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神魔之血作画,你又是何人。”
白御子身形一顿,原来他作那阴鬼姬之画所用之物,居然是神魔之血吗。
难怪,难怪他现在给羸十四画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那种效果,羸十四还多次拿此事和他怄气,说他画别的女人画的怎么怎么好,画他的时候就平平常常,少了神韵。
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他在画她之时,虽没了之前的手法和原料,却添了些许其他特有之物,他相信这也是之前的画之中没有的。只可惜她从不在意这些,只知道说他是个混蛋,却不知道他的一片苦心。
白御子侧眸,瞟了眼后面房门,又挥手加了一道结界以确保不会打搅到后面的羸十四,这才缓缓走向陆月。
“说吧,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可以不杀你。”
白御子出手之后,陆月便没了笑容,低声道:“不才已经说过了呗,我来此地就是为了寻那玉玺,又能有什么目的。”
“至于神魔画,不才平生算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不方便透露,不过对方的身份可真不一般,由其描述来推断,您至少也是与之对等的人物,怎就会藏在这等小地方,实在是……说不通呐。”
白御子凝视着陆月腰间玉符,却是实在纠结该怎么办,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记忆并不完整,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陷入任何争端,和羸十四在这小小都于安稳度日,已然是他最大的享受。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喜欢在拂晓听蝉而歌,他喜欢在日暮对酒独酌,他喜欢和羸十四偶尔跨越茫茫雪山,于大蛮古地悠然自得,他也喜欢和羸十四扮作算命师徒,在大街小巷寻人作乐。他觉得在这短暂是几年里,他体验到了之前漫长岁月里从未体验到的宁静和快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一种错觉,似乎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变得没那么在乎荼毒的影响,也逐渐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垂死之人,更不想去追求所谓消失的记忆和荼毒的真相。
实话实说,他是对羸十四动过心思的,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很希望他和羸十四不是师徒,他没有荼毒,她也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两人住在都于这个边陲小镇,不染纤尘,白头偕老。
但是很明显这不可能,正如他所排斥的记忆却在其他方面得到印证,他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也愈发清晰,羸十四可能没有说谎,至少一部分的话是真相,他或许真的是消失已久的灵尊。
一步步朝着陆月逼近,白御子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不知何处吹来一道风,多张纸符咒于身后案台飘飞而起,与其身侧相交盘旋,其间逐渐浮现出一柄长剑的影子。
他真动了杀心。
陆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自知对方杀意已决也不再做狡辩,只是难免叹气,轻道:“不才知道先生要动手,不才也没什么实力和先生作对,不多说了,就祝先生的生意越来越好吧。”
说罢,陆月对着白御子拱手,房间之内忽然被一片无际的黑暗充盈,白御子以仙力驱逐,发现无果后快速打出手中之剑,白影闪烁,刹那将那门口的结界洞穿。
黑暗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功夫又恢复了明亮。
只是此时眼前已经没了那陆月的影子,只留下被他剑光震出层层裂纹的墙面,以及听着声响围观而来的看戏群众。
白御子走向那陆月最后所在的位置,听到他用灵力留下来的回声:“先生之剑可真是锐利,若再快上几分,不才这条小命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围观者疑惑的眼神中,白御子微微一笑,随后把门关上。
地上留下了一物,不知是否和他能逃脱的原因有关,透体为白色,看上去……像是一张纸片。
白御子俯下身子,用手把那纸捡起来,纸片很小,半个巴掌不到,颜色白透黄,略显成就,翻转来看两面都没有什么空空如也,应该是一张白纸。只是当白御子习惯性地又向其中注入一点仙力之后,其上便瞬间出现了内容,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应该是一副画其中的一部分,只是时间太短没能看清楚内容,白御子再度注入仙力,这次的量要比之前多上一点,正好够他看清楚上面究竟是什么。
白御子想了许多可能,但最终看到的东西还是让他感到胆寒。
纸上的是一只眼睛。
荼的眼睛。
白御子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面会忽然出现这种念头,并且一发地不可收拾,他甚至都不知道荼究竟代表何人,就是是何相貌,但在见到这眼睛的一刻,心里就是毫无征兆地确定是她。
他之前就有过疑惑的,荼字为何会那么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在调查荼毒的时候也自然查过很多关于荼的相关内容,除却那白草,其余竟空无一物,或者说这个字的相关信息就像是彻底断层了一般,无论从哪里都查不到任何结果。
白御子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拿那纸片的手也抖得厉害,他感受到了,他体内荼毒又有了动作,一幕幕闪烁的画面随着血液的流动而贯彻全身,杂乱的声音自远处逐渐靠近,空气中蓦然多了种香,熏得他近乎站不住脚,只得仓促找个椅子靠下。
此前荼毒发作最明显的特征便是疼痛,刺骨的疼痛,而这次却大不相同,是一种他难以言喻的虚无,以及让他感到极度恐惧的混沌。
白御子靠在椅子上,脑中里面一片空白,只听见门外虫鸣鸟叫,纷纷扰扰,许久才回过神来。
再低下头,看着那残缺的画页,空空如也,仿佛提醒着之前所见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战战兢兢地伸手,却不敢再把仙力引到上面,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画页边角的碎裂痕迹。
猛地摇了摇头,脑中那模糊的片段忽地凑到一起,拼成一张清晰的面孔。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