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点力气将权杖从地上拔了出来，林格甩掉了那上面的一截物体，将短刃指向柯维。
“我很好奇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你的印象。”
林格询问道，即便与柯维发生了接触，但是他的记忆却没有“加载”出任何的相关印象，但是柯维之前的表现明显与过去的“自己”有过接触。
“我没想到会和你以这种形式再会。”
柯维的脸部忽然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你的。”
“你……”
青年的面庞虽然被血污所沾染，但是其容貌缓慢的变化却让林格在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
【姓名】老鼠
老鼠？
为什么有人的名字会叫老鼠？
而且这是观测之眼给出的称呼，那代表自己以前确实接触过他？
记忆一点点浮现。
……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老鼠，这位是乌鸦，很高兴这次可以和北教国的各位合作。
“我的能力是自由的转变自己的外貌，不过也仅仅只能改变外貌了。”
……
“怎么了，法纳修斯？”那是充满了活泼气息的少女的声音：“我知道和帝国的人合作让你难受，但是在内海这一片……”
“不，我并排斥和他们合作。”
“那你怎么从上船开始就板着脸？”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老鼠，他刚刚看了你四次，见面的时候他吻了你的手背，你和他说了半个小时的话……”
“闭嘴！”
柔软的触感盖住了自己的嘴唇，堵住了自己的话语。
……
“逃，我们被出卖了。”
“他们不是帝国的人。”
“小心商会。”
……
为什么？
林格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带点甜味，还有点苦涩。
“老鼠？”
“想起来了？”面前的熟人嘴角扯起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诡计得逞的意味。
不好的预感升起，林格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局面不是适合谈话的情况。
然而他的反应确实慢了一拍，柯维，或者说老鼠对着他比出了口型。
观测之眼开启——中止。
“哑——”
乌鸦的鸣叫，声音在响起的那一瞬间便中断了林格身体的一切行动，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起来，一只黑色羽毛红色眼珠的乌鸦虚影映出在了林格的瞳孔之中。
【警告】检测到魔神气息。
【警告】系统受到外部干扰……
“你，忘记了，乌鸦。”
仅仅只有意识能活动林格看清了柯维的口型，以及他还未完全化作人类形态的手臂伸向自己的动作。
会死。
哪怕观测之眼未能开启，林格也能预测到利爪贯穿自己躯体的结果。
然而那种无形的束缚却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意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林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掌离自己越来越近。
艹，就不应该和他BB应该先打死再说的。
“箭矢，贯穿他！”
万幸，就在利爪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精灵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数只散发着光芒的箭矢，即便是在林格所见的一切运动都极其缓慢的世界中，那几支箭矢也以高速在飞来，瞬间便刺入了那只利爪。
同一时刻，林格眼中的乌鸦虚影也张开了翅膀，迅速消失不见，林格意识与身体脱离的情况瞬间消失。
而就重新控制住身体的瞬间，那几只刺入了柯维手掌的箭矢散发出巨大的光芒。
林格下意识的后退，手中权杖横扫，防止自己在失去视野时被攻击。
光芒散去。
他的面前除了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外空无一物。
“林格，你没事吧？”
希维尔小跑到了林格的身边，之前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她有些担忧。
“我没事。”林格摇了摇头，压下脑海中不断涌起的记忆和情感，转而问道：“刚刚那是什么，岚灵吗？”
“嗯，她应该追过去了。”
“这样吗？”
林格看着不断进入花园的卫兵以及明显变得吵嚷的城主府，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一口气。
……
“哈啊——”在城区间奔跑的柯维停下了脚步，他躲在小巷子里，靠着垃圾箱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之前不动手？”
喘着气，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发出责问的话语。
“我以为你一个人玩的挺高兴的。”
回答的声音从顶部传来，一只黑色的乌鸦正站在铁栏上，它红色的眼珠看着柯维，时不时用喙梳理下自己的羽毛。
