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经足够了。我不想看见你再这么痛苦，时间可以淡化一切，甚至连伤疤也可以抹去。”
镜绫走上前来，想要拉住艾结的手。
但艾结挥开弯刀，直接驱逐道：“足够！不！是不够！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温柔乡可以让人懦弱，伤疤甚至也可以用头带掩埋！但我在屈辱中看见的那个未来绝对不会变——只要你温柔，那么连条狗都会尿你一脚！”
“已经有足够的钱，没有人还会再将那种屈辱……”
还不等青仪说完，艾结笑道：“哈！我不就是那个让贵族，让商贾受辱的混蛋吗！世上比我更混蛋的人多了去！”
一名船员说道：“船长，上岸吧，你甚至连女人都没碰过。”
“草拟吗！”艾结直接爆粗，“再吵，老子让泰迪那几条破狗轮了你！”
“船长，该考虑你自己的幸福了。私掠者为了钱才出海，钱已经够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在危险的海上，冒着危险去抢劫。”又一名船员却说道。
“什么时候停下抢劫，那么王国的通缉令就会在什么时候兑换我的脑袋。”艾结淡淡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自己会被通缉的事情。
要是作为私掠者还在意那些的话，那自己还不如在身上绑一块巨石，纵身跃入海中自杀呢。
“把哥哥带走吧，他已经很疲惫了，没有人愿意相信他。”镜绫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结，说着无情的话语。
“的确，我承认没有人相信我说的未来……但只是现在，肯定有人会为之奋斗。”
艾结看着准备一拥而上的“船员”，面露笑意。
“船长，对不住了。”
“把船长抓住，带上岸。”
“他需要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船员们握紧了拳头。
“他么的！来啊！”艾结将弯刀插入套鞘，挑衅道：“我的字典里的怕字早就被我亲手扣掉了！”
艾结也不含糊，当即便一拳砸到最前面的一个船员的脸上，将其鼻梁打歪。
与过去的同伴自相残杀的感受？没有，很平常，该揍人就是得要揍人，不带半丝半毫的含糊。拳拳到肉，招招夺命，没有要留手的意思。
“啊啊啊！！”
几名船员一起扑上来。
艾结则是随手拉过另外一名船员，一拳砸在他面门上，便将懵了的家伙甩过去。随即又顺势起脚，一下便踹爆了一个船员的卵蛋，将其击倒在地。紧着又抡臂起手，一巴掌盖在一名船员的脸上，将其打得是眼冒金星。
很快，艾结便将这一众船员打倒。他们瘫软在地上的身影化作一片灰霾，消失不见，而很快，又重新在“镜绫”的身后显现。
这是一个梦，一个满是诱惑，满是倦怠归宿的梦。这是所谓的温柔乡，自己只要张开手去拥抱，去接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钱”了的事实，然后就能够享受到所有的荣华富贵。
满足吗？任何遭受过磨难的人都无法拒绝，所有为了美好生活而奋斗的家伙都难以去忽视这种结果。
“当然不满足，我的目标可是不断劫掠，成为连那些国王都畏惧的恶棍！”
艾结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气势让那梦中的虚影都为之一颤。
“既然这样的话……哥哥……”“镜绫”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那似乎没有了梦中环影的冰冷，而是一种近乎是爱恋的暖意，“大家，请将哥哥‘带’‘上’‘岸’。”
唰啦！！
嗖——
刀剑亮出！与冰冷的杀意形成反差的，是所有虚影故人眼中的暖意和挽留之意。就此沉沦，放下手中的利刃与火器，在无尽的温柔乡中迷失。卸下皮甲，脱下长袍，归隐于某座海岛上，偏安一隅。
无人会谴责你的懒惰，无人会嘲笑你的堕落……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
“要是我早点过上那种舒服的生活！我就不会当私掠者了！”
猛地拔枪，扣动扳机！
砰！！
子弹洞穿了“虚影镜绫”的胸膛，而艾结脸上则满是残忍的笑容。
无需多言！只要我仍然站在夜隼号之上！我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私掠者，我便是扑向自由的飞蛾！
弯刀亮出，斩杀的虚影破碎，黑夜被悲凉所浸染。一切的最后，仅有那个傲气十足的私掠者，踏过破碎的虚影，走向已经分道扬镳的女孩。
“艾结船长……”青仪挡在了面前。
艾结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把出手抢，扣动扳机。那一道高大纤细的身影便破碎消失，化作尘埃……
最后剩下的，仅有胸口中枪，但还未死去的“镜绫”。
手，始终是颤抖了，明明一开始就能让子弹击穿她的心脏，或是打穿她的头颅。
艾结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呼出。收枪拔刀——
“哥哥……”那一只幼小的，柔弱无骨的手轻轻伸出。镜绫双眼中没有对伤痛的恐惧，没有对杀人者的畏惧，仅有着包容和挽留。
牵过她的手，或许在前面的海岸上，自己就能上岸，重新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吧？
艾结目光一肃：“如果自由的最后是地狱，那么我将会是在地狱之海上航行的恶魔！”
