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毅有些意外，但却还是十分恭敬地应声道。
“是，师尊。”
莫相逢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鼓励，而后负手离去。
他上了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便开始提笔写就什么。
中途白雪钻了进来，一语不发，替他磨墨。
而后不知何时，一袭红衣也飘然而至，倒颇有股“红袖添香”之感。
两者暗地里争锋相对，而莫相逢却对此视而不见，全神贯注在了伏案之上。
秋水极爱师尊认真的模样，仿佛一看，便可以看上一天。
……
县镇上，有了大热闹。
百姓书院的学子们与白鹭书院的书生们争锋相对，对峙当场，旁人也是兴冲冲地在那儿拱火。
“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听见此言，白鹭书院的书生们却都是不约而同地嘴角抽了抽，对此不置可否，也不敢回应。
心底却早已破口大骂了出来。
这打尼玛！
百姓书院这群人是牲口吗！
一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你和我说，这踏马的是读书人？？？
说实话，他们的心态真的有点崩。
所幸，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为文斗而来。
要文斗，不要武斗！
关键是打不过……否则他们早抡起小胳膊小腿上了……
一边是骨瘦如柴，另外一边却是健壮有力。
真是不出书院，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群人……一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学的还是那个邪门歪道！
读书人大多都是瞧不起莫相逢所创立的圣学的。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也是儒学盘踞大周朝数百年以来造成的巨大惯性。
否定一切重新阐释孔夫子与朱夫子学问的“邪门歪道”！
在他们看来，两位圣人已经是为天下，设立了只要永世遵守下去，便可福泽万代的典范。
尤其是纲常伦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只有遵守这些，如此下去，才可缔造万世太平。
而莫相逢所创立的“圣学”，却是要重新解释这一切，甚至要在一定程度上推翻这些。
这无疑是触犯了天下读书人的逆鳞，乃是大逆不道。
鲁州曲阜的孔家人都曾发声，力讨歪门邪说，。
虽说最近好像没再听见有什么声音了，但也不失为给千万读书人树立了一面旗帜。
正义对邪恶的讨伐旗帜！
在他们看来，曲阜孔家无疑是儒学正统，似莫相逢这般的山村野人，也配解释人家祖先的学说？
宁配吗？
另注：孔家再未发过任何一次声，似乎是在莫相逢去了鲁州之后……令人深思。
莫相逢也的确去看望了一番他所敬仰的孔夫子的后人，可惜大失所望。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并非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
就像百姓书院，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在他正确的教育之下，也能成才、找到各自的方向。
而不像曲阜孔家，这次鲁州大旱，被“讲道理”的地方豪绅中，便有他们一家。
但凡这些地方豪绅有一丝的同理之心，肯不那么贪婪，死死捂着粮仓，更有甚者，在这等国难之际，大发国难财，囤积粮食以高价卖出。
若不是他们，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遍地疮痍。
王圣仁所带领的百姓书院众学子们，要前往的，正是白鹭书院。
因为以往的县试地点不够容纳众多的人同时考试。
无奈之下，县衙只能去寻了白鹭书院，与其商谈空出考场来以容纳县试生员。
这自然招致了书院内师生们的不满。
于是才有了如今出门堵百姓书院众人的一幕，就算最终不能阻止他们参加县试，好歹也给个下马威不是？
毕竟在这些白鹭书院的学生们心中。
这群人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在同一座书院之中考试！
白鹭书院也是安平县有名的书院，里头的学生哪个不是世家子弟或者出生于书香门第？
他们的祖先读书的时候，百姓书院学生们的父辈还不知在哪儿吃泥巴呢！
可看不起归看不起，物质世界的一切是不以精神意志作为转移的。
等到真正见识过彼此之后，百姓书院中01届学生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气质、精神面貌，都无一例外地碾压了白鹭书院的书生学子们，令他们无地自容。
那种感觉……就像是麻雀见了苍鹰。
安敢鸣啾？
没办法，王圣仁与莫相逢对书院学生们的素质培养，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素质培养，把文人当武人练，把武人当文人教，算是这个时代罕有的“五边形战士”。
白鹭书院领头的大师兄宋益谦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挫一挫这种野鸡书院里头穷读书人们的锐气。
可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为什么……率先感受到自卑的，会是自己白鹭书院这边啊！
其实吧……百姓书院01届的学生也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种“大肌霸”，个个如同健身房里出来的身材一样。
或许个别是这样的，但大部分，只是现代健壮合格线左右徘徊。
但问题是，这是生产力极其不发达的古代啊！
而且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健康营养学、饮食搭配学。
因此哪怕莫相逢凭借着一点儿过去的记忆，遵循“蛋、奶、肉”三要素写出来的健康章程，也能将众人的身体素质水平，提高到这个时代不敢想象的高度。
再加上白鹭书院的读书人，日常是吟诗作对宴会玩乐，有的家里还特别早早地给他们找了老婆，甚至是通房丫鬟、女伴读。
这样不加节制的糜烂生活，自然是早已将他们的身子给掏空了。
两相对比起来，也难怪百姓书院的学生，一个顶五个，彻底地碾压了白鹭书院这一边。
导致了原本是他们气冲冲地跑出来准备发难，结果一瞬间，唰唰，所以人一齐咽下唾沫，露出惊恐的表情，往后害怕地退了几步。
百姓书院的学生们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群瘦竹竿、有的还有黑眼圈的家伙干嘛呢……
“你们这是何意，可以让我的学生通过了吗？”
为首的王圣仁作为带班教师，自然肩负有守护好学生们的责任。
虽说……围观的群众其实已经开始担心起来最后会是白鹭书院的学生们被吊打痛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