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只是羡慕你而已。”充满乏味的声音，传入爱德华耳里，塞米尔淡然望着奔涌波涛的河面。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想我可以先离开了。”爱德华眼中包含意味不明的颜色。
索尔闭口不言，心里知道现在还不是能够插嘴的时候，越搅会越乱。
塞米尔哼哈一声，面露正色，语含深沉：
“我想要知道真相。”
这句轻松的话语里似乎隐藏着解不开的痛苦，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压抑。
“真相？”爱德华面色淡定，看着塞米尔，轻口缓声道：“你在怀疑我，认为是我在十年前出卖了你们？背叛了王上？”
爱德华的语气依然像往常一样平静，但这次的声音里，却多了种不寒而栗的悚意。
拿着鱼竿的塞米尔，面色悠然抬起下巴，眼睛望向广袤湛蓝的天空，脸色莫名戏虐道：
“塞外边境，我们俗称的死亡之地，驻守在那里的猎人，死亡率是十比三，意味每十个人中会有三个人死去，帝国数道边境防线中死亡率最高的一条防线，毕竟那里是靠近‘大裂缝’最近的地方。”
索尔心中一动，表面保持平静。
心里暗想到塞米尔刚说的大裂缝。
这个大裂缝的地名，就算是属于历史白痴的索尔，也稍微清楚一点点其中的故事。
帝国遥远的正西面，也有一片不亚于古地沙漠的大荒漠，不过这处地域充满诡异离奇，大地都是漆黑色，地面贫瘠荒芜，寸草不生，空气内似弥漫不详的气息，擅自闯入这片黑色大地的人，多数都是迎来死亡的结局。
一度成为疯狂冒险家们的朝圣之地。
历史上的第一猎人罗兰，曾经五次进入这片死亡之地，但没有人知道他进入这片大地的具体原因，这也一直是个诡异的谜团。
人们只知道这位实力超凡的猎人。
他在生命最后的晚年，一直固执在这片黑色的大地上寻找某样东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为了这件披上神秘的东西，第一猎人罗兰在第五次出塞的途中，最终病死在了这片黑色不祥的土地。
不过，罗兰在临终前留下了一本《罗兰行记》，书中的内容，具体记载了边境塞外详细具体的地理环境，并且罗兰还在书尾留下一行字和三个感叹号——
——小心,没机会了！！！
这句首尾莫名的话，让很多人一头雾水。
但字行间流溢出，身为第一猎人临终的忌惮和不安，深深刻印进了观者的脑海中。
能让第一猎人感到顾忌的存在，让当时所有知情人，心中都不免感到一丝惶恐。
这份未知的危险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心头上，令这些人不能自由呼吸，时刻心神胆颤。
塞米尔盯着爱德华面孔，呼出一口气，声音幽幽说道：
“历史上的第一次黑潮，发生在罗兰的曾孙，第四位清风王座任职的中期，共数百头体态各异，大小不同，实力相差的深渊种，一路畅通的冲出塞外，涌进帝国境内，在两月之内杀虐西部五省之地，造成百万人口丧生。”
恐怖的数字让索尔心头一震。
只见塞米尔轻松耸了耸肩膀：
“而...那时的我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塞米尔似有叹惋，在爱德华异样的眼光下，他抬起手腕，活动手指的关节。
气氛悄悄变得严肃。
索尔认真板起神色，思考塞米尔话中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
疑惑充斥在脑中。
假如按照时间的推移，此时的罗兰最多才不过逝去一百年，所留下的根基，应该也尚未损尽，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
这里面有蹊跷。
索尔定定心，非常肯定。
“大人，你知道原因吗？”塞米尔笑着翘起嘴角，突然看向爱德华身侧的索尔。
被突然提问的索尔，表情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僵。
这样的问题，索尔最不擅长了。
像这种问题往往要牵扯到诸多方面，不单单是一个方向，还要结合当时错综复杂的局势背景。
“不是无能为力....”
“我觉得应该是蠖屈不伸。”
索尔皱起眉头，给出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心想要是道伯安在这里，他肯定能回答出来。
“嗯哼...”
“...蠖屈不伸，有点意思。”塞米尔又笑了笑，弯起一边的嘴唇，露出咬合的牙齿。
望着塞米尔脸上吊儿郎的笑容，显然这个答案，还不能够让他满意。
但...至少也没有说错。
“加耐德·赫准斯托，第一猎人的曾孙。”在塞米尔玩味的目光下，爱德华提动嗓子，声音淡定说道：“他刚继承罗兰位子的时候，清风王座的王称还没有出现，至高皇帝的帝称也没有出现，帝国同样也没有出现。”
“我们的国家，还是以一个联邦的形式生存，称作众合联邦，联邦内包含其它诸多人种，实行议会共治制度。”
“帝都「圣洛塞」，一开始是由一座小城，慢慢发展，然后逐渐扩大，一路上同盟了其它人种建立的城市，才渐渐有了帝国版图的雏形。”
爱德华盯着塞米尔手中的鱼竿，继续说道：
“第一次黑潮爆发的时候，联邦高层们的决议出现了两个方向的极端，一边是主张派出大量猎人援救的主战派。”
“一边是推举在西行省外侧修建防御工事，阻止黑潮进一步向内陆侵进的保守派。”
“这两种提议都有各自的理由，主张救援的联邦高层认为，联邦建立的存在，本身是为了服务所有人类，共同发展，共同生存的理念。”
塞米尔笑了笑。
他悠悠竖起一根手指，补充爱德华漏掉的一些东西，语含深意：
“不要忘记，这也这些主战派的高层，他们其中的一部份，不乏是西行省的人。”
爱德华脸色变了变，索尔默然以应，两人继续听塞米尔讲。
“提议修建工事，抵御深渊种东进的方案，这些联邦高层认为联邦才建立一百年，底蕴刚刚打牢，一步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毕竟这是首次出现黑潮，百头深渊种聚集成群，饶是第一猎人罗兰，也没有见过这般可怖场景，所以这个提议也是出于保守，情有可原。”
塞米尔吸了吸鼻子，笑咧牙齿，嗓音轻快而惬意。
索尔内心浮现复杂，想起这和自已被毁灭的故乡——赫尔维亚，发生的经过极其相似。
“当联邦高层们，在为这件事争论不休的时候，西方五省之地在两个月内被深渊种尽数踏灭了。”塞米尔闭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吐道：“当时联邦的高层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或许都没想到面积辽袤的五省之地，竟能在两个月内深渊种们被屠戮殆尽，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塞米尔吞咽口水，湿润快要说干的喉咙。
索尔无言以对，只能握紧拳头。
爱德华看向塞米尔目光，眼中越发凝重，脸上平静的表情慢慢变得深邃。
笑翘起嘴角的塞米尔，目光也不知在何时落在爱德华身上，目光灼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