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时间的流逝可以说是相当的快,以至于是在太阳落下,临时搭建的营地的篝火所升起的熏人的炊烟涌入他的鼻腔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一天已然过去。
上午离开塞森蒙德城门时候的场景就仿佛是在上一刻才发生的一样,如非是这一道营火的升起,他或许还不知道漫长的夜晚已然来临。
话说回来...既然自己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的话...那自己的午饭是吃什么的来着?
诶?奇怪,为什么自己忘记了中午的午饭吃的究竟是什么了?为什么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了?为什么...甚至就连路上的什么景色都没有印象?
难不成是自己失忆了?
努力的回想着自己这半天来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蹲坐在被点燃的篝火前,马库斯呆愣的注视着那一簇不断跳动着的火光。
诺德领的夜晚远比白天寒冷,从北方冰原飘来的寒风不断的洗刷着这一片常年笼罩在战争中的领地,在这里,在野外燃起篝火多半是为了取暖而不是抵御或者驱散凶恶的野兽。
在诺德领,每一个敢于在野外露营的人无一不是老练的猎人,在布置营地前,那些老练的猎人们都会在四周布下数量庞大的陷阱来等待野兽自己送上门来。
当然,某些倒霉蛋或许会碰到凶恶的野兽人而不是野兽,遇见这种情况,如果野兽人的数量并不是很多的话,或许还能够成功的化险为夷,而如过野兽人的数量众多的话,那只有两种选择了。
要么逃命,要么葬身在野兽人生锈的刀剑下,最终连尸体都成为它们亵渎这一片土地的道具。
等等...这一个营地似乎是杰诺布置的吧?
想到这里,这一位黑发的年轻人原本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
这是被吓得。
他并不是小看那一位少女的实力,在他所见过的唯二的法师之中,那一位少女的实力绝对比他很久以前碰到的那一位神经兮兮的灰法师要强上许多,但那也是作为一位法师来讲。
一个法师,她懂什么野外生存的技巧?
不行,自己要去看一眼,以防万一。
“既然都累成这个样子了,我建议你还是多休息一会比较好,尤迪特先生。”
正当他挣扎着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侧过头看去,位于不远处被漆黑所笼罩的灌木之中,一对古铜色的发光小点骤然出现,莫名的压制感透过那一对古铜色的小点涌入了他的双眼中,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位统治者一般,他的双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地面。
然而,在下一刻,当杰诺的身躯从灌木中钻出后,这一种莫名的威严便随之消失了。
这还真是奇怪...
不,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那个...西瓦小姐?你手中提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今天的晚饭。”
简洁明了的说着,那一位少女将她手上的那一个不断蠕动着的布袋子扔向了他。
下意识的接住被扔过来的布袋子,在三两下解开袋子后,马库斯才发现这一个布袋子中所藏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几块浆果,一些看上去并不新鲜的野菜,以及一只身躯在疯狂颤抖着的兔子。
对方四肢那怪异的扭曲已然证明了对方为何没有进行任何的挣扎。
能够在这一个点抓到一只兔子,她是直接捣了一处兔子窝了么?
不过从个头来判断,这一只兔子至少是一只刚刚过了繁殖期的母兔。
这还真是...意料之内的残酷啊...
他算是发现了,杰诺对待任何一个生物都是十分残忍的,她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猎巫人也一样,始终只用着自己的方式来便别一个生物应得的结局。
看来她或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过去...也是,如果不是如此,那对方那神乎其神的魔法水平似乎也不能得到解释。
而且...对方似乎有些问题。
自己在上午被对方用魔法控制箭矢抵住脖颈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在杰诺的身上多出了一些她本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一对巨角,一双无翼的翅膀,以及一条粗大的尾巴。
这可不是人类的特征。
然而,这一种古怪的特征在对方的身上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用魔法掩盖了这些特征,还是说那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实在是无法保证对方属于这两点之中的哪一种。
而且...有没有魔法可以掩盖自身的踪迹的?如果有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自己之前看到的并不是错觉?那些不属于人类的特征是真的存在于杰诺的身上的?
