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飞刀。
让落白庆幸的是,这只是个普通的飞刀。
但其实就算是特殊的飞刀,对落白来说也无难度。
飞刀的速度很快,但是朝着云夕脸上飞去的,所以云夕自然是看的很清晰。
她清晰的听到飞刀破空的呼啸声,清晰的看到飞刀朝自己飞来。
云夕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在云夕身边出现。
云夕毫无经验,并且无比意外。
她没有想到,有人敢在云家刺杀自己。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夕没有躲。
不是她不想躲,是她不能躲。
或者说,是她躲不掉。
云夕虽然也有些修行的基础,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的人。
面对那极速的飞刀,她毫无办法。
她的身子都没来得及躲闪,飞到就已经要插入她的脑袋。
云夕只能放弃抵抗,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看不到那飞驰而来的飞刀,云夕也就不那么惊慌了。
她很是不舍,也很是心痛。
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去做,不想就这么死去。
她对隐藏着的侍卫并不报有信心,那些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并不会保护人。
而且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些侍卫一般也都离自己很远,等到他们赶过来,她恐怕就已经不需要保护了。
也就是这样想的,云夕心中还有些坦然。
虽然不能接受,但云夕也只能接受。
毕竟,这就是事实。
云夕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云夕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过后,却始终没有感觉到疼痛。
照理说,飞刀应该已经插到云夕的脑袋中了。
那这又是为什么?
云夕不解,于是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飞刀悬浮在自己眉心不远处,不停的原地翻滚。
但它却始终不前进。
就在云夕惊诧之际,那飞刀却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云夕身后便又脚步声传来。
云夕连忙回身,警惕的望去。
她望见了一身白衣的落白,于是恼怒起来,冷声道:“你跟踪我做什么?刚才是你要杀我?”
云夕紧盯着落白,落白不敢乱动。
他一撇嘴,无奈的回答:“我在你后面,能从前面扔飞刀吗,说话能不能动一点脑子?”
“是你的话为什么不能?”云夕脸色冰冷,“脸老师都说过你很强,那这种事情有什么难度?”
“……我是能做到不假,但刚才绝对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那样。”落白轻轻的摇头,“而且我不仅没做,还在刚才救了你,不说声谢谢吗?”
“……你会救我?”云夕有些不相信。
“为什么不会救你?难道就因为你针对我我就不救你了吗?拜托,我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落白露出和善的笑容。
落白确实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确实不会计较太多。
但同样的,他也不会去多管什么。
如果云夕不是云家家主的独女,未来云家的继承人,落白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哪里会管她的死活。
落白自然不会将这些想法说出来,他不傻。
云夕听了落白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她觉得无比感动,继而又羞愧不已。
但总之,她的脸色还是变得柔和了,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她对落白的印象也有了改变。
落白不再是她心中那十恶不赦的人了。
“谢谢……你救了我……”云夕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道了谢。
落白闻言轻笑:“不客气。”
说罢,落白便转身离开,只留云夕一人愣在原地。
她望着落白远去的背影,心情极为的复杂。
不知为何,她的脸有些红。
……
……
朱雀大道上的祥云布庄是云家在长安城最大的也是最赚钱的布庄。
仅仅是这一个祥云布庄的利润,就占了云家布庄利润的三成,足见祥云布庄的重要性。
某些程度上,祥云布庄已经成了云家在长安的代名词。
只要一提到祥云布庄,人们立刻想到的就是云家。
祥云布庄增加云家的名气,同时也仗着云家的名气,祥云布庄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真如名字祥云一般,利润一路飙升。
作为云家的头牌布庄,云家自然是极为重视,安防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让人钻不到任何空子。
也是因为严密强大的安保后盾,祥云布庄才能安安稳稳的开业经营,从来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但是今天,麻烦却上门了。
不仅是上门了,还上匾额了。
望着被墨水遮盖大半的‘祥云布庄匾额’,店主云杰惊的说不出话了。
在看到那墨水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天旋地转。
