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再次挥手,周遭的记忆场景尽数消失。
一切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没有星辰、只有一轮血月的夜空,悬崖,以及漫无边际的茫茫云海。
洛恩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被记忆中的情绪感染着,他的脑海里充满了艾莉安的脸庞……不管她有着怎样可怕的超凡力量,也始终是我爱着的那个艾莉安啊。
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到老婆身边。
“我该怎么离开这里,爱丽丝?”洛恩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爱丽丝掩嘴偷笑,似乎看穿了洛恩的心思:
“诶,跟新婚妻子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就忍耐不了了么,洛恩·坎贝尔?别这么着急嘛,你还没拿到‘奖赏’呢。
“艾莉安是一位‘旧日的神灵’。而你满足了她的愿望,成为了她的眷属……因此,你将分享她所拥有的知识和力量!”
听到这番话,洛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旧日的神灵?
艾莉安居然真的是一位神灵?!
说实话,在刚刚进入这个“心灵领域”的时候,洛恩也曾隐隐产生了这样的猜测。但他当时无法确认,也没敢深入去想……
爱丽丝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
“虽然艾莉安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在她体内,的确蕴藏着神灵的力量。这份力量已经沉睡数千年,如今正在复苏……旧日的神终将重临大地,而今夜的短暂‘觉醒’,就是前兆!”
在她说话的时候,地面开始震颤。云海翻腾,在其中若隐若现的漆黑阴影,也开始躁动不安……
这片“心灵领域”,仿佛正在回应着爱丽丝的话语!
与此同时,来自天空的红光也愈加明亮。洛恩仰头望去,只见,那一轮血月已经化作一道深红色、流转不休的漩涡!
看着这奇诡的异象,洛恩心中不由自出地升起恐慌,升起深深的敬畏。
他感觉,那深红的漩涡就好像一只眼睛……神灵的眼睛。直接穿透了他的血肉,直视着他的灵魂,令他无所遁形!
脑海中响起话语……混杂着嘶嘶声、咕哝声,以及类似金属的摩擦、碰撞声,总而言之,那并非人类器官可以发出的声音。
可是,洛恩却可以毫无障碍的理解其含义——
“遵从我的意志。
“奉行我的指令。
“守护我的秘密。
“敬拜我的名。”
然后,他听到了这位神灵的“名字”。
洛恩顿时浑身战栗,仿佛被电流击中!
与刚才的话语一样,这“名字”属于一种人类无法说出的语言。无法转述,也无法翻译,因为那会完全丧失它原本的含义。
大量的知识,直接涌入脑海!
一时之间,洛恩既无法吸收、也不能理解,只能任凭这些陌生的知识在头脑中疯狂涌动、碰撞。他感觉身体忽冷忽热。
意识朦胧之间,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
洛恩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入深渊之中……
在下坠的过程中,他隐约听到了爱丽丝的呼喊声:
“再见啦,洛恩·坎贝尔!下次见!……啊,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现在的艾莉安还很脆弱,你身为眷属,要好好地保护她哦!”
……
洛恩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红砖铺成的地面,以及木质栏杆。恍惚了好几秒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舰队街42号的阳台。
抬头望去,天空上中满月不再是红色,看起来静谧而安详。
他怔怔地扭过头来,看向阳台尽头。
艾莉安侧躺在地,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呼吸清浅而均匀,似乎睡得很沉……她好像已经变回平时的那个艾莉安。
先前那些诡异的“超凡现象”也全都消失不见了,不留一丝痕迹。
洛恩一时恍然,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通通只是梦。
午夜的风带着凉意,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在这里睡觉,肯定会着凉的啊。”
洛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向艾莉安。
一只手伸到腋下,一只手伸向腿弯,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艾莉安轻声发出呢喃,但并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地搂住了洛恩的肩膀。
穿过走廊,走进卧室。
小心翼翼地将艾莉安重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就在这个时候……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一轮红色的满月,周围环绕着漆黑火焰。
洛恩悚然一惊,立刻想到了血月,以及簇拥在艾莉安周围的那些“阴影”。
与此同时,脑海里清晰地回响起神灵的名字。
……果然一切都不是梦!
看着艾莉安那熟睡的面庞,洛恩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恐慌和敬畏,一如在“心灵领域”里直视着深红漩涡时那样……
就在这个时候,艾莉安轻轻翻了个身,缓慢睁开眼睛。
洛恩顿时紧张起来。
但是,艾莉安的眼眸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并没有闪烁流光。她揉了揉眼眶,一脸惺忪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洛恩?……脸色有些奇怪啊,是做噩梦了么?”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好像全无记忆。
洛恩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那位名叫爱丽丝的女孩好像说过,艾莉安对于她体内的力量毫不知情。
所以……
先前的“觉醒”,只是艾莉安在无意识之中发动了力量?
我应该把刚才的事情说给艾莉安听吗?……说或者不说,又分别会产生什么后果呢?……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我当时能问清楚就好了……不过爱丽丝说过“下次见”,如此说来,以后还有机会从她那里获得更多信息……
纷乱复杂的念头,逐一闪现在脑海。
但很快,他就理清了思绪——
在不清楚后果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贸然改变现状。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艾莉安知道这件事为好。
对于洛恩此刻的种种想法和考量,艾莉安当然是一无所知。
在她看来,洛恩就只是坐在床边发呆,完全是一副被噩梦吓到了的样子。
于是她掀起被子,眼神里满是柔情和甜蜜:
“真拿你没办法……来,到我怀里来!”
说着,她笑盈盈地张开臂弯。
洛恩顿时感到,他的整颗心都被这笑容融化掉了。所有的忧虑,所有的惊慌,全都荡然无存。
……果然,我老婆最可爱了!
对啊,艾莉安就是艾莉安。
无论体内隐藏着怎样的力量,她都是艾莉安啊。
……
那一夜,洛恩接连不断地做着梦。借着这些梦境,来自“神灵”的知识在潜意识中被整合、被消化,直到完全成为他自身的一部分。
天亮的时候,先前浮现在手背上的印记已经消退。
洛恩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来自神灵的力量,正在体内流淌不休!
他已经成为一名“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