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独的船

作者:我已经吃饱了 更新时间:2021/5/7 23:03:23 字数:4078

甲板的最底层,环境阴暗潮湿,寒冷的低温占据这里,空气中还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酸味。

船的舱底没有被分成客房使用,空挪出一个很大的空间,于是这里用作放置杂物的杂物层。

长出青苔的舱板上,堆放沉重的长木箱、酒桶、板料、帆布,这些可供航行的补给品,大部分都被杂乱无序的丢放在这里,让间杂物层看起来狼藉凌乱,不堪入目。

为避免售票员告密被发现,偷渡上船的索尔,躲在舱底也就是杂物层,蜷缩在一侧隐蔽的角落。

这里周围堆放数个积灰的高大木箱遮住身体,头顶还有一张破旧的绿色渔网,贴心的作为掩护,让索尔不会被路过的水手发现。

后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神经疲倦的索尔闭上眼睛,却没有一点睡意,听到南行省爆发的黑潮的消息后,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在胸口,无法消弭。

似乎又有失去某种重视的存在。

靠在角落闭眼沉思的索尔,心中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走,愈加强烈。

索尔越想越烦,最终他睁开了眼,看着手指上拿着的匕首,匕柄镶嵌的红宝石在晦暗的角落,映出一抹微弱却明亮的光彩,如同绝寒中一缕顽强燃烧的火焰,倔强地不肯熄灭。

只剩下这把匕首了,心里默默想到,索尔目光低落。

在千仞山的山顶上,为了加快冲刺向龙王的速度,宿命之绝被他扔在那里,陪伴最长的永夜,和从玛歌城里带出来的钱,都在白卵河里被河水冲走了。

如果不是商队的商主库马拉,愿意拿出不菲的金币,买下自已那件烧损严重的大师袍。

索尔心想估计自已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更别说回家的车费了。

手指轻轻摩挲皮质的匕鞘,表面带着点粗糙度,摸起来很舒服,这应该是一件造艺极高的工艺品。

冰块脸真有钱。

索尔苦涩想到,脑海中又出现霍曼那张冷淡的脸,寒芒入刃的眼神。

这几天,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索尔总是不免想起这群老家伙,这群年纪六七十岁,半截埋土的老猎人。

他们坚毅的眼神,曾说过话,手拿猎刃的身姿,向着死亡无畏赴行的背影,总是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出现。

想起这一幕幕,索尔心中不由升起伤感,有种流泪的冲动。

仿佛这群老家伙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一批人,现在这些老家伙都走了,只剩下自已一个人了。

半年前,自已只需要拿着永夜,依靠的龙血的力量,跟在「月光主教」托马士的身后,就能去奥洛海中追猎纳姆佛罗。

不久前,自已也只需跟在谢尔达身边,时不时听他唠叨几句,发发恼骚,战斗时配合他的行动,几乎需要考虑其它因素。

因为索尔非常清楚,这群老猎人会处理好一切,即便是中途出现意外,他们也总有办法,总有办法来解决问题,因为他们是最纯粹的猎人。

坐在偏僻的阴暗角落里,索尔闭眼低下头,闻着舱底的霉酸味,感受刺痛皮肤的冰冷,第一次对自已产生质疑。

自已真的适合当一名猎人吗?

在奥洛海,在哀息山脉,自已总是在依靠龙血,借助的它的力量,战胜了双王。

弑王的荣耀,猎人的热血,真的属于自已吗?

索尔如此问到自已。

苏醒后不止一次试图向龙血沟通,每次都是沉寂的回应,桀骜自大的龙血,似乎也随着前主人的死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从前索尔非常希望龙血从体内消失,因为他感觉龙血在慢慢改变自已,让自已失去人的本性,变化成一头冷血的怪物。

现在,他只能希望龙血能出现,跟他说一句话,哪怕是嘲讽也好,至少证明自已现在不是一个人。

失去了龙血,也意味失去了从前的力量,失去与强大的王抗衡的能力。

索尔不知道现在的身体素质,还能不能对付最低级的深渊种,被龙炎烧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反应动作也没有以前灵活。

夜晚的海风隔着船壁传入索尔耳中,低呜的声音像是在凄凉悲鸣,似乎在为谁而哭泣。

奥洛海面的海浪变大了,船板开始上下摇晃,索尔侧头靠向船壁,旋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尝试进入睡眠。

夜幕的天空,一轮弯月像是神灵半睁开的眼睛,无悲无悯地俯视一艘在汹涌海浪中颤抖飘零的帆船,船体发出吱嘎地悲鸣声,趔趄艰难地向着远方驶去。

....

