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艾结终于驾驶着这一艘乌瑞亚级,到达了里斯的海域。
那是一个“庞大”的岛屿。庞大到艾结甚至在怀疑,是否那其实为一片“大陆”。当然不,只不过相比起岛屿而言,这一艘乌瑞亚级过于渺小而已。
这个世界很广阔,现在正处于探索阶段。大航海时代,开辟新航路,去新天地寻找财富。里斯,便是这么一个探索的前哨。
根据富兰克林的介绍,里斯是在近两百年来建立的一个海上城市。它所在的海岛位于塞曼尼和波庞的海域之间,在经过长久的争端后,最终在塞曼尼为了拉拢波庞的交易中,被划分给了波庞帝国。
现在的里斯城,是属于波庞管辖,接受波庞指派总督管理的一处殖民海岛。有着港口船坞,颇为发达的海上贸易渠道,以及……
艾结望向远处的军港,那儿有着许多波庞帝国的战舰停靠,其中不乏盖亚级这种巨兽的存在。除此之外,艾结还发现,在港口上,还有一些炮台的布置,穿戴齐整的士兵们则是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在岸上巡逻。
很快,一艘海岸小船便开了过来。他们打着旗语,示意艾结将船停下,方便他们登船。
他们此前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这里为什么会有一艘还带着伤的塞曼尼帝国军舰?
很快,里斯海岸的海关审查官员便带着一队人,通过船上抛下的绳梯登上船。
“咳咳!我代表里斯海岸审查,接下来,你们的船长呢?出来回答我的问题。”为首的官员是一名神气的年轻男子。
艾结上前来,微微倾身:“你好,大人,我是塞曼尼南卡罗港的海军士官‘安格斯·艾迪’。我们遇到了私掠者,战败被俘。但好在我们趁他们不注意,将他们击败,才侥幸赢得了这场胜利。”
那年轻男子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艾结:“你的海军帽,稍微拉起来一些。”
“这……”艾结微微点了点头。
照办。
“奴隶?”那海关男子微微皱眉。
“是的,被人烙印上去的屈辱……”艾结叹了一声,“我势必要报复那些这么对待我的家伙。”
“很好!”海关男子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报备一下吧,我们里斯,欢迎由塞曼尼而来的,与私掠者抗争的同胞!”
“十分感谢。”艾结微微倾身。
“嗯……总感觉你的礼仪不太好……”海关男子扫了艾结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看向艾结身后的富兰克林,“好吧,或许是塞曼尼的军人不太通礼仪,但是没有关系。你们这些商人也累了,我们里斯有上好的旅店可以提供给你们住宿。当然,第一晚我们会免费提供——之后就需要你们自行找出路了。”
富兰克林急忙道谢。
而艾结则是问道:“我们想要修理一下我们的船……”
“没问题,波庞和塞曼尼有过约定,你们这艘船可以送去船坞修理。”
“太好了!”
“塞曼尼的友人,去招募些私掠者猎人吧,他们会乐意跟着一位带队从私掠者手下逃生,并且夺回了军舰的船长。”海关男子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多说。
驶入里斯港,在报备完后,艾结以“安格斯·艾迪”的身份,成功混入了里斯——而且还是作为虽然身负屈辱,但却与私掠者抗争,并且胜利的塞曼尼海军士官。
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但在这种“欺诈”的状态下,艾结稍微有些发慌。
真正的“安格斯·艾迪”,已经在那个“八”字岛上被杀死,尸体被扒光扔到海里喂鱼。现在的艾结,只希望这里没有安格斯·艾迪的熟人,然后平平安安的等那艘乌瑞亚级修理完毕后离去——前往拿骚。
平安度过欢迎宴会后,艾结突然收到一个邀请:来自里斯总督的邀请。
里斯的总督“威廉·斯密斯”,他从手下的海关官员的汇报中,得知有这么一名英勇的塞曼尼士官长,便想要邀请这位士官长参加晚宴,亲自感受一下这位“英雄”的风光。
艾结:凸(艹皿艹 )!
我不想要惹人注意,现在的我只想要好好的,乖乖的,将这艘乌瑞亚级修理好后卷铺盖走人!我只想回我的拿骚,过我那自由得像是疯狗一般的生活!
晚宴?名流?我艹!去你吗的!
