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含笑点头:“正是。”
林玉娇拿眼一打秦苍,她本以为秦苍这是来上门问罪的,便是不大发雷霆,也定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可没想到却是脸色平静、笑容谦和,这份心性修养倒是难得。
她放下茶盏,笑盈盈道:“此事,我与信中已是说得清楚明白。玥儿虽与你有婚约,不过如今拜入了长乐宗,或许秦公子不知,但入了仙门便要斩断尘缘,与你的婚约……只得作罢,我也很是无奈。”
“不过,家中待字闺中的,并非玥儿一人,白府之上还有一位二小姐,蕙质兰心,我将她许配与你,也算是秦白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秦苍暗自摇头,这白家的大夫人这番话听着都是好声好气的话,可她口中这位“二小姐”是个什么身份,两家人都是心知肚明,她这时还再提起,意味就有些变了。
不过这一次,秦苍也没想来白家闹事,他本意便是上门退婚,早早了结了在白家的这桩烂事,心思早就飘到荆州黑魔渊那处机缘之地。
他从怀中取出当初定下婚事的信物,打算交还给白家:“林夫人,您误会了,其实晚辈这一次登门……”
“误会什么?难不成秦公子就铁了心要害吾家玥儿不成?”她斜眼看着秦苍从怀中取出的玉符,认出这是当初两家定下婚约的信物,摇头道,“你便是将信物拿出来也是无用。秦公子,以你的身子骨……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便是,若是捅破了窗户纸,都摆在明面上说明白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话到这儿,其实已经是说得清楚明白。
秦苍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渐渐消失。
饶是他再好的脾气,也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无动于衷。
“你敢辱我家少爷?”秦壮怒目圆睁,他虽然脑子笨,可他也是听得出面前这位贵妇人话中讥讽之意,当即便要暴起。
秦苍手指轻轻扣了几下桌子,发出“笃笃”的几声,淡淡道:“大壮,休得无礼。”
“可是少爷……”
“退下。”
秦壮只能是怒视了林玉娇一眼,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在秦苍身后。
秦苍再看向林玉娇时,脸上重新带上了微笑:“其实林夫人误会了,我这次登门,是想说我身子骨弱,不知还有几年寿元,不敢误了贵家小姐。所以与白家大小姐的婚事……我打算让我义弟代行。”
他看向身后,一指身后侍立的秦壮:“此乃我义弟秦壮,先天神力,武力无双。为人也是憨厚正直,与贵家大小姐乃是良配。”
“啪!”
林玉娇终是怒了,用力一拍桌子,杏目圆睁,寒声道:“秦苍,你是在辱我白家不成?你让你身边一小小书童,迎娶我白家的大小姐?!”
“谁说他是我的书童?他是我义弟,怎地就配不上?”秦苍冷笑一声,语气也没了之前那般客气,“莫不是白家擅改婚约便可,我秦家改动婚约,便不可?”
秦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书童服,心中颇为感动,压低了声音问道:“少爷,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义弟啊?”
“就在刚刚。”
“哦。”
主仆二人这低语的声音,也是没逃过林玉娇的耳朵。
这让她顿时肺都快气炸了。
她拍案而起,正要反唇相讥之时,从门外进来一人。
“夫人,秦公子车马劳途,理当让他好好休息。”
白牧一进大堂,便板着脸训斥了林玉娇一句。
其实他一直就在一旁的耳室之中,因为心中有愧不是很想与秦苍直接见面。
可现在他若是再不出面,只怕局势就要控制不住,这才赶忙从耳室出来,当个和事佬和两句稀泥。
白牧看向秦苍:“秦侄儿,我已让下人备好了房间,不妨你先下去休息,待到晚上,我已吩咐厨房备好酒宴,到时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有什么话,我们那时再聊,可好?”
秦苍拱手道:“那小侄便却之不恭了。”
……
白家给秦苍准备的屋子不错,是个单独的庭院。
这几日车马劳途,秦苍确实是累了,他本就体弱,一路上马车又颠簸。
秦壮搬来了浴桶,放好热水让自家少爷洗了个澡,然后拎着药包和自己带来的药炉,在院子里准备给少爷煎药。
秦苍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在床榻上小憩了片刻。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秦苍走出屋门,远远就看到了秦壮那魁梧的身子正蹲在院子角落,拿着一把蒲扇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药炉的火候。
“大壮,随我在这院中走走吧。”他在屋中坐得无聊,想要在这白家之内走动走动。
秦壮有些为难:“少爷,我走不开啊,这炉药得顾着火候……”
“不必管了,就这样放着吧。”秦苍倒是不太在意,他知道自己身子毛病出自哪里,这些凡俗大夫开的药方对他也无大用。
秦壮只得应下,起身跟在秦苍身后,离了这院子。
刚走出院子,就有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清秀侍女拦住了秦苍的去路:“可是秦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贵小姐是……”
“秦公子说笑了,白家只有一位小姐。”
秦苍微微错愕,他本以为白家那位二小姐只是在白家地位不高,可没想到已经低到了这些奴仆都不承认她是白家的小姐。
他点头道:“烦请姑娘带路。”
侍女却站在原地,拦手说道:“秦公子,小姐只是让你一人去见她。”
秦壮急了:“少爷,我得跟着您去呀,若是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秦苍摆了摆手,示意他安心,然后对那侍女说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秦公子,这是我家小姐有请。”
“若你家小姐要见我,那便让她来这院中见我。”他一拂袖,转身离去,“大壮,送客。”
侍女顿时脸上浮现羞怒之色,刚要张嘴说几句难听的,却见那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上前来,阴沉着脸说:“我家公子让你走,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送你走?”
她只能是把话咽了回去,恨很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
斜阳落山,余辉挥洒在这城内。
白府上下,一派忙碌景象。
白牧差人备好了酒席,打发人去请秦苍,同时将自己夫人林玉娇拉到一旁,脸色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派人探听过了口风,今日秦苍上门,便是来退婚的,若非你咄咄逼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尴尬。”
林玉娇不以为然:“若他上门是为退婚,怎么进门之时不说清楚?”
“你有让人家说话的份么?”白牧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一会酒宴上,你少说两句,凡事有我。”
林玉娇面露不忿,刚要张嘴说话,只听外头小厮进来通报道:“老爷,秦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