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元素课的充足感只持续到第二节课上课之前，第二节课是魔法阵课，全称《魔法阵的刻画原理和效果》。
同样是讲上学期的期末试卷。
“‘从下列魔法阵图案中选出不能成功激发魔法的一项’，嗯……答案选三个，虽然这四幅图案不在必须记住的范围内，但我们可以根据基础理论来判断。第三个图案很明显，它中部的框架纹有两处断裂，会影响元素的正常流通，当然激发不了魔法。”
魔法阵课的老师是一位青年男性，他留着褐色的中分长发，眼眶很深，有股自带的忧郁气质。不像一名魔法学院的老师，而更像一位多愁善感的艺术家。
他的上课风格也符合他的气质，相当的随性，让学生们感觉不到和老师之间的距离感。
可是格睿不喜欢这种随性，他认为安瑟曼莉那样有距离感的老师才是好老师。
有没有搞错，就只说“中部的框架纹”，中部的哪里？上面还是下面？左边还是右边？
还有，框架纹断裂了，怎么判断出它断裂了？断裂的特征呢？
这些图案类的题，格睿确实在预习的时候放弃了，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会去学，他本想着在课堂上，有了老师的讲解，就可以多多少少学到一些东西。
这老师也太随性了，图案类的题你倒是在黑板上画个图讲啊，不然谁听得懂？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格睿看了看芙蕾，又看了看其他同学，他们都在很认真地听课，没有人有其他的表情。
除了格睿，大家似乎都能听懂。
呃……
是因为这道题，对于大家来说很简单？还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这种上课方式？
无论格睿怎么暗自嘀咕，魔法阵课的老师都不会停下他讲课的节奏，来专门为格睿服务。
“好，下一题，‘如果按照下列魔法阵图案激发魔法，会造成元素溢出的一项是……’”
这是一道将魔法阵的基础理论和实际刻画相结合的题。
可以讲清楚一点吗？
格睿在心里祈祷。
“下面四个魔法阵图案都是同一种魔法的魔法阵，只在收束纹上有区别。所以这道题的考点很明显，就是考同学们对收束纹的掌握。第一个魔法阵图案，用的最简单最常见的闭合收束纹，没有问题；第二个图案在魔法阵的外环使用了相互交错的圆曲线，属于波浪状收束纹，也是对的；第三个的收束纹是标准的内归折线式，看起来没错，但我们要注意，内归折线式的收束纹必须要在，魔法阵图案包含形态纹的时候才能使用，而这一题的图案并没有形态纹。所以答案很明显，就是第三个，由于收束纹不正确导致激发魔法时元素溢出。”
怎么又是“很明显”，在这个老师的眼里，这些题真的这么简单吗？
好像是的，毕竟人家是老师嘛。
“第四个图案不用我讲了吧，很简单的。”艺术家气质的老师打算直接跳过不讲了。
“嗯。”有学生回答。
看来，不止是老师，连学生也觉得没必要讲。
至于格睿，他还要面对更加严酷的考验。
随性的老师越讲越快，是的，一个寒假没有讲过课的他，渐渐找到了课堂上当老师的感觉，本来就花了足够的时间备课，他讲课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一题接一题，几乎不带任何停顿。
格睿的听课情况也越来越糟糕，跟不上节奏的他，只能麻木地把老师的话记在笔记上。
直到老师说出：“这道题只是要求画出三个初阶魔法的魔法阵图案，算是送分题了。你们自己参考教科书或者《魔法阵大全》的初级本，我就不讲了，有问题的可以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询问。”
格睿听完顿时呆住，手中没有握紧的蘸水笔滑落，在记笔记的本子划出一道长长的线条。
直接不讲了，太过分了吧！
由于魔法阵课老师讲得太快，整张期末试卷讲完，离下课还早。
“同学们，你们还有不懂的地方，现在可以问我了。”
好几名学生同时举手。
哦，原来是这样的，还以为所有的同学在如此的快节奏下，都能听懂呢。
格睿想举手却不能举，因为他不能被老师点到后对老师说：“除了这些这些，我都没听懂。”
能听懂的只有大概百分之三十。
学生们提出的问题，魔法阵课老师讲解得要细致得多，并且要再次确认提问的学生确实听明白了。
这才是个合格的老师嘛，谢谢这些举手提问的同学，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不过，四五个人之后，就没有学生提问了。
格睿又不知所措了，这节课难道就这么点收获？
魔法阵课老师回头望了一眼挂在教室前方的挂钟，发现还有十三分钟才下课。
