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呜的风声,索尔昏昏沉沉从梦中醒来,大号的棕色睡袋把他包裹在里面,睡袋内侧全是松软的毛,摸起来很舒服,也很暖和。
橘红的火光照亮灰色的岩壁,这里是一处低矮的洞穴,冷凉的空气比外面要暖和一点,环境干燥防寒,在这冰天雪地的野外算是罕见的天然避难所。
左右摇动昏沉的脑袋,索尔艰难用右肘撑住地面,从睡袋里坐起,模糊的眼前隐约看见五个人影,其中一个坐在燃烧的火堆旁,这应该是负责守夜的人。
“....醒了吗?”注意到身后有动静,坐在火堆的旁人影扭过头,看见已经从睡袋里坐起索尔,拿着火堆旁的水壶小声起身,慢慢走到索尔面前:
“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看着表情呆滞的索尔,人影递出手中水壶,对着他小声说道:“喝点吧,这样对你的身体会好一点。”
索尔望着眼前的人影,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大叔,脸廓方形,鼻梁高挺,一双褐色的眼睛在火光照亮中特别明亮。
拔开木塞,白腾的热气从瓶口冒出,大口把壶中的热水喝进嘴里,舒宜的暖流经过喉咙进入胃,驱逐体内的严寒。
索尔顿时感觉脑中的昏沉减轻了许多,酸痛的关节也在这刻安宁下来。
“我的名字叫卡诺。”
望着眼前拿起水壶大口灌水的索尔,男人坐到索尔旁边,一边做起自我介绍,一边问出一些问题:
“前天,我们在一具白狼的尸体下找到你,你受了很重的伤,沙伦她为防止你肩膀上的伤口感染,一晚上都没有睡。”
自称卡诺的男人,抬起手指,指头点向靠近岩壁的睡袋,棕色的睡袋在均匀起伏,一个女人正躺在里面熟睡。
“那天,你是碰到狼群了?”卡诺夫问道。
“嗯,在午夜,它们偷偷摸摸的靠近我了。”索尔点下,放下手里的水壶,壶里的热水已经被他喝完了。
“压在你身上的白狼,应该是狼群的狼王,我第一次到这么大的狼,简直像一头成年的白熊。”卡诺说着,把手指伸进衣服内的口袋翻找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一把匕柄镶嵌红宝石的匕首,出现在卡诺手里:
“差点忘了,这把匕首是你的吗?我在离你们不远的一具灰狼尸体眼中拔出的,这应该是你的。”
橘红的火光下,匕柄上的红宝石熠烁美丽的光彩,吸引人的目光。
“对,这是我的。”索尔点点头,伸手拿过卡诺手里的匕首,神情复杂:“要是没有它,我想我应该死在狼群的第一次袭击中,根本不需要狼王出手。”
匕首被拿走,卡诺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中好像若有所失,他马上抛去这种想法,抬起头盯住索尔,说出心中很久的疑惑:
“这把匕首的花纹是属于教会的图腾,你也是一位猎人吗?在这种大雪天气独自一人在雪地出行,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尤其还是在黑潮爆发的前提下,一般猎人可不会做出这种愚昧的做法。”
索尔感受到了目光中的狐疑,卡诺正在盯着他,身体一动不动,目光仿佛在寻找索尔脸上即将要出现的破绽。
“没有什么愚不愚昧。”索尔抬起头,双眼毫无退怯和卡诺夫对视:“我有一个重要原因,必须要去玛歌城,亲眼确认一些事情,哪怕是黑潮也不能阻挡我。”
“你表情看起来没有说谎,可这依然不能为你证明什么,你身上没有教会的猎牌。”盯着索尔烧伤的脸,卡诺眼中的狐疑没有退去,声音也冷了下来:“治疗你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你的上半身接近有一半皮肤都处于烧伤状态,没有痊愈。况且你还失去了你左手,应该是被某种锋利的物器割开,可能刀,又或者剑。”
听到对方怀疑的话。
索尔看向空荡荡的左臂,耳边似乎又响起震耳的龙鸣,那份灼热到窒息的记忆又出现在脑中,无上的龙炎能轻易让一个人彻底在从世界消失,更别提一条微不足道的的左臂了。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你在野外用某种方法,谋杀了一位....”
