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飘雪,满目皆白。
易水寒剑,顾名思义,悟剑于易水,成剑于凛冽。
剑气荡出,天地顷刻坠入隆冬。
虽然庄似雪的易水寒剑是冲着花樱去的。
可古人有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扬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被这阵阵寒风冻得够呛。
他不过是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如何能够抵御筑基强者的剑气?
当然,受苦的不光他一人。
鱼妖鲤淳罡所在的方位正是剑气挥散的区域,大雪茫茫,须臾之间,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浑河之主已是冻成了一尊冰雕。
晶莹剔透,冰玉无暇,散发出点点寒气,伴随着周围纷飞的樱红花朵,竟有种如临仙境的微妙感觉。
庄似雪的身影隐没于大雪之中,仿佛融入天地,不可寻觅踪影。
花樱鲜花盈身,一抬手,便是一道花束编织而成的锁链。
锁链拍打在大地上,溢出殷红的汁水,不像是花朵的汁液,倒像是修士的血液凝成。
滋啦啦的,冒着热气,似乎蕴含某种赤毒。
每逢花樱出鞭,庄似雪的身影便会在她身边浮现,循着空隙刺出一剑。
这一剑不显山不露水,未有天地变色,亦不逢异象显现。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
但这一剑又是极快。
快到沈扬甚至不敢眨眼,因为只要他一眨眼,便会与庄似雪的身影失之交臂。
每每现身,只出一剑。
不贪功,不冒进。
沈扬喃喃:“这一剑看起来也没有附着灵气,为了隐匿杀意,庄师姐甚至连剑意都没有动用。这种平平无奇的剑招能伤到花樱吗?”
事情的发展一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对于庄似雪这朴实无华的进攻,同为筑基大圆满的花樱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见她冷脸娇喝一声,周遭百米,万物凋零。
不论花草、树木,皆在肉眼可见的时间内迅速枯萎,殷红的汁水自叶片上升起,并迅速在花樱的周身凝聚。
花樱手掐指诀,赤眸中散出点点光芒,汁水在光辉的映照下,再次化生为朵朵樱花,将她团团簇拥。
庄似雪的剑击在樱花之上,好似击在陨铁表面,叮叮当当,发出金铁交错之声。
沈扬虽置身事外,但两位筑基大圆满的交手亦是看得他额角冒汗。
尤其是那团将花樱团团围住的花圈,让沈扬颇有些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挂个‘奠’字。
虽然庄似雪的攻势看起来不足为虑,但花樱却并未放松警惕。
她很清楚对手的实力。
“事到如今还不拿出真本事?”花樱一边驭使花团,一边说道:“一介剑修,怎么斗起法来与凡夫俗子无异?你们剑修引以为傲的剑阵、剑意还有剑体呢?”
花樱集中精力耳朵高高竖起,试图从呼啸的寒风中判别庄似雪的方位。
“要用剑阵就现在用!要不然待会儿,你可就没机会了!”
“剑修对阵,讲求对症下药。”庄似雪空灵的嗓音自飘雪中传出:“对付你这种最喜以一敌多的魔修,这种打法最有效。”
“原来在这儿!”
庄似雪出声的一瞬间,花樱浅粉的嘴角猛地上翘,花鞭顷刻间便轰在了声音的来向。
轰!
雪浆飘溅,泥水横流,其中还夹杂着丝丝嫣红的液体。
也不知是花朵的汁液,还是……
“庄师姐!”沈扬见状险些失声。
他是真的在担心庄似雪的安危。
庄似雪是他唯一脱身的指望,若是她死在花樱的手里,自己的下场不难想象。
就算撇开这茬儿,就单纯从这半天愉快相处的角度出发,沈扬也不希望她在这里道陨。
倘若她不来趟这趟浑水,凭着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以及那傲视天下的资质根骨,都本该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她。
“你是在伤心吗?”花樱一只手托在腮下,故作天真的对沈扬眨巴了两下眼睛:“修界险恶,要怪,就怪你家师长没教过你们不要和陌生的魔修说话吧。”
“你个臭娘们儿!”
叮咚!
【人物】花樱好感度加五!
愤怒和恐惧的情感在沈扬的心头交杂。
他伸手摸向怀中,却没有找到符篆。
沈扬这才想起多年积攒的符篆早在先前和黄道秋交手的时候用完了。
找不到符篆,沈扬索性随手从身边抄起块冰坨,直冲冲的就对着花樱扔了过去。
“给爷死!”
沈扬的怒火并没有让花樱畏惧,像是三岁小孩儿乱丢石头的表现反倒是逗得花樱哈哈大笑:“这就是沈掌门的绝招吗?”
“不是我的。”沈扬蓦地一笑。
“不是你的?”花樱看着沈扬,轻快的笑声为之一滞,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冰坨猛地爆开,露出一只滑腻的鱼头:“这是你鱼爷的绝招!”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
鲤淳罡发出淡淡的光辉,肥硕的体形化作修长剑体。
花樱感觉身体都变得滞涩,她想要偏头去看,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过也不用那么费事了。”花樱心里想着。
她的耳边,剑鸣声响彻。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一些关于十大剑派的事情。
师父好像说过。
“夫鱼肠者,勇绝之士也。”
噗!
花樱感受着腰腹间传来的暖流,颇有些诧异的皱了皱眉毛,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她笑着说:“居然不会疼呢。”
“草!你当然不会疼了!”鲤鱼精捂着脑袋倒在地上痛苦大叫:“我以身化剑都刺不开,怎么可能?”
鲤鱼精一抹脑袋,鱼鳍带下来一串血来:“你是属王八的吗?皮怎么这么硬啊?”
噌!
一柄寒光架在了花樱的脖子上。
庄似雪冷冷道:“你输了。”
“我输了?”
花樱回头望去,正好对上庄似雪那张冷清的面孔。
她顿时有些不舒服,扭头哼了声道:“又不是输给你,你和我在这装什么呀?”
“不是输给我,那难道是输给这条鲤鱼精?”
“你少鬼扯了!”花樱嗔怒道:“顶多算我输给你们家掌门,关那条鲤鱼屁事!”
鲤淳罡闻言勃然大怒:“啊?鱼爷为了擒你,可是与那姓沈的小子传音入密交流了好久,之后的计划步骤也是由鱼爷我具体实施,怎么就把功劳算到他脑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