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卡戴珊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出声说道。
牧白的话语，让他倍感兴趣。
“当然是钱。”牧白摊了摊手：“能打动生意人的东西，唯独财富而已，我帮助阿帕奇家族代工，阿帕奇家族支付我代工费用，这就是这场交易的主旨。”
“可阿帕奇家族制作武器的工艺相当成熟，雪虎王国没有任何一个公司、机构、家族，敢说在制作武器方面超过我们，为何要将制作武器这件事委托给你？”卡戴珊示意牧白坐下。
这件事有慢谈的必要。
牧白坐下。
牧白附近只有一张凳子，他顺势坐下之后，站在一边的艾薇儿就没地儿了，另外一张凳子在房间偏角落的位置，距离牧白与艾薇儿大概有十几步的距离。
艾薇儿站在原地，她用手戳了戳牧白的后背，示意让他取凳子的意图昭然若揭。
牧白没有回应艾薇儿，而是将卡戴珊瞧在眼中，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我可以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我听书....不....应该不是听说，阿帕奇家族锻造师怠工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件事儿几乎西京人全都知道。”
“加入阿帕奇家族，成为一名混吃等死的铸造师，一度是混子们调侃的话语，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卡戴珊点了点头：“不过若是那些人真的肯加入阿帕奇家族，成为锻造师的一员，事情或许会变得不那么糟糕。”
上述的调侃，终究是调侃而已，并非事实现状。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希望加入阿帕奇家族，或者说为某一势力、家族出卖时间与体力。
西京人的欲望很低，与都城的纸醉金迷不同，西京人只要能混个温饱就是最大享受——小院一片菜园，外界两三亩地，种田种菜自给自足的同时，逢年过节开开荤腥，就是最棒的生活。
正因为无人可以取代，阿帕奇家族的铸造师才敢消极怠工。
成堆矿石堆在矿坑外，无人提炼，只有当阿帕奇家族气急，宣称‘我们要从其余城市调集劳工，取代你们这帮懒鬼’时，这些怠惰的铸造师才肯拿起锤子。
可谁都知道，阿帕奇家族的宣称，无非是吓人的纸老虎而已。
从其余城市调集人手并非简单之事——背井离乡，参与一门并不熟悉的工作，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当然，如果价格给到位的话，愿意搬迁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阿帕奇家族必须得考虑成本。
劳工怠惰不光出现在西京，几乎阿帕奇家族旗下所有铸造厂，全部存在效率低下的问题。
相互比烂，只有更烂，没有最烂。
牧白提出让他代理加工武器时，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卡戴珊真的心动了，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似乎能洞穿自己心扉，一瞬间便说出来她渴望的事情。
只是....谁又知道牧白的价格如何呢。
如果牧白的价格也很高，那么卡戴珊也不会选择合作，关键就在牧白能以怎样的价格接受代工，而且效率与质量方面是否有保证，卡戴珊也存有疑惑。
艾薇儿见牧白没有理她，于是用小拳头在他的后背上锤了几下，小刺猬力道不小，以至于牧白略显消瘦的身躯都抖了一抖，不过牧白还是不理她，何必惯着她呢。
“您不必担心质量与效率的问题。”牧白装作被艾薇儿捶的半边身体已经不遂，继续跟卡戴珊说道：“阿帕奇家族总有几位隶属于家族的铸造师吧，那些人应该很配合才对。”
“而且就算是雇佣关系的铸造师，也肯定有愿意听从命令的人。”
法国工人大革命的时候还有工贼呢，阿帕奇家族的铸造厂找出几个愿意效力的人肯定不难。
“嗯，但是不多。”卡戴珊说道：“最多能有一二十人吧，让这些人教导新人学习锻造，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难度与需要的时间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铸造武器装备也有不小的门槛呢。
“没问题的。”牧白嘴角咧起一抹弧度，恣意的翘起二郎腿，将卡戴珊瞧在眼中：“这其实并非难事，只是您的思路一直存在问题，或者说误区。”
“嗯？”卡戴珊皱眉。
误区？
牧白指的是什么呢。
“谁说，一件武器装备，只能由一人锻造了？”牧白向前探着身体，语气玩味的说道。
“.....”听到牧白所言，卡戴珊沉默不语。
她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思考牧白话语中的含义，她隐约觉得，牧白这句话，将对阿帕奇家族有史以来的装备制造方式造成巨大冲击，这或许是一场变革——飞跃性的变革。
艾薇儿见牧白不理自己，缓缓走向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椅子。
牧白见状，摇了摇头。
终究是服软了呢，可爱的小刺猬。
然而....艾薇儿站定在椅子边上，却未伸手将并不沉重的椅子搬起，而是顺手拿起书架上挂着的小锤子，一般来说，整理书架会用到小木锤，当书比较紧，塞不进去的时候，用小木锤在书脊上敲一敲。
艾薇儿拎着小木锤往过走，缓缓站在牧白身后。
牧白：“.....”
