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
我无力的垂下左手,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绿矾……
我不明白她的关机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不想明白她的关机究竟意味着什么。
恰好没电了、出于某种原因坏掉了、为了保证安宁的休息环境而切断了电源……类似的理由能够找到很多,但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些的同时,淤积在我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如愿地消失,反而愈加地膨胀起来。
我倒在床上,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仔细地回想着那天傍晚情景。
……在吓跑他们三人之后,我们开心地相互击掌,为计划的成功相互庆贺,一起替十三号阅览室换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玻璃,然后并肩踏上归家的道路。一路上,我添油加醋地为绿矾描述他们三人的滑稽表现,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不时地露出笑容,愉快地应和着……直到抵达分别的十字路口——
她沉默着往前踏出一步,转身背对着夕阳,微微地抬起右手。
地面上,斑马线相邻的白纹间,我们手掌的影子以微妙的角度彼此重叠在一起。
——就像牵着手一样。
她对我这样说道,而我却无法做出回应。
因为她哭了,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也许,也许你认为我是讨厌香烟才那么讨厌他们三人的,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你大概无法相信吧,其实我也有在偷偷地抽烟……
声音颤抖着,她渐渐地往后退,勉强地扬起嘴角,微笑着与我挥手作别。而与此同时地,在她的身后,天空恰好淌下最后一滴殷红色的眼泪……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仅是惊愕地伫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她的离去?如果自己能够真正地牵起她的手……
并非无法接受她会抽烟的事实,只是对她开始抽烟的理由感到不安。
她不是那种叛逆或者随便的女孩,只是非常地,非常地脆弱以及敏感,所以她才会 过份地寻找自我保护的手段,过份地,依赖自己以外的事物。在六年前,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我就已经模模糊糊地察觉到这一点。可是,六年前的我能够轻易做到的事,现在的我,却已经……
——伪善。
耳际响起丽姬娅学姐的声音。
对“书葬”的热衷、难以理解的矛盾行为、最后的那两行泪水……正是由于我没有考虑后果便轻率地对她伸出援手,她才会认为我仍然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对我怀有过多的信赖以及期待,甚至不再掩饰自己的软弱面,不是么?
然而——
隐约地窥见她身上那道必须借由抽烟才能够暂时抚平的巨大伤口,我却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有意识地移开视线。对于这样的我……
可恶,好困。
我用力地敲打着自己那无法顺畅运转的脑袋,艰难地挪动身体,捡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四十三分。三杯浓咖啡也只能帮助我坚持到这个时刻而已么?
我还不可以睡着……我还没有……
绿矾……
啊,忘记录音了……
……迟早得去一趟医院……
连续的意识在这一瞬间戛然中断。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