灯火通明的走廊,一直紧关的房门被缓慢推开,沉重的脚步,带着一副黑色眼镜的中年医生,两肩颓靡地从手术室中走出。

“我很抱歉...”

双眼疲倦的医生走到伊文捷琳面前,摊开一双沾血的白手套,无能为力地摇头:

“你哥哥身上的黑泥腐蚀性很强,而且还在不断滋生,皮肤大面积坏死溶解,我们不知道这‘黑泥’是什么,也无法处理,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还有想说的话,可以现在进去跟他讲。”

浑身一颤,伊文捷琳眼睛一酸,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来,她抬头望着脸色疲倦的医生,轻轻点动头,然后咬住嘴唇走进手术室。

“盖莱恩坐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巴尼特,叫住刚刚从椅子起身的盖莱恩,低沉地道:“给他们留下一点私人空间,让他们好好告别,我们不要打扰了。”

寂静的手术室内,护士们小心地收拾推车上沾血的手术剪和捻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白色的病床上,全身裹缠绷带的修斯卡,胸膛挣扎地伏动,嘴里发出痛苦喘息,黄脓混杂血水从绷带的缝隙流出,目不忍睹。

从哀息山脉转移到纳斯德沃,再从纳斯德沃转移到医疗水平最高的帝都,溯光之剑克朗顿,带着修斯卡日夜兼程三天,连转两所猎人医院,最后依然没有救下被黑泥污染的修斯卡。

“伊文,我很意外,你居然没有哭鼻子。”听到进门的脚步,躺在床上的修斯卡心有灵犀地睁开眼,双眼中没有昔日的朝气。

“如果哭有用,那么我宁愿把眼睛哭瞎,可是这没用。”

伊文捷琳坐在床边,红着眼圈看着修斯卡仅露在外的眼睛,平静的声音带着颤抖。

“伊文,你长大了,我很欣慰你能这样说。”似乎是终于放下某种沉重的牵挂,修斯卡轻轻地道。

伊文捷琳沉默了。

门外的走廊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人的呼吸声,这种安静很压抑冰冷,像是葬礼前哀乐的前奏,每个人都低头保持沉默,悲伤在心中蔓延滋生。

“刚才睡着的时候,我梦见了我们的家,妈妈在厨房里做饭,爸爸一如既往地躲在院子的角落抽烟,我和你坐着一根木头上,从门口的沙坡上溜下来,玩得非常开心。”

“你还有脸说,那个时候每次都是你骗我把那根木头抗上去,然后自已一个人溜下来!”

感觉心脏被狠刺一下,伊文捷琳假装生气地扭过头,手背偷偷抹过眼角。

“抱歉抱歉,谁叫你那个时候好骗,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修斯卡笑了笑,发觉睁开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想起十年前,父亲和母亲离开家,临走前抹着他的头,认真交待的话:

“修斯卡你作为哥哥,有义务要保护好妹妹的安全,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欺负她了,欺负自已的妹妹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表现,哥哥的意义,就是在妹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勇敢在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回想起父亲最后的话,修斯卡眼睛发酸,明明说过很快就能回来,结果都是骗人的话,偏偏临走前两人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望着侧身偷偷擦泪的伊文捷琳,修斯卡费力抬起手,包缠沾血绷带的手指拉住她的衣角,用力一拉,然后没有察觉的伊文捷琳直接倒在修斯卡的胸膛上。

“伊文不要动,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出来,哥哥的胸膛就是专门用来给妹妹哭泣的地方。”

“想哭就大声哭吧!”

