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就要降临了呢。
算起来,结识Kevin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呢。
秋澪单手托腮,将头偏向窗外,出神地望着绿意日渐浓郁的老橡子树。
午后的风永远是温柔而又慵懒的,大抵再过去一段时间,就要稍显暴躁地要橡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了吧。
时间过去的真快呢……
“叮铃、叮铃。”吊在窗边的半透明樱花风铃倒是轻快地作响,浅蓝色窗帘也顽皮漂浮起来。
落地窗外,嬉闹的声音浸在柔软的风中,轻轻地激荡起秋澪的耳膜。
偶尔有一辆巴士亦或是卡车,丢下一团团纯白的尾气,又绝尘而去,轰鸣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中无限地回响着,宛若是一只轰鸣着的巨型怪兽。
“呜哇!”忽然感到的一片冰凉令秋澪一个激灵,片刻后,秋澪终于抬起了迷离的眼,转向了这位不速之客。
“瞧,笨蛋澪连应激反应的回路都要比其余人长许多呢。”来者北城方才正以一只冰凉的汽水瓶抵在秋澪的脸颊,此刻正笑得幸灾乐祸,“整日沉浸在幻想之中的笨蛋澪很是令人担忧呢。”
“要你管哦?”秋澪抚摸着兔耳保温杯光滑的外壁,喃喃如私语,“如果秋澪幻想中的世界是一个不存在北城这类生物的世界,那么这便是最完美的世界,因为北城是世界树上的一只虫蛀果子。”
Kevin斜倚教室后方的墙壁,静静地欣赏着前方一片旺盛的生命力,就是这样鲜活的血液与跳动的心脏,是Kevin所向往的吧。
扫描教室后方的景象,驱动能源,投影到前方,这是一件无聊的事,可是足以令Kevin与教室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是间或会有几道落伍的痕迹,闪现而过,却又不易察觉。
“可是笨蛋澪知道吗,是果子熟透的诱人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吸引了蛀虫呢。”
“可是再美好的事物,若是含有了蛀虫,也会注定变成了坏心眼的家伙。”秋澪依旧像是一只坏掉的破旧留声机,滋滋啦啦地小声嘀咕着,“就像……就像如果蓝鲸喝下了人鱼巫女的毒药,就会在深海之中陨落……”
“天啊,笨蛋澪是预言家吗?”北城一反既往地痴痴望向橡子树的枝丫与窗棂圈起的一小片天空,“刚刚的那一片深蓝色,是……蓝鲸吗?可是它真的有漂浮在天空中呢。”
“诶?”秋澪将眼睛瞪作一对儿铜铃,不可置信地望向北城,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北城也爱上了幻想呢,“啊啊!这是……”
庞大而美丽的生灵,将前额贴附于落地窗的另一面,温润的琥珀色双眸好奇地凝望着屋子中的小人儿,不时会缓慢地眨眼。
半晌,蓝鲸迟缓地调转了方向,慢慢地上浮,晕染出一片慢慢消散开来的绚烂色彩。
“去天台!”秋澪拽起北城的衣角,疯狂地踏着阶梯。Kevin也同样被倏然腾起的变故惊到了,果真还是追去一探究竟为好。
“哈,哈,如果是蓝鲸这样巨大的生物……不知道会不会有一颗易于害羞的心呢……”疯狂的台阶攀登令原本就体质弱的秋澪如坠入一片虚无的梦境,双臂抵住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神志不清之中还不忘零零散散地念叨些什么,“或许蓝鲸的脊背上背负了着一个樱色的城堡,承载了孩童最美的梦吧……”
“原本还干劲十足的秋澪临近终点居然又开始偷懒了。”北城不顾秋澪的挣扎,连拖带拽地将秋澪扯向天台正中央,脱离束缚,秋澪仰面朝天,呈大字直直平躺,与此同时,视野便坠入一片阴影之中了,“啊啊,找到了呢。”话音未落,又似安装了弹簧一般蹦跳起来,兴奋地仰首望向头顶这庞然巨物,“啊啊,居然真的有城堡。”
“诶,居然又被笨蛋澪猜中了,这莫非是澪的宠物鲸吗?”
“不是这样的哦,澪是第一回见到真实的鲸呢……只是,这样的场景,似乎事实上是澪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蓝鲸渐渐地下沉,沿着天台的边缘画起了圆圈,城堡精致的结构也渐渐地明晰起来。
是被浮雕广泛装点起的,尖顶欧式建筑群,纯白的主体,众多银质栏杆包裹而成的玻璃窗,而城堡外围的庭园所种植的,正是樱花树呢。
蓝鲸游过的路径,漾起了层叠的涟漪,散落着零星的樱瓣,而蓝鲸周身所萦绕的,是无数晶莹剔透,又绚烂多彩的气泡呢。
“如果这样的场景是存在的,那么一定是在梦中吧。”北城怔怔地应着,随即又飞也似地奔向天台边缘的栏杆,望着学园之中抬手指向天空的,亦或是低语的学生,笑得如同五月的艳阳天,这灿烂的笑中饱含的是一种极度的骄傲与欣喜。
“不过,这样的景象出现于科学界,可是罕见得很呢。”北城半是惊叹,半是嘲弄地说起。
默不作声的Kevin对此事若有所思,蓝鲸对低强度超声波会做出些许反应,而反射回的超声波可被接收器汲取,这分明表明这鲸为一活物。
只是不知,这是艺术家的游戏,还是战争的序章呢。
若为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