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孙天命暗自摇头。
北源上人那看似和煦的笑容,暗藏无尽杀机啊。
以他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跟人讲道理,现在一反常态的样子,明显是在谋划些什么。
之前来到这里,孙天命本想仗义执言,铲除奸恶。
结果,认出对方的身份的那一刻,双腿直接软了下来。
他就地坐下,一直没敢说话,默默关注着眼前的一切。
从肆无忌惮的出手,圣女的忍让,到当做无事发生,憋屈的谈事……很过分。
然而无人敢反驳一句,任其颠倒是非。
当初,天绝宗宗主与北源上人见面,后者也没给一点好脸色,架子不知道多高。
宗主还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想而知对方的地位有多高。
孙天命的首席身份,在对方眼里不值一提,唯一有资格交流的,只有永夜城的东道主了。
只是,付梓欣好像也没办法做什么。
当北源上人发出质问时,她的脸色一片煞白。
同为圣子、圣女级别,在没有交情的情况下,对方不一定会给苍玄派,给云尝面子。
“前辈,这件事……”
【此事与圣女无关,莫要给影月宫惹事。】
北源上人淡漠的声音传入脑海付梓欣的脑海。
在场这些人当中,敢对他师徒二人动手的,应该只有眼前的年轻人。
更何况,之前被青牙打过的少女,现在正躲在对方身后。
在他看来,云尝明显是在为陆彩出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打他了?栽赃陷害?”
云尝露出明显的不满,像极了被人冤枉的老实人。
不,根本就是。
谁动手了?反正不是我。
北源上人等的就是这一刻,随即看往地面上的道莲。
依旧无比闪耀,甚至更加刺眼,顿时皱紧眉头。
根据那部古籍上的记载,道莲显化时,如果那人说谎,道莲会变得暗淡,反之,则会更加耀眼。
“徒儿,刚才发生了什么?”北源上人沉声道。
本向借此机会,先来一个下马威,再‘宽宏大量’的原谅对方。
既表现出大度,又结识到这等强者,赢得一个人情。
谁曾想,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青牙捂着嘴,疼得话都说不清;“刚柴一只好大的蚊纸趴在我脸上,我气得一巴掌刹去,谁知道辣么疼。”
“???”北源上人一脸黑人问号。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舞娘们满脑子疑惑,付梓欣、冬清雨等人也没反应过来。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是……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她们亲眼看见,当云尝说出【有蚊子】的实话,对方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当场紫了一片。
那响亮的耳光声,听着都觉得疼。
这时候,云尝睥睨着青牙,数落道:“你这徒弟,心态不行,一只蚊子而已,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其实是【没有打出血,着实有些可惜】。
北源上人无言以对。
自己这徒儿的脑回路,确实跟平常人不太一样,但是作为天才,肯定会与众不同。
怎么能因此责怪他?
北源上人笑呵呵开口,有意忽略云尝的数落。
“原来是一场误会,那么打扰道友了,老道还有要事,改日一定谢礼拜访。”
相较于之前,语气好上了不少,但是没有丝毫诚意。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谈什么拜访?】
“好,我等着。”云尝似笑非笑地说道。
在他的注视下,北源上人转过身,重新在幻彩球上刻画。
青牙收敛心性,默默待在师父身边,明知道云尝在看自己,也不敢抬头对视。
对方平淡的眼神,让他感到忌惮,没由的那种。
仿佛只要自己做出出格的行为,对方就会做出很恐怖的事情。
至今,青牙都没有法决扇自己巴掌,有哪里不对劲。
付梓欣那边,她巧妙地避开那一巴掌的问题。
“公子之前说,这些幻彩球已经……”
去掉称呼中的姓氏,也是对云尝的一种保护。
“换上了一批新的符文,相应的,消耗也成倍增加,一颗极品灵石,估计只能使用半个小时。”
原先一颗极品灵石,至少可以使用二十个时辰,也就是说,消耗增加的八十倍。
心中这样想到,付梓欣十分淑雅地行了一礼。
“非常感谢公子的帮助。”
八十倍,可以说是非常夸张了,但是付梓欣的心中,只剩下对云尝的感激。
她在几个月前,就与李舒玉、冬清雨、陆彩三人商量好,在这一天的晚上共舞。
为此,几人经常抽出时间排练,能够记录影像的留影石,也是花费大价钱购入的最高级别。
如果因为灯光效果不佳,影像留影石记录的画面,恐怕会非常遗憾。
几人还曾想过,多年后回顾这段美好回忆,画面模模糊糊,只会让人扫兴吧。
云尝抬手说道:“别急着谢,我这么做可不是无偿的。”
“公子但说无妨。”付梓欣微笑着点头,早有心理准备。
这么耗费心神的事情,当然不会是无偿相助。
于是,云尝将自己希望带妹妹,参加明日活动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只是这样吗?”付梓欣一阵错愕。
相比于幻彩球的事情,这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这样。”云尝点头。
付梓欣沉默了。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明知道吃力不讨好也要做,不论出发点的好坏,一定有目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这么辛苦,难道……
这一刻,付梓欣悟了。
中午幻彩球炸毁,听冬清雨说,云尝拿出一大笔灵石弥补损失。
间接的,不就是在弥补自己的损失吗?