“反正你杀了他也好还是被杀了多无所谓，只要那个莱恩的后裔不死就可以了。”
“你这家伙，难道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
“首先，我收的的你主人的钱，不是你的。”乌鸦扇动着翅膀落在了柯维的面前，“其次，我虽然会收钱办事，但是对我来说我更加重视自己的兴趣。
“还有我也没有想到那个神官居然还活着。我记得当初那件事是你收尾的吧？”
“我确实凿穿了每条船，而且当时还有风暴。”
柯维回忆起自己过去任务中的细节。
“但你没有亲手杀了他，结果就是他现在还活着，虽然也是无所谓啦，反正当初的货物都已经拿到了，那件事捅出去也不会有人来追究。”
乌鸦的语气中满是无所谓，他看着咬牙切齿的柯维，忽然开口说道：“我建议你现在自杀。”
“你说什么？”
柯维还在疑惑，但是下一刻却愣住了，他感觉到身后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感觉，令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画面：身穿绿色长裙的精灵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举着布满花纹的长弓，弓西弦只要拉开便会汇聚魔力形成散发着光芒的箭矢。
“抱歉，比起远距离的依赖箭术的爆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更加喜欢这种近距离拉弓的感觉。”
岚灵充满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柯维缓慢的举起了手，不敢说任何一句话，他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乌鸦，如果它愿意的话自己或许还能获救。
救救我。
柯维以眼神迫切的请求。
“你的性格还真是……。”
乌鸦的话还没说完，光芒组成的箭矢射出，液体在短距离下溅满了乌鸦一身，散发着光芒的箭矢贴着它的羽毛飞了过去。
“……一如既往的恶劣。”
乌鸦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
“这还要感谢你们过去的耳濡目染呢。”岚灵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染红的长裙，微笑着蹲下，看着面前的乌鸦，后者不断的梳理着羽毛，想将自己弄干净。
“我只为自己和你们这些野蛮人相提并论而羞耻。”
“说起来我们有一百多年没见面了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岚灵抚摸着乌鸦的羽毛，后者则顺着她的手，舒展着身躯。
“拿钱办事，有人雇我确认一下，希维尔觉醒永恒之血是否属于传言。”
“那么你准备怎么回报呢？”
“当然是直接说明她不仅觉醒了永恒之血甚至还想起了部分莱恩的记忆，发展了一个眷属了。”
乌鸦理所当然的和岚灵说道。
“这样啊。”岚灵站了起来：“那看来我也得快点准备了。”
“诶？你准备就这样走了吗？不杀了我吗？”
“杀了你也只是个分身而已，哪怕截获了你的记忆，你的本体也立刻察觉到，那么他只会把情报添油加醋让事情走向更加混乱吧。既然如此还不如放你这个分身回去，还能争取到你赶路时的那几天的时间。”
岚灵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想法。
“说得对，果然你这么了解我是爱上我了吗？要来一次吗？”
“这个还请放过我吧，我可不喜欢和人做的时候头发被人点燃。”
“那还真是可惜，我还想着难得朋友见面，虽然只是个分身还能舒服一下的。”
乌鸦摇头晃脑的说着话，然后就在它准备飞走的时候，突然盯住了岚灵。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两只翅膀不断的扇动，但是它却只能勉强离地数米。
“啊啦，重力的魔法哦，算是我给老朋友的礼物吧，反正是你的话背着十倍的重量也能轻易飞回本体的身边吧？”岚灵促狭的笑了笑。
“……你不怕我直接飞出去自杀吗？那样本体立刻就会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了。”
“你既然都称呼‘本体’了，那么你其实是具备了独立于本体的自我意识吧？如果正常回到本体身边，那么你身上的魔法将会被解开，他大概也会继续把你派往其他地方，但要是就这样死了，哪怕他再用同样的记忆制造一个‘分身’那也不会是你了哦。”
乌鸦沉默，对方说的一点没有错，对于“自己”而言，每个分身都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因此除非判断会危及到“自我”这一整体或是接受来自本体的命令，否则它们这种分身绝对不想自杀，哪怕明知道死亡后不过是回归本体的一部分。
“我当初就不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乌鸦摇头晃脑，然后他保持一个比较省力的高度：“飞就飞嘛，不就是三天的距离。”
“那就再见了哦，期待和你本土的见面，菲尼克斯。”
二人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黑暗的小巷里，归于宁静后，躺在地上的身体缓慢的消融，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