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车站, 有的只是午夜的站台灯不住发散出惨白的辉光,以及那深隊的仿佛能将一切吞噬始尽的隧道。
穿着黑绿色兜帽卫衣的黑发青年静静的站立在站台的边缘,感受着不知 从何处吹来的“嗖嗖”冷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元晓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第二天便是决定命运的高考日,可他居然还在深更半夜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
哦,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你把我坑到这种地方来,铁了心想让我落榜?"
他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铁轨通道缓缓开口道。
本该静默着回应他的无边黑暗却忽地在此刻如同荡漾起的水面般泛起阵阵扭曲的波纹,以及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亲爱的小元宵, 你难道觉得我会害你吗?”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俏生生的站在元晓的面前,展颜一笑。
那是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宫装少女,一头如瀑般的漆黑长发自然的垂落而下,并在接近那雪白脚棵发尖处扎成了一个有些俏皮的小蝴蝶结,
她用无神的暗红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站台上的少年,小嘴轻轻撅起,满脸幽怨。
如此黑暗的氛围加上少女的黑色宫裙与近乎惨白的脸庞,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你一个女鬼似乎没资格说这话吧。”元晓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白了她一眼道。
少女的小嘴在此刻嘟得更大了起来,整个鬼像极了一只食物被抢走了的小仓鼠一般恶狠狠的看着元晓。
“呜, 人家明明是你的守护灵啊,怎么这么说我!”
看看面前少女那副可爱的模样,元晓觉得自己要不是认识这家伙十几年了还真能被她骗到。
这个漂亮,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可是个能生吃怨灵的主.......
“行了,说点正事。”
元晓忽然把手中的手电转向少女的脸部,照的后者一阵哀嚎。
“你说的那班列车,不是在耍我玩吧,琼。”
被称作琼的少女少下意识的用那白皙透明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然而由于手是是透明的缘故,她遮了个寂寞。
“每年六月六日零点,都是‘天国列车’出发的日子,只要你登上其中的任意一辆,并成功进入‘八扇门’中的一所,那好处可比你去上哈佛大学都要多。“
琼伸出了一根手指,解释说道。“哦,还有,你赶紧把这手电得从我脸上移走,很刺眼啦!”
元晓默默的关掉手中的手电筒。地铁站台再次回归到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你在哪里知道这列车的消息的?”
他随从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叼在口中含糊道。
“梦里OVO”
“………………”
'走了,回家睡觉。”
“喂喂喂,别走啊………”
见元晓头也不的便往外走去,后面的琼赶忙从站台处飘了过来,哭唧唧的阻止他。
然而她的话并未说完。
因为就在下一秒,异变陡生 !
漆黑无比的狭长隧道中忽地亮起了两点幽绿色的光,接着便响起了着那如洪水猛兽即将到来之际的低沉轰鸣声。
黑暗中有什么要出来了!
无晓猛地回过头去,然而意料之中地铁进站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毫无征兆的,墨绿色的巨大车厢就那样静静停在那里,车门大开……
“这…………”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记得上一秒这列车的声音还在隧道的深处。而现在,它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好像始终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一般。
最后一班正常地铁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而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分。
这个点是不可能有正常地铁出现的,除非………
看了一眼身旁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琼,元晓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皱了起来。
凌晨的地铁站,诡异停靠的绿色列车,以及唯一的一名乘客。
看来已经没什么好猜的了,这辆停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所谓的——“天国列车”!
“快上去,快上去啊!”
琼有些焦急的催促着,语气中难以隐瞒的激动。
“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伊甸园里那撮合狗男女的蛇。”
元晓无语的白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吐槽道。
这要是放到正常人身上,自己身边飘一只鬼,还各种引诱与诱导,这说啥都不能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但是元晓不一样,他对自己身上的这只女鬼,“琼”,太熟悉了。
可以说,元晓的整个童年就是在琼的陪伴之下度过的。
他第一次见到琼,是五岁那年父母带他和姐姐去老家扫墓的时候。
老家的后山上那是漫山遍野的坟头,而元家祖坟也就立于那座山的顶峰之上。
即便过去了很多年,元晓还是不能忘记他当时在看着祖坟时自己心中生起的奇妙感受。
那是一块材质奇怪的无字碑,虽表面看起来像是木质结构,但敲击起来却有淡淡的金属铿锵之声。
他觉得那里面躺着的似乎是自己的什么至亲一般,看着那座坟,心中莫名的绞痛。
在那之后,自己就好像不再是一个人了。
无论是在半夜与梦中听到的呓语,还是那突然激增的饭量,乃至那自己在灯光下的两个影子…………
他越发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并在一年后的今天,见到了那个女人。
漂亮的犹如画中不真实美感的女人。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记得名字中有一个琼字,而且经常在沉睡中脑中会有片段闪过。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已经与元晓“绑定”了,一旦离开他一天以上,琼就会因为灵魂力量的散去而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之上…………
将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拉回,元晓看了一眼面前发散着莹莹光芒的白色大门,微微一笑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走吧,上车。”
既然琼想得到那“八扇门”中的什么东西,那自己一定会力所能及的替她弄到!
