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啪啦！”
刺耳之声，仍在疯狂蹂躏着所有人的耳朵。
超乎常理的自创诡道四——贯刈极雷，猛然从师父的指尖迸出。
刹那间，极雷所经之道，满是疮痍。
但诡道在触碰罪刹之前，竟然……
竟然被道箓的光芒所折，转而冲向天际，炸出一幕幕极光。
“轰隆！轰隆！……”
众人就在这样的奇景下，张着下巴，痴呆地望着天际散落的极光。
如此反应，不知是因为之前的诡道过于犀利呢，还是这极光太过绚丽。
……
“果然如此。”
师父顿时脱口而出。
这‘果然’一词，并不是指贯刈极雷的轨迹突然变向。
而是指，罪刹的“霓虹目”在自身危难之际会突然冒出，并且这次是左右两眼齐齐睁开，左红右紫。
幸得此等迹象只是转瞬即逝，不曾震慑众人，这一点有赖于寄存在道箓上的百无禁忌。
它不同于其他低阶律道，既可没收一些威力不济的侵害，又能识别侵害的威力多少，会自行引导伤害来源转折。
若是这极雷意外击穿道箓，那后果可就不得了。
……
“各位请看，此平安符正是这般趋吉避凶，可谓居家必备良品。”
师父事后向众人拱手而道。
他随即回视摊内，用深邃的眼神看向小妮，暗示她尽快去把罪刹摇醒。
小妮自是懂茂利掌柜的意思。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已不敢擅自与“大哥哥”对视，只得快步跑出摊外，冲到罪刹身旁。
“你醒醒呀！”
小妮疯狂摇晃着丢魂的罪刹，其心中勉强压住莫名的惊恐，嘀咕道：“你师父太吓人了，你快醒醒，我好怕……”
未等罪刹回魂过来，众人低头审视之前的诡道轨迹，又是一惊一愣，不由地望向茂利掌柜。
“各位，实不相瞒，在下曾在得道高人的指点下，掌握了些粗浅的三式，亦略懂些阴阳法术，让各位见笑了。”
师父顿了顿，又拿起摊桌的道箓。
“各位若是不嫌弃，这平安符可便宜出售予乡亲。”
话音刚落。
众人突然一哄而上。
场面刹那间失控。
“掌柜的，这平安符我要了！”
“先卖我一道，无论多贵我也要！”
“卖给我！卖给我！掌柜的，我可以不要那免费的木炭！”
“都别跟我争！掌柜的，我愿意把这平安符全都包下！”
“掌柜的……”
在众人争夺道箓之际，那蔡氏趁机摸到师父身后，如花痴般依偎着，不知在干什么。
面对众人的热情围堵，师父顿时慌乱了手脚，连忙解说道：
“大家不必相争，这平安符按照茂利的规矩，每人只可买一道，而木炭也照常依价赠送。”
然而，众人根本听不进耳，仍旧争先恐后地挤到师父身旁。
“掌柜的，这平安符卖什么价位？”
闻言，只见师父忽觉背后不适，踌躇片刻后，继而犹豫地伸出一指。
又来？！
众人但见师父似作剑诀，霎时间被吓退数尺，唯恐这茂利掌柜再次施展可怕的极雷。
当然，蔡氏也不例外。
她以为师父察觉到身后的小女子把戏。
“平安符数量有限，因而每道卖1……刀……银……”
师父时刻留意乡亲们的反应，“不知这价位，可否算得上亲民？”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众人瞬间如丧尸群那般，再次扑了过来，俨然将茂利掌柜淹没在人海之中。
“各位冷静……虽然平安符数量有限，但只要交了银钱，日后定当送到诸位手上……哇呀，别压了，都快扁了……”
尽管师父在竭力劝说众人，但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否抢购到平安符，并纷纷用刀银紧贴茂利掌柜的脸。
那蔡氏见状，慌忙地呼唤大伙，别把茂利掌柜弄伤。
现在场面乱成一锅粥。
师父此时生怕运功会伤及乡亲们，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人缝当中挤出一臂间隙，继而抬起右手，再次指向远处的徒儿。
在无咏唱、无道言的提前下，一发无声无色的诡道之一，如隔空的脑瓜崩，正中罪刹额头。
“啵~”一声。
罪刹当即回魂过来，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听到师父无奈的求救声。
“东莞仔，仲唔快过来替为师解围，我……”
话还没有喊完，师父便再次淹没于人堆之中。
此情况正如不会游泳的人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抓住了救生圈，却未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又重新沉入大海，空留一声无奈且诙谐的尾音。