如果是的话,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之前的言行之中对于猎巫人亦或者牧师都有一种疏远感——那不符合人类的特征足以让杰诺被这两个群体当成异端给审判掉。
虽说诺德领内,至少是在他以前居住的村庄以及塞森蒙德内也没人会喜欢猎巫人就是了。
但那如果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想到这里,这一位黑发的年轻人抬起头看向了眼前正在用手拍打着自己身上衣裳的少女。
那微微皱起的眉毛以及略带着不满的双眼足以表明对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特别的好。
那些被混沌腐蚀所腐化的人会有着这样的一副神态么?会因为仅仅只是衣服上沾染了一点灌木丛中的枯叶而难受至此么?
而且...对方如果真的是被腐化的魔法师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在野兽人的围攻下救出自己?又为什么要为了塞森蒙德内的民众的安危让自己去对付下水道内的那些老鼠们?
没道理,完全没道理。
此刻,马库斯那原先好不容易清楚了一点的大脑再一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你在看什么,尤迪特先生?”
所幸,他的这一种大脑混沌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马库斯那原先还处在混沌之中的思绪在瞬间便重新恢复了清晰。
“...我在看你,西瓦小姐。”
看着杰诺的那双古铜色的双眼中蕴含着的些许愤怒的神情,马库斯全力开动着自己的思维,努力寻找着一个能够解决面前困境的方法。
然而,在短暂的思考后,这一位年轻人才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没能想得出来一个能够应付对方的方法。
毕竟他可是一个在和杰诺相遇之前与异**往经验为零的普通人啊...
当村子内的大多数同龄人都已经结婚的时候,他却还是单身一人,甚至就连一个愿意与他搭讪的女性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知道这个时候的异性最喜欢听的是什么话啊!
算了,稍微应付一下吧...
就好像是放弃了一般,在片刻的犹豫后,这一位黑发的年轻人便将他所想到的话语说了出来。
“刚刚你的那一副样子...很美。”
“很美?”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的,杰诺皱着眉头看向了面前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因为嫌脏,而且她内心中还是有些看不起对方的话,她或许还会伸出手摸着对方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脑子上火了。
“你...算了。”
在片刻的犹豫后,杰诺还是放弃了已经到了嘴边的骂句。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对这一个她原先就有些看不起的猎人口出脏话。
当然,她那扭曲的审美也不允许她这么做,这样实在是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
“快点去处理一下吧,这附近没有水源,自己去把那只兔子剖开,把野菜浆果什么的塞进去当个简陋的晚餐就行了。”
一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这样一位天蓝色长发的少女微微侧过头看向了附近的灌木。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随便去附近摘几片湿润的叶子包住然后放在篝火上直接烤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还是...算了吧...”
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马库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便从放在一边的箭袋中拿出了其中的一枚箭矢,用其缓缓地切开了那一只可怜的兔子的腹部,将其那弱小的生命彻底的终结。
“用叶子包着肉...做出来的食物还能吃么,特别是这种叶子...”
一边娴熟的处理着这一只兔子的尸体一边对着杰诺说着,而后,这一位黑发的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
“西瓦小姐,你不知道,这里很少有东西是能够下咽的,很多食物都是有着剧毒...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运气好,带回来的这些倒是都没有任何的毒性。”
弄得好像你知道的就比我多一样。
看着面前的那一位黑发的年轻人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一位天蓝色短发的少女一边在内心中暗暗的吐槽着。
这可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东西,当然都是能吃的。
换句话说,能吃到她的东西,这一位猎人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了。
“吃吧,吃完就去睡,明天还要早起呢...事情还多着呢。”
一边说着,这一位少女看向了一旁漆黑的灌木丛。
她说的没错,事情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