“够了!卡诺把你嘴闭上,他是一位猎人,无从置喙!这点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
身后,一声雄厚的男声粗暴打断卡诺,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缓慢走出,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盯着卡诺,两眉浓厚。
“现在,卡诺你该走了,钻到睡袋里面去睡觉,该轮到你的队长守夜了。”身体强壮的男人,双手抱在胸口,不容置疑对着卡诺说道。
坐在索尔身边的卡诺,神情犹豫复杂,他还想在继续说些什么,却全都被男人锐利的目光逼了回去,只好悻悻点头,样子无奈离开。
在男人直视的目光下,卡诺低着头钻住睡袋,安分闭起眼睛,不一会儿就响起轻微的鼾声。
“我替卡诺向你抱歉,他不是刻意要针对怀疑你,只是...他曾经经历过一场悲剧,现在还没有从过去走出来,他对陌生人都是这样。”男人坐到卡诺的位置上,一双沉稳的眼睛看着索尔,小声解释。
从男人的眼睛中,索尔看到一种冷静,一种只有在领导者身上才能看见的气质。
“科兹夫,我的名字,猎人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索尔。”索尔看着对方的眼睛,平静回道。
“首先,很高兴你能醒过来,为你治疗的猎人说你的伤势不容乐观,有可能会死掉,很高兴你能醒过来。”说着,科兹夫朝索尔伸出左手。
看见科兹夫眼中笑意,索尔犹豫一下,才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然后两人进行了友好的握手。
“刚才我听见你说要去玛歌城,这个地方可是在喀尔斯山脉内部,你应该也知道,喀尔斯山脉中间一段发生大面积山体坍崩,周围不少村庄都被泥石流掩埋,藏在地下的深渊种也都跑出来汇流成黑潮,所以现在喀尔斯山脉附近都成了无人的死亡地带。”
结束初次见面的相互握手,科兹夫拿出一张卷起的地图,对索尔说起相关的正事。
“目前,最靠近喀尔斯山脉大城只有维克城。黑潮没有向人烟稀少的西方移动,而是追着逃难的难民,朝向丁格堡的方向靠近,这群怪物可能是闻到人的气味。”
“不过还好,借助维克城是座达成,城内有大量精良的防御械具。守在维克城的猎人们已经解决了不少深渊种,只有剩下一部分离群的深渊种还在荒野上游荡,和其余龟缩在喀尔斯山脉内的一些。”
说完,科兹夫瞥了一眼索尔然后低下头,手指指向地图划出红圈地方,一个叫加米耶德的村子。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是一支由猎人组织的巡逻小队,这个村子是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目的地。”
“虽然要前往丁格堡,肯定都要经过维克城的周边,但是还是有些深渊种,因为部分巧合改变方向,绕远路前往丁格堡,在加上一些没有被杀死的漏网之鱼,导致有数量相当的深渊种游历在荒野,对其它没有被波及的区域,造成影响。”
科兹夫蹙起眉毛,讲到这里脸上出现深深的疲倦,指尖围绕标注加米耶德的村子,在地图上画出一个无形的大圈。
“所以,在维克城指挥的高级猎人,在一些城镇设立了补给据点,清理这些徘徊在荒野的深渊种,就是我们这样小队的任务,在这片区域一共有三十支这样的猎人小队,昼夜不停猎杀这群漏网之鱼。”
索尔看着加米耶德村周边区域,半径范围少说有三十公里,抬头望向科兹夫眼前变得凝重:
“那你们任务真是辛苦。”
科兹夫苦涩怂了怂肩,看着索尔可怖烧毁的半边脸,神情认真: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整个南行省的野外都很危险,我们队伍从加米耶德村出发才十天,已经遇到三次深渊种,幸好每次都是落单的一两头,不然我们也只能夹着尾巴逃,等待其他队伍的靠近。”
“凭你现在的伤势,去深入喀尔斯山脉内的玛歌城,多半是死路一条。”科兹夫双眼盯住索尔,露出谨慎之色:“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先跟我的队伍去加米耶德村,准备一些必要物品,刚好我们的食物和武器也到了需要补给的时候。”
索尔看了一眼表情的严谨的科兹夫,经过一番犹豫,最后在对方谨慎的目光中,点头同意了。
“既然这样,你先休息睡一觉,现在还是午夜,到了早上我们在喊醒你。”
见到索尔点头同意,科兹夫也不再打扰,说完这一句,就起身离开坐到火堆旁边。
......
早上,连续下三天的暴雪终于停歇了,天空重新出现湛蓝的色彩,冬日的阳光格外明媚耀眼,黎明的光辉沐浴大地。
索尔拉上灰袍后的帽子盖在头上,遮挡住被龙炎烧毁的脸,焦黑的硬壳像是腐烂的肉黏附在脸上,左眼眶更像是被利器残忍剜掉,只留下挂着外面的眼珠。
这样一张恐怖的脸,被谁看到都会下意识转过头,不想把这张丑陋的脸,记在脑海里。
“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猎人,我身上没有教会的猎牌,除了那把匕首,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是一名猎人”
在心中迟疑好久的索尔,在某一刻下定决心,从队伍其它四人奇怪的眼神中,走到了科兹夫的身侧,轻声询问道。
“没有证据?”
首先是反问一句索尔,科兹夫瞥了一眼灰色罩帽遮住脸的索尔,然后慢慢手臂的衣袖,一小块漆黑的伤疤显眼出现手臂的皮肤上。
索尔看着这熟悉的伤痕,表情一怔。
“索尔,我恰好看到了最直接的证明。”在索尔惊住的目光下,科兹夫放下衣袖,眼睛看向前方,刻意用不吸引其它人注意的声音,严肃说道:
“我知道的索尔,这不是普通的烧伤,除了龙类的龙炎,没有火焰能烧出这种漆黑的伤疤。”
“龙类,不管是亚龙还是真龙,它们的危险等级‘-A’起步。”这一刻起,科兹夫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是敬佩的色彩:“屠龙,这是大部份猎人的梦想,用龙骨龙核锻造一把序列武器,可是几乎只有很少猎人能做到,只有教会里顶尖的猎人才能做到。”
科兹夫抬起头,望着苍茫雪地上一轮光芒耀眼的冬日,嘴里说出一句只有索尔才能听见的话:
“能从龙炎下活下来的人,绝对是一位猎人,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那是龙血才有的气味,它告诉我,你屠了一头龙,一头能吐息龙炎的真龙!”
ps 人码麻了,又写了一下午,另注:下个星期有点私事,只更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