天,似乎要塌了。
天自然没有塌,祂永远也不会塌。
能塌下去的,只是云杰。
他倒到地上,昏死过去。
紧接着,账房先生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万分惊愕,但没有像云杰一样倒下去。
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匾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账房先生的举动,其他人也都慢慢注意到了匾额。
他们看到后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以及惊慌失措。
于是路人们也都看去,他们见到后有的忧心忡忡,有的欢声笑语,露出截然相反的两幅表情。
祥云布庄匾额被涂黑的事情,也随之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天启四年的初夏,祥云布庄被涂了黑。
……
……
这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云扬无法接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本来井井有序的产业,一下子就乱了套。
任何一个产业,任何一个环节 ,任何一道工序,似乎都是对的,但却又似乎都是错的。
云扬开始怀疑自己,他数十年来树立起来耳朵自信,也在今天崩塌了。
各种的事情,各种的错误,每一个都让云扬焦头烂额,他发现自己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也都办不了。
甚至连自己的女儿被刺杀,自己的侍卫都不能保护好,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恐怕他就要与云夕天人两隔了。
一想到这里,云扬就开始后怕。
他心惊胆战,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了。
也就在云扬心乱如麻的时候,紧闭的门又开了。
管家来到云扬的身前,一字一顿的说到:“家主……”
“皇上召见。”
皇上召见。
四个字压到云扬的脑门上,让云扬当场傻掉。
他摔到了桌子上,昏死了过去。
只是一天的时间,长安城里却风云变幻。
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云家要衰落了。
这种话要是放到昨天,恐怕人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但只是今天一天的时间,人们就有些将信将疑了。
世道……变化的太快了。
万花楼中,一群闲人聚在一起讨论云家的事情。
“你们说,云家今后怎么样?”
“云家?恐怕是凶多吉少喽。”
“那挺好,他云家都在长安城嚣张多久了,皇上早该管管他了。”
“就是就是,皇上他老人家不出手,云家还真就以为自己才是天王老子了,这一下子可是有的好受了。”
“皇上出手?瞎说什么呢,都不要脑袋了?”
“……对对对,那是云家罪有应得,和皇上他老人家没关系。”
“就是,是老天开眼,看他云家压榨皇上子民,才降罪于云家。”
“对!老天爷最好多开开眼,让云扬那个老贼倾家荡产才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群人酒足饭饱,说的话也就大多不经过大脑,想说什么就还说什么。
幸亏有人在中间指正,若是不然,这群人恐怕都得掉脑袋。
但说到底,这群人也只是嫉妒。
云家的存在并没有妨碍到他们的利益,反而还给他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但是云家太过有钱,他们自然也就羡慕、嫉妒。
现在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自然觉得云扬是在劫难逃,于是一个个都开始落井下石。
落白坐在隐蔽的角落里,默默的听着他们说话。
落白不饮酒,只饮茶。
他心情并不沉重,因为就算云家倒了,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
只是白费了一番心血。
而且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云夕的好看,他不想云家就这样倒了,没有利用云夕的机会。
所以落白蛰伏在万花楼,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然而半天下来,落白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法子。
云家真的就不行了吗?落白甚是疑惑。
他的内心也有些动摇。
……
云起,原名吴起,他是十年前云家花重金请来的门客。
那时候他金榜题名,好不春风得意,正巧得到了云家的书信,于是就来到云家做门客。
十年来,云起也是为云家忙上忙下,经常出谋划策,解决问题,也算是云家的老人了。
然而此刻,他却想要离开。
云岳拦着他,不让他离开一步。
“你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有哪里亏待了你,你尽管说出来。”云岳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身为云家的管家,今天他已经放走了太多的人。
但这个云起是个人才,他必须把他留下。
“主事,你们没有任何地方亏待我。”云起摇摇头。
“那你又为什……”
“很简单。”
“云夕受到刺杀。”
“祥云布庄被抹黑。”
“云家主被皇上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