修斯卡按住伊文捷琳本能想要离开的脑袋,轻轻抚摸柔滑发丝,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呜哇哇哇哇哇!”这一刻,头贴胸膛上的伊文捷琳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悲伤大声哭泣出来。

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巴尼特,听着手术室内悲嚎的哭泣声深深埋下头,双眼发红,嗓子像是被鱼刺卡住一样难受。

坐在旁边的盖莱恩,靠在椅背上仰起头,两眼无神望着走廊上发光的吊灯。

除了悲恸凄怆的哭泣声,这世界仿佛安静到不存在其它任何声音。

“巴尼特,我要把道伯安的骨灰送回他的故乡,你要一起来吗?”彼此缄默的无言,盖莱恩快受不住这种窒息的沉默,轻轻问道。

巴尼特盯着脚下冰冷的地砖,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是我要等一个人,等她来了,我们就走。”

“等谁?”

盖莱恩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走廊尽头楼梯就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金属碰响,随后一队穿着黑色盔甲的卫兵出现在走廊。

庄严卫兵的拥簇下,一位亮丽显眼的紫裙少女站在中央,美丽的亚麻色的长发如丝绸般垂至腰间,露出了完美的容貌和洁白的脖颈。

巴尼特看着走了的少女,看愣住了,他没想到半年前那个喜欢调皮嘴嗨的假小子,在取下裹发的白圆帽,经过一番仔细打扮,穿上一身窈窕显贵的华裙,居然变得能比星辰还要耀眼美丽。

脚步声洪亮,神情肃穆的守卫们,身影整齐停在一米多远的位置,目视前方。

巴尼特和盖莱恩两人,早早从长椅上站起,望着守卫拥簇下少女缓缓走近。

良久的对视,双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

“...他呢?”最终打破僵持的是穿着紫裙的薇里莉迦,她像是鼓足很久的勇气,才把心底准备很久的话问出来。

环视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两块巨石压在的胸口,让两人不能说出一句话。

时间又过来很久,巴尼特微微阖动牙齿,抬起目光胆怯的红眼,颤颤巍巍从口袋里面拿出那块镌刻血刃的猎人腰牌。

死寂的无言。

无声的绝望。

望着巴尼特手中安静平躺的猎牌,少女瞳孔呆滞的摇动脑袋,素白的牙齿紧紧咬住浅薄的嘴唇。

“亚,对不起....他走了。”巴尼特几度开口,竭力遏制要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变音的沙哑声沉重地道:“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伟大,也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像一位勇敢的猎人,在弑杀失败之际,他最后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背对着所有的猎人。”

巴尼特神情肃穆而庄重,花了好几秒时间,才继续艰难说道:

“最后,他做到了,龙王无上的瞳孔熄灭了,以后不会在有龙王史矛戈的延续了,一切都结束了。”

听着巴尼特的话,晶莹的眼泪啪嗒从脸庞滑落,不知不觉间,薇里莉迦望着猎牌视线变得朦胧模糊,眼泪像是脱线的风筝,不断从泛红眼眶出现。

手指颤抖接过漆黑的猎牌,薇里莉迦只觉双手无比的沉重,猎牌上浸湿泪水的剑纹,此时像是一朵盛开艳红的玫瑰,在冰凉的大雨中独自绽放。

“你们不要碰我!”

斥退两侧想要过来搀扶的守卫,薇里莉迦无力地弯下双腿,模样无助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猎人的腰牌放在温暖的胸口,头深深垂下,白净的下颌抵在手背上。

“死菜鸡,你就是一个自大的大骗子!都说了叫你怂一点,偏偏不听!冲在最前面干什么!”

手握在手心里的猎牌,冰冷的温度,泪流满面的少女,胸口像是被刀绞一样痛。

ps,完蛋,我被警告了!而且还是在四月二十八号被警告,说什么番外三违规,理由是脏话。

思来想去不可能是卧槽,或者是老子,只有可能是*童了,限令我三天整改,可是现在都五月七号了,我今天才看的私信(平时不看),写了差不多一年的书,不会这么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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