“同学们，趁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我们来复习上学期学过的内容。带来上学期教科书的同学可以把教科书打开，上学期的笔记也行。”
虽然这是这位随性老师的临时起意，却是最合理的安排。
“最开始是魔法阵图案的构成。魔法阵通常由五种魔法阵纹组成，分别是框架纹、功能纹、联结纹、形态纹、收束纹，其中联结纹和形态纹不是必要的阵纹。”
格睿很感动，这才是他想要上的课，他翻开了他早就摆在课桌上的教科书。
……
“框架纹和联结纹在比较复杂的魔法阵图案里，比较难分辨，这里我以基准型元素盾的魔法阵图案举例。”魔法阵课老师第一次拿起了放在讲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迅速地画着线条。
四五秒后，魔法阵课老师转回身，并稍微动了下步子，防止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画的图案。
这也太快了，也太标准了。
和教科书上印刷出的图案做对比，除了大小，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会儿盯着教科书，一会儿望着黑板的格睿不禁感叹。
黑板上，数量不一的圆环、弧线、直线、折线，一起组成了简约美丽的图案。
好厉害！
徒手画圆，徒手拉直线，徒手画正六边形，这是经过了多少次的练习才能办到。
果然，不能小觑魔法学院的每一位老师。
可惜的是时间不太充足，魔法阵课老师对上学期内容的复习只进行了一部分。
下课后，芙蕾朝左边一瞥，见格睿用蘸水笔在空本子上胡乱画着。
“你这是干什么？”
芙蕾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到格睿的旁边。
“我在努力尝试画出一个足够圆的圆。”
格睿边说边画，在用作打草稿的本子上又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
“噗。”芙蕾差点笑出声，“你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徒手画圆这种事很简单吗？
难以相信的格睿疑惑地看着芙蕾。
“不信？你把笔给我。”
芙蕾接过格睿递过来的笔，重新蘸了一下墨水，再在墨水瓶边缘沥干笔头上多余的墨。
“看好了。”
蘸水笔再纸上顺畅地走了一圈，一个标准漂亮的“圆”被芙蕾画出来了。
还是站着很随意地画出来的。
格睿仔细观看了芙蕾画的圆，又瞧了瞧形成鲜明对比的他自己的“创作”。
“标准，而且迅速。”格睿说出他的评价。
“那是当然，熟练刻画魔法阵可是学会魔法的前提之一。”
“可使用魔法不是用自己的意识来控制元素，从而刻画魔法阵吗？和在纸上画是两个不同的形式吧？”格睿接着问。
“嗯，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你想想啊，如果连魔法阵图案记都记不住，又怎么能凭借意识刻画魔法阵呢？为了记住魔法阵图案，必须要先在纸上反复的画，只要你闭上眼睛也能画出图案，那么就能用元素刻画魔法阵了。”
“原来是这样。”格睿总算是明白了。
“要不我给示范示范？”
“好啊。”
“就画一个……基准型流弹的。”
芙蕾握在手上的笔又一次动了起来，金属笔头在纸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十几秒后，一个由圆环、正三角、数段弧线构成的简易图案在空本上完成。
“厉害。”格睿发自内心地称赞。
“其实没什么啦，在纸上画真的没什么难度，和用意识驱动的刻画没太大的区别。”
“你的意思是指，不需要经过特别的训练，也能画到这种程度？”格睿指着芙蕾画的那个圆说道。
“对啊，很自然的就能画出来。”
“班上的每个同学都能这样吗？”
“对，不止是我们班上，应该所有的魔法初学者都可以。这可以说是一种本能，徒手画出一个正圆，就像是奔跑时迈开脚步一样自然和简单。因此老师常说，魔法阵课是最简单的课了，只要足够细心，考满分都不是难事。”
格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去骑士预备学校之前，家里可没有什么魔法初学者能够告诉他这些。
“我觉得你们就算毕不了业，当不了魔法使，也可以转行当画家。”
“有啊，很多艺术家都有魔法使的背景，或者说有魔法使兼职当艺术家。”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在战场上见证死亡的魔法使，也能拿起画笔记录美丽的风景。
“叮叮叮叮叮叮……”
上课的预备铃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