为此，罪刹与小妮互相窃笑一阵。
这位能施放自创诡道的无极派掌门兼茂利商队掌柜，居然会被平民用人海战术压制，真可谓旷古烁今，绝无仅有。
“对了，这玩意居然能抵挡师父的诡道，这该卖多少锭金才好呢？”罪刹看着手上的道箓，不由问起小妮。
只见小妮此刻没那么害怕无极派的掌门，她叹气道：“你师父说了，这平安符只卖1刀银……”
1刀银？！
罪刹先是一愣，随之无奈一笑，“莫非又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果然，师父还是自己所认识的师父，正如他常唠叨的这句门派宗旨。
戏谑之余，罪刹二话不说，将小妮驮于背上，以『小纵跃功』身法踩过众人头肩，安然回到摊档内。
一阵功夫过后，小妮算是从罪刹的提示中明白到这两师徒的想法，便默契地抄起木棍，敲打摊桌，并喊道：
“大家如要买这平安符，必须列队守序，每人限买一道，先到先得，也可先付银钱为证，他日掌柜会帮大家定制专属符箓。”
众人闻言，急忙停下手上的瞎忙活，接着又听到茂利的‘鹧鸪肉’在喊。
“根据茂利商队的规矩，大家理应让年长一辈排头筹，如有不按规矩者，茂利便不卖货了，赶紧排好吧。”
既然茂利商队都这么宣布条例，乡亲们哪有不从的道理？
此时人人守序而列，在摊前排起一队蜿蜒的长龙。
而师父则趁机溜回摊内，对着罪刹徒儿碎碎念：
“还是‘鹧鸪肉’对我好，不愧是本掌柜的贴心小棉袄，而你这孽徒，除了有些小帅，毫无气概！就连一个低阶的诡道都能把你吓坏！”
“skr~说的对，被常人用银钱打败的剑圣师父说的对。”罪刹借助众目睽睽的优势，故意回击道。
师父听后怒中带笑，险些运起『大慈悲掌』，但不敢当众体罚自家徒弟，姑且记下这一账。
小妮察觉这两师徒又在拌嘴，只好替罪刹向“大哥哥”齿牙余惠，皆因深知自己所在乎的，远不是无极派掌门的对手。
犹见‘鹧鸪肉’这般袒护罪刹，这可让师父突然喜不自胜，顿时怒气全消，继而狂搓徒儿的小脸蛋。
但他无意中往外一看，发现那蔡氏依旧对自己含情脉脉，险些吞口水时呛到自己。
眼下，茂利商队的顾客多如牛毛。
然而，第一趟的买卖并不顺利。
可见首位顾客是一名老耆，他将背后的竹篓轻放在摊桌上，一脸惆怅。
他那花白的眼瞳似乎见证过沧海桑田，干瘦的小臂应该饱受过生活的摧残，还有那比小腿还粗的膝盖，喻示着这可怜人曾走过不少冤枉路。
“掌柜的。”老耆邹眉一下，茫然看了小妮一眼，“这木炭柴火的，能不能赊账？我、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首战，忽然出师不利。
倘若让这老耆赊账，那么，难保后面的顾客会如法炮制，而买卖一事便会成为一桩桩慈善。
如果不让这老耆赊账，又怪可怜的，与师父惠民便乡的初衷背道而驰。
面对如此情况，三位茂利成员顿时抓耳挠腮，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这事不能通融通融吗？”
那老耆又问道，其眼中尽是将熄的余烬。
“我并不赊那平安符，只赊一捆柴火，一捆木炭。”
说罢，这老耆从怀里摸出一木制发簪，摆在摊桌上。
“这是我孙女的发簪，我愿意用它来抵押。掌柜的，你看这行不行？”
自看到这木制发簪后，师父心中不由一怔。
而罪刹与小妮互相对了一下眼，随即抱来了木炭与柴捆，向第一位顾客礼言道：
“多谢惠顾，这发簪我们会替长者保管好，待你他日存好银钱，自当奉还。”
“不必了。”这老耆并没有立即将木炭柴捆放入竹篓，反而对两小童叹气道：
“这发簪就充当利息吧，它的主人早两年前就冻死于寒冬之中……本就再无余用……只是可怜我那孙女……免得睹物思人，还请你们茂利不嫌弃这发簪。”
说时，这老耆想伸手抚摸小妮的脸颊。
“如果我的孙女没有早夭，她也应该像你这女娃这般大了，可惜天意弄……”
这个‘人’字还未道出，师父的气场突然势不可挡，震慑了这位顾客的言行。
只见他迅速擒住那老耆的手，似乎有意阻拦这可怜人触碰‘鹧鸪肉’。
“这的确是场悲剧，可客官居然有心思开玩笑，明明有刀银在手，却跟我茂利说身无分文，不厚道哇。”
话间，师父对老耆深意一笑，眼神霎时凌厉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