嗖！
双刀刺入——虚影的身体没有刀刃入肉的触感，也没有鲜血飞溅的狰狞。
一切都像是破碎的镜子，裂纹遍布，最后裂开。连同天空，大地，乃至所站立的夜隼号！这个温柔的环境，被绝对的残忍和暴力所击溃。
嗖！
目光猛地睁开，艾结直接拔出枪，瞄准面前那道倩影：“那么，千壬，是你吧？”
那条塞壬，有着美丽女子上半身和鱼尾下半身的奇妙种族，此时正静静坐在自己的床边唱诵着些什么。那天籁之音，即便是粗鄙之人也怜爱万分。
但此时，在千壬面前的，是残暴粉碎了噩梦的艾结，是那黑洞洞的枪口。
“不知道死掉的塞壬能卖掉多少钱。”艾结舔着嘴唇逼近，考虑在她身上哪里开个口不会对价格影响太大。
她从舱底的牢笼里跑了出来，在夜隼号上四处游荡。并非无人看押，而是她的歌声，有着绝对的诱惑力，只要你的内心有一丝破绽，便会被趁虚而入——迷失在梦境中任由她摆布。
不论你意志有多么坚韧，只要你稍微有些许的阴暗，便会被她抓住机会。
“艾结，你现在很彷徨。如果像是过去，你根本就不会对我的歌声产生动摇。”
砰！
艾结扣动了扳机，子弹划过千壬的侧脸，打在墙上，击出一个小小的弹坑。
一道血痕顺着她的脸留下，那是对美丽艺术品的破坏，是对美之女神的亵渎！
千壬轻轻试过那留下的血渍，并未有产生畏惧之意。
“玛德，见鬼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要命的！”艾结将枪收回，随手从书柜中翻出一本书，坐下自顾自看了起来。
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想要将无奈和怀疑藏在内心深处。
童话故事里的反派没有好的下场。善良的公主，她会让恶毒的皇后穿上烧烫的铁鞋跳舞，直到恶毒皇后死去；想要嫁入皇室得到权力和财富的富家女姐妹，她们一个削去脚指头，一个削去脚后跟，最后却落得个事情败露，被小鸟啄瞎眼睛的凄凉结局。
而在“我”的故事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海上恶棍，最终会在绞刑架下迎来他最后的落日。
“不打算洗白上岸吗？人类社会中，只要有钱，获得一个好的身份应该也不困难。”千壬坐起身，扭着那鱼尾站了起来。
“洗白？去他么的！不过是换一种合法的方式去抢掠罢了。我更喜欢这种无视一切身份，众生平等的劫掠关系。就算是国王，他只要没有带够护卫舰，我照样把他绑架来要赎金！”艾结摆了摆手，顺带着翻过了下一页。
这个故事讲的是人鱼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把声音扔掉换腿，最后却白给，化作泡沫死去。有人会赞颂她追求美好的爱情，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但在艾结眼里，这就是一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所爱之人压根就不理你的可悲故事。
“现实里面，人鱼永远是人鱼，塞壬永远是塞壬，没有任何种族能变成其它种族。”千壬对这个故事做了一个点评，“对于塞壬而言，人鱼的样子稍微好一点，而人类的话……”
“毕竟没有大尾巴吗？”艾结踢了踢千壬的鱼尾，毫不客气地踩在其上，翻了个白眼，“对于人类而言，你这尾巴瞎几把碍事！办事都不方便！当然，也有些人爱好这些。”
千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反感地将尾巴挪开：“即便是在我认识的人类中，你也是最粗鄙的一个。”
“我承认，要是别人叫我‘先生’，称呼我为‘公子’，我会认为他们在嘲笑我，然后我很自然就想要挖开他们的脑袋看看他们想的是什么。”艾结笑道，“但可笑的是，我只看到和常人无异的脑子！所以我现在杀了就算了，都懒得看他们脑子里面装的脑浆会不会更加清澈一些。”
“很残暴，但也很自由。你不受任何一切的束缚，就连你自己的心爱之物，你也能抛之脑后，为了那个可笑的未来前进。”
“谢谢，我想这对于我而言，算是最高的评价了。”艾结哈哈笑了两声后，便突然皱起了眉头，“另外，你有帮俄德修写东西吗？”
“报告吗？那种东西我写过很多份，不然你认为就靠一个船员，每天舱底的货物清单和出入单到底怎么写得过来呢。”千壬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在乎自己这个“俘虏”是否越界操作。
“干！老子缺人！”艾结头疼不已。
竟然要靠俘虏来维持船上的工作运行，来和那些有钱佬做生意记账……夜隼号上是真的缺乏人才啊！
“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这么一点钱。千壬，你有兴趣上船当文员吗？”艾结提出了邀请。
“我觉得，我可能在医术，歌唱方面更加自信。”千壬则是甜甜一笑，答应了下来。
她也是那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自由，离开家乡，抛弃世代传下来的“职责”的“坏女孩”。
“很好！你这个小坏蛋，以后你就是夜隼号的船医和偶像歌手了！哈哈哈哈！”艾结十分满意今日的收获。
损失？不不不，我可以抢更多的船！但人才，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缺！特别是私掠船，再落魄的文化人，都不会想要做这种丑恶且毫无道德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