但想归想,骂归骂,艾结很清楚,这种时候的不给面子,势必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硬着头皮参加了……
额头绑上一条缎带,将“奴隶”两字隐藏,艾结穿上了贵族们的礼服。
“有些不太方便……”习惯了布衣的艾结,此时感受着这些便宜的礼服革履间传来的紧迫感,苦笑着摇了摇头。
佩上一把海军士官剑,对了,这拔剑的主人,原本是那个倒霉蛋“安格斯·艾迪”。
着装齐整后,便是夜晚的宴会了。据说里斯的名门望族都来了……而艾结也打听到,只不过是自己的到来,恰好撞上了总督开的晚会。
真是不幸。
坐着马车,艾结到达了总督府前。咽了一口口水后,艾结故作镇定地进入到府邸内,微笑着和一些皮笑肉不笑的贵族们打招呼。
在接受了威廉总督,那个两鬓花白,衣着考究的老人的接见后,三个令艾结头皮发麻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抛了出来。艾结一度怀疑,这个痛恶私掠者的老人早已经知道自己是一名私掠者,而在故意提这些令人尴尬的问题来戏耍自己呢。
威廉总督:“你就是安格斯·艾迪?你的行为举止,有点像是私掠者。”
艾结苦笑:“总督大人,我就是安格斯·艾迪,是塞曼尼南卡罗的一名士官长。”
威廉打量着艾结,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必拘谨。你很凶悍,这是你能击败私掠者的原因吗?呵,我们这里欢迎任何能打败私掠者的人。”
艾结心头一紧:“只是我面貌本就如此而已。”
“对了,我们欢迎打败私掠者的人之中,同样是不包括私掠者的。”威廉那双不同于苍老外貌的眼睛,以锐利的视线刺向艾结,“对于私掠者都应该处以绞刑,你怎么看呢?”
“当然,当然……”艾结苦笑着点头。
威廉总督很痛恨私掠者。他的小女儿,在一次乘坐客船外出游玩的时候被劫走。他们父女再度相见时,已经是两年后,他那女儿却已经是两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的母亲,并且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丢了魂一般。
此后的十几年,威廉总督便憎恨着私掠者。即便波庞帝国也存在着私掠者制度,但他一直都不允许里斯这里出现私掠者。
在他眼里,私掠者都是罪恶滔天的家伙,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或许,只有死掉的私掠者,才是善良的的私掠者吧?
艾结迅速摆脱了威廉总督,随便找了个角落藏起来,期望这场晚会尽快结束。
或许是得益于自己这张不太讨喜的脸,没有那个贵族或是富家小姐来邀请自己跳舞,这让根本不通舞蹈的艾结再度逃过一劫。
艾结感激地看向这些年轻靓丽的女性,决定未来自己抢劫到她们头上的时候,会酌情将她们卖给好人家。
将一块蛋糕扔进嘴里,艾结确认填饱了肚子后便坐在院子角落的长椅,静静等候。
“噫!!你!你!你!”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惊动了艾结。
那是一名打扮华丽,但却已经有了些许年纪的妇人。
“您好,女士……”
但还未等艾结说完话,便被一块小石子砸中了胸口。并不疼,但却十分的莫名其妙。那个妇人颤抖着,软倒在地,在花坪的泥土间挖出些石子投掷向艾结。
“私掠者!私掠者!坏人!坏人!呜哇哇哇——”
那妇人丝毫没有她这个年纪所应该有的“沉稳”,就像是小女孩一般哭闹着,扔石子砸艾结。
艾结轻轻一跳,躲开:“什么回事!?”
“小姐!”女佣们急忙上前扶起那妇人。
那是威廉总督的小女儿,似乎是在十几年前,正值花季年华之时被私掠者劫走,两年后多了两个孩子……好吧,苦主啊?
艾结皱着眉头退开。
许多人朝艾结投以困惑的目光。
没错,艾结身上,已经有一股私掠者们所特有的气场了。那是属于无视帝国法律,漠视受害者性命,只顾自己享乐之人的气息。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尽快修理完那艘乌瑞亚级,然后去招募些奴隶,送走富兰克林他们后,就回拿骚吧。
在拿骚,才能让自己这一颗被紧逼着的心得到些许的放松。
艾结告退离去,威廉总督并未有做阻拦。
他望着艾结离去的背景,眉头微皱。
一位管家打扮的男子上前,微微倾身:“总督大人。”
“去,查查那人的背景。”总督思索着,最后下了决定。
“是安格斯·艾迪吗?”管家微微点头。
总督微微颔首:“我怀疑,他不是‘安格斯·艾迪’,他可能只是一个……”
胆大包天的私掠者。
“查他身边的人,不是任何人的嘴风都严实的。”总督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
他憎恨私掠者。私掠者让他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十五年啊!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在那之后,就变得精神不正常!
都是私掠者的错!他们必须死!
艾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
返回乌瑞亚级的船长室,艾结换回自己的长袍,很快便陷入了熟睡之中。
岸上……
“那么,我们来聊聊你们的士官——安格斯·艾迪!”一名男子微微笑着,给一旁的一名男子买下了那杯加冰威士忌的单。
“哦!当然!嗝——”那男子,如果艾结在场的话,一定知道——他是自己救下来的三名私掠者之一。
他醉了,醉得昏头转向。
“他是什么人呢?”
再一杯酒下肚。
“他……谁啊?”
“安格斯·艾迪。”
又是一杯酒……
“咕咚!咕咚!呼哈!不认识那种家伙啦……兄弟!你们说的,是艾结吧……嗝……”
艾结如果在场,绝对会打烂这个嘴风不密实的家伙的嘴。
那男子微微一惊,再点了一杯:“你说的艾结,他是?”
“私掠者……嗝……我们白衣杰瑞号的二副……嗝……现在,他是船长!嗝……!我敬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