌陷越来越严重,勍泽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震动。
薇尔脑中闪过一丝凉意,危机感席卷全身。
“啊啊啊!!!”
听到韩寂的吼叫,薇尔如坐针毡,起身朝楼顶跑去。
“薇尔!快回来!”
忆曦的劝阻对薇尔没有丝毫影响,继续向着韩寂跑去。
...
“这里是......”
韩寂处在精神世界,周围一片朦胧。
身旁闪过无数画面,破散的铁甲、沾染殷红。
那触目惊心的尸堆上,站立着黑色背影,望眼看向那万籁俱寂的大地。
片段变化着。飞白满天、霜降大地,阴黯天穹下堆积着血雪。
糜腐之躯仍紧握那扬空旌旗。
火光乍现,终结将死之痛。
赴死之士千万,伴随冲喊,投入燃烧灵魂的地狱。
“等这仗打完,就可以往家里寄点钱了。”
...
“这是儿子..可爱吧,真想快点回去好好抱抱他。”
...
“老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等我的好消息吧。”
...
“等我回来娶你...不要担心..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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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卑劣的战火,亦造就了一个个最美好的“妄言”,黄土也好,白雪也罢,还请将这无法承受的解脱永久的,与那泪泣一起掩埋。
...
“你要用什么来保护......”
暗影再次出现在韩寂面前,用暗红色的眼睛直视着。
“用你现在那弱小的力量?”
暗影一步步向韩寂靠近,韩寂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用你那无力的哭喊,是吗?”
韩寂定立在原地,凌厉的眼神穿透暗影的身体。
“只会待着我体内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韩寂挥拳击打着暗影,但非实体的暗影无论怎么打都无济于事。
“那么,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
...
——————
“热浪越来越强烈了,大叔,快想想办法啊!”
恒垣待在钢岚生成的骨墙里,用力朝钢岚呼喊着。
砰!
天台大门被薇尔推开,朝着韩寂喊出那直击心魄的一声∶“哥哥!”
热浪开始明显的消退,韩寂眼睛上的暗红开始淡化。
......
“为了...不让笑容消失....为了...不再有悲泣..为了...为了..为了不再让那心愿消亡啊啊!!!!”
暗影轻轻一笑,转身走向黑池。
“啊...这样啊...哈..我明白了..稍微有些满意了啊..”
暗影只身遁入黑池,在韩寂眼前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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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热浪消失了?”
钢岚撤下骨墙,恒垣看见韩寂已经恢复了平静,手上拿着那如活物一般的脊骨,骨节上变形成锋利无比的刃口。
“太好了...哥哥..你成功了..”
“谢谢你..薇尔..我的好妹妹..”
薇尔抱着韩寂的身子,感到无比充溢的幸福与安心。
“我会用这力量...永远的守护大家..还有..我亲爱的薇尔妹妹..”
——————时至今日,曾经的一切已经流转变迁,留一座秋山落叶,这是我对你的思念。
只剩这稍有迷惘,该何去何从?
已经行至如此地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守护对彼此贯穿世界的爱恋。
让心之花,盛开。不再残落,谢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