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从两人的磨价过程中,似乎觉察到关键所在,便窃笑一会。
憨厚之神情、唏嘘之胡渣,还有那小商贩式的客气谈吐,已经完全出卖了这位傻大个的秉性。
原来自己之前一直误会了这摊的主人,怪就怪他长得那么魁梧,还打扮怪异。可毕竟吃了他的佳肴,现在正是自己表现一番的时候。
只见小妮先是打量妇人的行装,随后摸到师父身后,拉扯其衣角,一副讨喜的样子。
师父察觉,见小妮变得自来熟,便与之低语几句。
也不知道小妮跟师父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师父突然为之一惊,小声嘀咕道:
“哟,搞得不丑。你、你真的有办法卖完这堆木炭?你可别哄大哥哥开心呵。”
“叔……”小妮顿了顿,仔细看了一眼师父的样貌,“……大哥哥,叫我小妮便好,我也没有寻你开心的意思,我是真的有办法助大哥哥。”
“可以,那坐上来吧。”
师父随即将小妮抱坐肩上。
那妇人见状,仍旧软磨硬泡,根本无视小妮的介入。
她誓要以2贯铜的价钱买一捆木炭,与其发髻上插满的玉簪相应,仿佛她就是馋上那10刀铜差价乐趣。
“夫人。”小妮稍微调整自己的语调,“木炭可以卖2贯铜一捆,但是这买卖有个规矩,就是……”
那妇人连忙打断,指着小妮呼喝道:“这小丫头是谁?小孩子就别掺合大人的事情,快去一边耍。”
“哎哟,夫人。”师父急忙为小妮打圆场,“这是我家亲戚的孩子,她平时酷爱与美少妇打交道,嘴巴还甜,不妨听听她有何高见。”
那妇人一听,抚着自己的脸颊,对师父抛了几下媚眼,似乎也馋上师父的身子。
“你这叫货郎倒是说得不赖,还长得些许精壮俊俏。看在你的份上,且让这丫头说说什么规矩。”
终于可以让小妮说上几句,她附和着妇人的语句,奶声奶气地说道:
“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也不忍让夫人错过这等优惠。
这木炭的买卖,本是我家的拿手手艺,一个窑可出产20捆,若是做多了,受潮后便卖不了好价钱;若是做少了,就不够修理窑炉的工钱。
所以,这木炭的买卖皆以20捆为一趟。现在夫人想以2贯铜价钱买一捆,其实还可以更低的价格买到。”
被这么一说,师父急了,那妇人却兴致大增。
“怎讲?丫头,你继续说。”
说时,那妇人已经开始准备掏腰包了。
小妮见买家有所行动,便笑嘻嘻地补充道:“那就是一次性买60捆呀,量大价钱好商量。”
啥?
(?‧_‧) (‧_‧?)
师父与那妇人齐齐打出问号。
“丫头,我如需要买这么多,你家大人会不同意价格吗?”那妇人愤而将钱袋收好,“浪费唇舌!原来你俩是拿我寻开心的呀。”
师父正准备说好话挽留顾客,不料,小妮率先一针见血:
“夫人用不完,但你的亲戚、挚友、同乡,甚至家中的奴仆,也应该用的上。”
此话似玄非玄,弄得那妇人顿时内心忐忑一阵,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身为女儿家的精打细算小爱好促使妇人紧盯着小妮,这好比家猫发现河塘的鱼,却因不会游泳而无从下手。
而师父呢,他貌似懂小妮的想法。
“我没有带多余钱出门,一口价,2贯铜一捆,不卖就罢了。”
妇人还是使出终结技,一甩手,作出假意离开的姿态。
眼看买卖要黄,再加上今晚没有多余钱买吃的,师父咬咬牙,打算豁出去成全这位熟客。
谁知,还是小妮打破僵局:
“夫人莫急,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也不强求夫人买多的。不过,这买卖是对货不对人,夫人大可携亲带友,一并前来选购。
我这儿敢承诺呐,以每20捆为量,一次性购买可降价一成,且不设上限。”
“当真?”妇人狐疑地看着对方两人。
小妮见状,赶紧偷敲“大哥哥”后背。
师父为此才虎躯一震,当即回应道:“当真!珍珠还没这个真!”
显然,妇人不太相信这临时配合的二人组,她扫视摊档上的木炭,淡淡吐出两句:
“你们这里不过40捆,算起来,一捆也就便宜10刀铜,不就正如我之前的要价?或许你们还有存货?”
这下子,师父也不知如何应对。
然而,小妮却神态自若,用小手托着下巴,向妇人字字铮铮:
“当然有呐,我都说木炭是我家的拿手手艺,别说来100人,就算是整个西北小镇的人,也不可能买完我的存货。”
话间,她不知从那里摸出几锭金。
这可让妇人为之一颤。
当年的西北小镇隶属北凛边缘小乡,属于穷乡僻壤,其物价体系远不及贸易都邑,一锭金在西北小镇足可买上一间得体的宅院,现在小妮拿出几锭金,这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你这丫……小姑娘,你当真只是这卖货郎的亲戚?”那妇人不禁后腰发麻,后退了一步。
当中,师父对此也懵圈,可能是穷怕了,被几锭金的耀光所镇住。
只见小妮此时底气十足,搂住师父的脖子,继而说道:“自是亲戚,只是我远道而来,才刚刚与哥……叔叔相聚。”
“当真?”那妇人见小妮的谈吐有些停顿,不由再次起疑心。
见“大哥哥”木讷如树,小妮偷偷掐了掐他的后颈。
师父为此再次如梦初醒,当即回神一句:“真!贞操都没有这般真!”
这般一糊弄,妇人审视卖货郎几眼,便确信小妮的话,内心不禁打起了小算盘。
“夫人,为了让你相信我们是做诚信买卖的,这里有一捆木炭免费送你,就当作见证之物。”小妮指着最上面的一捆木炭。
这气氛一转,师父有些不乐意,但那妇人更不乐意。
可见她居然拿出1锭铜,摆在货台上,“何必这么见外,我与你家叔叔都是同乡人,不要用这般客气。这钱,你们收好。”
说时,她拽起一捆木炭,又补充问道:“你们不会早早就收摊吧?我刚记起家中还缺些木炭,这就回去取钱来,再买些。”
师父霎时回想那降价规则,额上虚汗欲出,只能强行假笑,摇头代答。
妇人得知此摊状况,明明没有占到价格的便宜,却比捡到金子还开心。
她随后哼着小调消失在人群之中。
……
一切突然本末倒置。
师父这时心中似有千匹草泥马在奔腾,万一那熟客带着大量家眷来买木炭,价格暂且不说,而存货肯定不够!
到时,如何是好?
那熟客可是乡长的正妻。
在这可是有名的长舌妇!
内心抓狂之际,师父忽觉肩上的小妮沉思如钟,不禁回忆这小丫头早前的悄悄话。
或许,是福不是祸哩。
师父因而淡定几许,准备调侃肩上的灵性女童。
“第一步,可算成了。”小妮突然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被师父修理过的罪刹才缓缓爬起,仿佛错过了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