宁都站在椅子边上了，顺手抄起把锤子来是怎么回事，真就手指戳不理换拳头，拳头不理换锤子呗？
我佛了。
艾薇儿轻轻用锤子在牧白后背上锤了两下，就好像技师按摩一样。
“嗯？”牧白突然转过身，故作疑惑的将艾薇儿瞧在眼中：“哦，我的天，亲爱的上帝，你在叫我吗，艾薇儿小姐。”
牧白换上甜美的翻译腔。
怂了。
牧白可不想挨几记重锤。
“可以麻烦你，帮我搬一张椅子过来嘛~？”艾薇手持小木锤，嘴角扯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侧头说道。
“当然可以，美丽的女士。”牧白站起身，身体夸张的后仰，将‘舞台戏’的精髓在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回去跟老约翰提起这件事，他一定会羡慕我。”
话语落罢，牧白走到房间边缘，将小凳子拿起，放在距离自己凳子很远、但靠近艾薇儿方向的位置。
艾薇儿瞧了一眼椅子，将它拿起，放在牧白侧后方，旋即坐下。
“噗嗤——”
将这一幕瞧在眼中，卡戴珊直接笑出了声。
她玉手掩嘴，发出一连串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待笑声歇止后，卡戴珊出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有点甜呢。”
卡戴珊竟然有一种吃到狗粮的感觉。
牧白：？
艾薇儿：？
二人先是一愣旋即不约而同的出声说道：“跟她/他？别开玩笑了。”
牧白与艾薇儿又因相同的对话而对视，艾薇儿哼了一声，将视线转移走，牧白则是耸了耸肩，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能娇一点，艾薇儿适应可爱的，可对于现在的牧白来说，艾薇儿简直就是无从下手的小刺猬，还是那种跟自己不对付，憋着用刺扎自己的小刺猬。
“牧白少爷，你能将你刚才说的话，阐述的更清楚一些吗？”卡戴珊将话题转移走，出声说道。
“流水线。”牧白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说道。
流水线工艺，是人力资源发挥至极致的体现，将原本复杂的工艺进行拆解，每人只负责自己的工作，让效率得到升华，之前牧白曾经在心里预估过富土康给阿帕奇家族带来的提升。
不光考虑到工人的积极性。
流水线工艺更是牧白强大的依仗。
“让你的铸造师，将铸造工序拆解成几步，由专人负责专门的工作，而并非将一件装备由一人独立完成。”牧白继续解释：“负责锻打的人，就负责锻打、负责淬火的人，就负责淬火。”
“就算是门外汉，单独学习一处锻造手法，应该也不困难吧。”
听到牧白的话语，卡戴珊眼前一亮。
是的。
如果按照牧白所言来操作，垄长的学习时间确实能够大大缩短，将一门技艺圆润的掌握，难度远远超过精通一小部分。
而且对于装备质量的提升，卡戴珊也隐隐感觉到了。
如果采用流水线工艺，质量其实也能得到充足保证，流水线代表‘制式’，因为每一步骤出来的半成品都有严格规定，在以往中，阿帕奇家族锻造厂出品的装备，会出现一种很尴尬的问题。
就算是统一下达‘制作剑’这样的命令，并且将剑的规格表述清楚，最终出现的成品还是五花八门。
可如果引入流水线。
装备就能达到完美的一致，毕竟每一步都有严格的要求，每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将一步步一模一样的操作流程拼接在一起，最终的成品自然也是完全一样。
阿帕奇家族能提供十几位经验老道的铸造师。
这些铸造师控制流水线的各个步骤，甚至参与品控，代工绝对不是妄想。
这波操作...相当可行！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阿帕奇家族的许多铸造师可就得因此失职了。”卡戴珊嘴角咧起一抹困扰的弧度，出声说道。
“哦~”牧白也是跟着笑道。
“家畜有时候需要好好调教一番呢，如果不听话，换一批不也挺好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