………………………………
“叮一-”
随着那有些清脆的铃声响起与难以忍受的眩晕感传来,走进那扇地铁移门的元晓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视野豁的明亮了起来。
入眼所见,这是一间与普通地铁无异的车厢。
要说唯一的不同,那便是………这里太大了。
所有的椅子以及内饰,在这间车厢里都被放大了几十倍有余,这使得仅有一米七身高的元晓越发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有空间法术的波动,这不会是为了把这么大的一个假车箱放进空间有限地铁中吧………不愧是八扇门,好大的手笔。”
琼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其语气中惊异毫不掩视。
拍了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元晓开始在车厢中走动了起来。
硕大的厢内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清。
然而下一秒。
“叮一”。
入口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有人从外面进来的表现。
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那边,只见得一位背着巨大背包的牛仔外套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随即便看到了站在一旁对插兜的元晓。
“嘿兄弟!你也是才进来吗?”
那牛仔外套青年对着前者招了招手笑嘻嘻的道。
“妈耶,这是个道家的!"
还未等元晓对后者回应,他的心底便响起了琼的惊呼声。
道家?
他微微一愣,但还是先迈步走了过去,与那个刚刚上车的牛仔外套男握了握手。
“你好,我叫元晓。”
“幸会,在下张凌越。”
呃,“在下?”该说不亏是个道士吗,居然这年代了还能听见称呼自己“在下”的。
直到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元晓这才悄悄将背在身后的短匕给收了起来。
[还不知到这车上会发生什么,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这是那张凌越的心中所想,也是此刻元晓所“听”到的声音。
可以听到别人心中的某些想法,是因为他那从小便拥有的特殊能力:[谛听]。
拜琼所赐,在自己与她“共生”的这十几年来,他便莫名的获得了这可以听到别人心中对自己想法的能力。
当然,这并不等于读心术。
元晓的能力只能听到他人对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若是他人所想象的事物中没有“元晓”这个单位的话,他便无法读取。
面前的这个张凌越在能力的确认下是暂时可以相信的。而且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元晓也认为在这种毫不明确的状况下,有人结伴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话说他不会能发现琼吧……
虽然现在这张凌越是想和自己联手,但是在各种影视小说中,“道士抓鬼”这可都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可不能保证这人在发现琼的存在后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眸之中冷光忽闪,元晓就这般悄悄的进入了[谛听]状态之中。
[这兄弟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元晓“………”
神经病,亏他特意发动[谛听]想看看这家伙在想什么,结果搞了半天他就给自己来这一句?
随手从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扔给了对方,随即他便叹了一口气后坐在了地上。
没办法,椅子太高坐不上去……
“哦哦哦!正好我饿了,谢谢兄弟啊。”
张凌越先是一愣,接着颇为开心的笑了笑道。
元晓无奈的摆了摆手,然而下一刻他却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戒备的看向了车厢的另一边。
进来时的车门突然关闭,而远处的车门却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稍然开启………
“哟,欢迎乘坐‘天国列车’。”
突兀的女声忽的从上方的广播中响起。那并不是地铁中熟悉的专业播音腔,反而是有些慵懒甚至还打着哈欠的声音。
车中的二人纷纷抬起头来看向空中,然而除了普通的车顶以外,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哈欠,怎么就两人啊。每到一站都要说一遍‘游戏规则’超麻烦的。”
广播里的慵懒女声打着哈欠抱怨着,似乎给这两人介绍游戏规则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啊,学姐,你怎么这么不敬业啊,换我来算了。”
这次从广播里传来的是另一个听起来颇有青看活力的少女音,接着便传来了各种椅子桌子挪动的声音。
这搞啥呢………
元晓有些无语的揉了揉眉心,等待着那边的后文。
“咳,两位新来的乘客你们好。首先能走上这辆列车,那证明两位想来也是知晓异能界存在的人,我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
那爽朗的女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喝了口水的样子,随即继续说道。
“这班‘天国列车’的终点是‘八扇门’之一的‘巴别塔’,而我与学姐就是巴别塔中的学员,同时也是担任今年‘天国列车'的列车长。”
“巴别塔?”
元晓在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而他心中却在此时响起了琼那无比激动的声音。
“元宵!这座巴别塔你一定要进去!我的灵魂碎片之一就在那里!”
她的灵体波动在此刻猛烈震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有要冲出来抱着后者不放的架势。
“知道了,安分点。”
元晓强行安抚了下心底这贷的咆哮,随即抬头向广播的方向微微一笑。
“那么两位学姐,你们之前所说的‘游戏’是什么呢?”
“哎呀,连学姐都叫上了,嘴真甜。”
广播中的元气女声噗嗤一笑,随即就在元晓与张凌越所看不见的某处房间中,监控面前的粉发少女嘴角处微微咧起了一道有些玩味的孤度。
“从车上的两百人中活到最后,顺带一提,最后的存活数量是——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