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一段莎士比亚所写的《哈莫雷特》中的经典独白,倒也不是我就特别喜欢这种舞台剧的台词,只是觉得此时这段独白格外适合我现在的心境而已。
记得最早前还是我刚追求美由带着她去国家剧院的时候看的这场y文原版的舞台剧,而这段记忆现在就记录在我的大脑里,而我也可以确认自己依然拥有着从小到大作为“夏悟”这个人的一切记忆,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到底算是谁啊?
我死了,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活着。
准确说,我的,也就是夏悟这个人的身体已经在心脏移植到了夏正哲的身体后就紧着被切的四分五裂了。
怎么说好呢,因为我是地质学教授,也就是科学家的一员。我本人也是很支持遗体捐赠的,所以在“生前”就签署一系列协议,死了之后如果自己身体还健康的话就把重要器官一类的都给捐出去,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活着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四分五裂并且把重要器官都捐给了别人,剩下的一起被火化然后变成了骨灰并在陵园下葬了。
关于我和儿子车祸的这个事情也在本地闹得沸沸扬扬的,还闹上了新闻一时间成为了热点。在知道我出了事故之后我们大学也给我开了一个追悼会,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在医院躺着所以也就没有机会去看自己的追悼会,但是当时还是录了像的,只不过我本人是不太想看的啦,毕竟我真的不想看自己死了之后身边人的反应。
原本自己的儿子去世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是很让人心痛欲绝的,可是我现在看着镜子里正哲的脸却莫名的想哭都哭不出来,因为我现在真的不晓得现在这算是我活着,还是正哲活着,在别人眼里,活下来的是正哲,可是在我自己来看,活下来的却是我夏悟。
我有想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移植了心脏所以灵魂就调换了?我觉得不是,首先作为科学家我本身都不相信人有灵魂这种东西,其次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些被我捐赠了器官的其它患者为什么没有我的意识?所以虽然作为科学家,但是我却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用现代科学的方式来解释。
我自己也知道这可能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最后概括就是,我的意识好像代替了自己儿子的意识控制了他的身体,而自己儿子的意识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记得几年前我好像看过岛国的一部叫“你的名字”的动画,那里就是男女主的灵魂互相调换,男主进入了女主的身体,女主进入男主的身体····阿勒,这句话总感觉那里好像有点奇怪?不管了,总之我的情况好像也是如此。
虽然我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这么解释,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个人认为很大程度上是我儿子的意识进入了我的身体并且死去,而我的意识进入了自己儿子的身体里并且继续活了下来,这就是目前的所有情况,也是我现在心情感到很微妙的原因。
一方面,我活了下来,这很好,没人希望自己死。但是一想到儿子死了并且带着自己的身体一起离开了人世,我就觉得这还不如自己死了让儿子活下来要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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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月份学生们暑假结束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也正式的出院了,前后一共在医院疗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今天上午十点,在医生和护士祝贺下,美由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我也正式的终于脱离了住院生活。其实除了治疗身上的外伤,还要观察我的这颗心脏是否会产生“排异”反应,毕竟有很多移植心脏的人都是一开始还好好的,但是在几年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暴毙了,不过我是觉得不会有排异反应了,毕竟对我来说,这颗心脏一直都是“我”的。
而出院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我的美由···不···现在在别人眼里,她应该是我的“继母”了吧?说真的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格外别扭,所以都是尽可能避免这么叫她的。
总之,除了美由还有我工作上的同事,家里的一些亲戚,一起来陵园祭拜坟墓里的“我”。
夏悟,于10月3日去世,享年42岁。
我看着坟墓上的字,默默的叹了口气,同时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准确说是心脏的位置,此时它还在很有活力的扑通扑通的跳着。
(明明死的人是你···可是现在大家却都在哭我···我想要为你哭,可是看着自己的坟墓却又哭不出来····唉···真是···虽然我是无神论者,可是眼前的一切为什么让我觉得好像是神的恶作剧一样呢?)