刚刚替小彩出气,小彩是自己的追随者,也就等于为自己出气。
不是再次验证了那个猜想吗?
消耗那么多心神,只求这点回报,不也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在自家圣女胡思乱想的时候,另外两人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陆彩体会到那股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从心底里升起【待在他身边】的欲望。
放眼整个世界,能够在那个时候保护自己的人,也只有他了!
可是,他已经有妻子了。
那么闪耀,那么出众,真的会对年下的自己感兴趣吗?
另一边。
回忆起中午的事情,冬清雨仍然感到后怕。
在衣服炸裂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无法阻止,几乎陷入了绝望。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更是玄都国有名的书画大家,因此,贞洁观念比寻常女子更严重。
之后向往自由的她,踏上修行之路,这方面的思想依旧没有改变。
如果当时,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露出身体,一定会羞愧到自尽。
然而,那么恐怖的事情没有发生,最关键的时刻,那个人出现了!
不仅给她披上温暖的衣服,还亲自送回房间,盖上被子。
过程中,更加没有做出任何不正经的事情。
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品格?
刚刚发生的事情,更验证冬清雨的观点。
很显然,云尝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君子。
最开始那【不得不委身于看过自己身体的男人】的小委屈,也渐渐消失了。
其实……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吧?
冬清雨如此想到。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强迫’云尝对她负责,会不会起到反效果呢?
那个自称妻子的妹妹也是一大难题,
目前看来,对方还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应该已经采取行动了。
必须提前想好应对的措施!
下定决心之后,冬清雨又拿出青皮葫芦,递到云尝面前。
云尝笑着点头,向她道了声谢。
确实像再尝几口,只是见人家收进戒指里,不确定她是舍不得,还是单纯放起来,所以没好意思问。
主动递过来,倒是挺贴心的。
云尝却没注意到,当他享受美酒的时候,冬清雨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兴趣相投是一件好事,品酒而不嗜酒,也正合她的心意。
这时候,北源上人赶在最后几分钟,将幻彩球修复好。
“呵呵,真是年纪大了,做这点小事都感觉疲惫。”
这句话半真半假。
短短一刻钟,还不至于疲惫,消耗的心神倒是不小。
他正想以此,获取付梓欣的感激。
忽然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进入鼻腔中。
顿时,北源上人的眼中爆发精芒,转身看向冬清雨手中,正要收起来的葫芦。
“那酒……能酿出这等灵药酒,醉月仙子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冬清雨冷淡回答。
“可否给老道尝上一口?”北源上人面露疑色,没有在意她的冷淡。
“沾了口水的你也想尝?”云尝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老玻璃。”
“老道不过是想恢复损耗的心神,顺便确认一下灵药酒的来历,道友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
北源上人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
“从这位姑娘腰间挂着的腰牌来看,应该是圣女的人吧?何时轮到道友指手画脚?”
“没看见我修复了几个球吗?这酒就是给我恢复心神用的。”云尝反问。
“笑话,胡乱涂上几个没有法力的符文,能消耗多少心神”
有关极境强者的记载都太过骇人,北源上人压根没有兴起战斗的想法。
而且这种情况,谁先动手谁理亏,所以他用起了嘴炮攻击。
“你懂个球。”云尝摇摇头,转身离去。
跟他解释都是浪费时间。
“站住!”北源上人大喝道,“骗完灵石就想走,哪有这么简单!”
他忽然想起,云尝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什么灵石消耗成倍增加。
这不明显是骗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