“夏悟,你儿子来看你了,多亏了你的心脏,正哲才有机会活下来,你肯定也很高兴自己的一部分可以在他的身体里···唔··呜呜呜呜····呜呜呜···”
旁边传来了美由的抽泣声,一开始虽然想要克制,但是不一会还是止不住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哭的花容失色,漂亮的脸都变得难看起来。旁边我之前工作上的后辈也开始赶紧安慰,我看着她这样伤心的样子,我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她,可以的话我觉得现在要去安慰她的人应该是我,可是却又觉得以现在这个身体干这种事情又好像那里怪怪的。
(不过···我真的对不起美由啊···她那么年轻漂亮,却和我结婚了一年多的时间,新婚才刚过结果就因为我的“死”而守寡了···唉····这辈子,也不知道我还没有机会补偿她了。)
我的心情此时也不太好,但是比起糟糕,我觉得此时的心情用“微妙”来形容可能更好。
一方面,大家都在因为悲伤哭泣,而我此时在他们来看应该也应该哭才对,可是我却偏偏怎么都哭不出来,我现在虽然感觉很糟糕,但是却怎么样都无法融入这个悲伤的气氛里。
“好了,快给你爸爸在坟墓前磕个头,毕竟都是因为他的心脏你才能活下来的啊。”
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因为之前我身体的器官而活下来的患者到场,他们此时也是一脸感谢的看着墓碑上的“我”,看样子也都准备在我磕头之后挨个在我的坟墓前鞠躬磕头。
“····嗯···唔···我知道了。”
我缓缓的跪了下去,按照礼仪,这种时候是要给长辈在坟前磕头上香的,可是我好不容易跪下,要磕头的时候却有些犹豫,要问为什么····因为我真的不太想给“自己”磕头啊。或者说,谁愿意给自己磕头啊?这和自己给自己XX又有什么区别啊?
啊···很抱歉,我知道在这种严肃的时候脑袋里还想着XX这样的事情真的挺不好的,但问题是我现在这个特殊的身份在此刻是想哭哭不出来想笑笑不出来,结果就搞的我现在自己到底应该想些什么、干些什么都不清楚了。
而在我磕完说了几句话后别人也相继在我的坟墓前感谢,虽然我知道我对这些接受了我器官捐赠的人有救命之恩,但是一想到我现在还好好的用着正哲的身体站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他们是应该感谢我还是感谢正哲。
这个过程中美由一直在哭,而在美由旁边上的我工作上的后辈也是在哪里一直安慰,那小子和我是一所大学毕业的,比我小两届,不过他生来长着一张娃娃脸,所以现在看着即便40了看着也就30岁那样。
这家伙在大学的时候和我关系不错,并一起留在了大学工作,之后他也被分配到了我手底下,也就是上下级在加同一所大学出来的学长学弟关系,因为从大学开始关系就不错所以工作的时候我一直也蛮照顾他的,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也算老相识了,我看到四十了都还是老光棍也一直给他想要安排相亲让他快点成家,不过这家伙就是一直迟迟不肯结婚。
虽然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还行,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小子也会在我去世之后哭的这么伤心,和美由一样显得肝肠寸断似的。
美由和后辈就两个人一起在哪里哭,其实一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但是看着那小子哭着哭着手往美由的肩膀上搂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站了过去然后一把将美由拉到了我的身边。
“唉···啊···正哲?”
“唔···啊···我就是···那个···怎么说呢,你也累了,别再这里继续了,我们赶紧回家吧,后辈,接下来的事情你来处理可以吗?”
“唉?”
啊、完了。
因为工作上叫习惯了,一直都是后辈后辈的叫他,刚刚居然忘了该称呼,不过我也反应比较快立刻改口道。
“不,我是说,你是爸爸的后辈对吧?以前爸爸也很信任你,接下来的事情能麻烦你先帮忙收场吗?我想先带着美···不,我是说···“她”回家。”
“哦···确实···嫂子,你就先跟正哲回去吧,前辈去世的这一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这不是几句安慰话就能开导出来的,不如说如果那样的话反倒等于贬低了前辈在你心理的价值···因为···我也是一样的···所以···希望我们能尽快走出前辈去世的阴影吧···以后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的···可以尽管来找我。”
“嗯···谢谢你···。”
“还有正哲···你爸爸···是个很···优秀的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里···我一直都···十分、十分的尊敬他···他偶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念叨你···所以···呜呜呜···啊···呜呜呜···”
说道这里,这个男的又跟着哭了起来,旁边的美由也跟着抽泣,看着他们因为我哭成这样,我虽然也想哭但也知道不能放着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于是就赶紧催促着美由道。
“行了,别哭了,人都走一年了,在哭又能有什么用啊···行了,后辈···啊,不是,我说叔,接下来事情就麻烦你了。”
交代完这些后我就赶紧拉着美由先一步离开了墓地,可以的话我以后也在也不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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