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之后。
冬日映射出淡金色,严寒的海风吹动发梢,顺风的帆船破开白色海浪,在碧波无垠的海面上驰骋。
索尔整个人都趴在船栏上,无聊望着波光粼粼的画面,低温的空气夹杂着咸腥味的海风,遥远天际是翱翔的海鸥与白云。
离开玛歌城后,索尔跟着他们回到了丁格堡,午夜寂静的港口外,停留着一艘隐蔽的帆船,这是一艘走私船。
教会封锁黑潮的消息,对外宣传丁格堡海港年久需要缮修,南行省通往外界的航路都被暂时切断。
港口严格管控的情况下,索尔和那对灰发的兄妹,登上偷留在码头附近的小船。
老人没有和三人在一起,进入丁格堡后他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一个中年的船夫,早在小船等候多时,他等索尔三人上船后,借着夜色晦暗的掩护下,摇桨划动小船离开港口,驶向停留在海面的帆船。
整个过程,看守在码头的士兵,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相互打趣闲聊。
平静的海面。
“口令。”
离开港口,划桨过程中,船夫突然对开口,对着诺基寻问,中年的脸上态度凛然。
“鸦羽所落之处,阴影丛生。”
坐在船头的诺基,灰发下的眼睛看着船夫,嗓音清脆淡然。
船夫挺直了身体,端正说出下一句:
“黑棋置盘之地,鬼魅无穷。”
诺基眯起眼睛,轻声开口,声若游丝:
“闻声不言,鸦廊诡秘。”
作为帝国的情报处,鸦廊的每一次行动,都会预先计划周密详细的方案,准备数十个暗号口令,根据时间不同而变换调整,防止信息从内部泄露。
船夫脸上的凛然减轻,他看着船头坐姿随意的诺基,继续开口:
“拜拉尔子爵发来的密件,内容里安排好了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任务详细要求,以及后续的联络人。”
谨慎拿出涂抹火漆的信件,船夫把信件放到诺基面前,表情严肃。
“你们接下来登上的船,船上的人员大部份是走.私.贩和偷.渡.者,你们套用的身份是贵族的私生子和侍从,前往异国领域,躲避贵族父亲雇佣派来的杀手。”
“异国领域?”诺基微微颔首,眉间深虑,扭头身后停驻在海面的走私船:“任务地点脱出了帝国范围,这艘船是要去哪里?”
“守望崖。”
“这艘船的目的地,也是你们此行任务的地点之一。”
听到这个名字,诺基凝眉回忆地图上的标注,帝国疆域的上方,沿海一路西行,有一块显眼突出的海岸线,形状非常像似眺望远方的哨塔,故立名为‘守望崖’
面色凝重。
诺基望着信封上的飞鸦的火漆,眼睛不自发地收紧。
守望崖,矮人的领地,山岳之子的家乡。
捡起面前的密件,诺基叹息出一口气,望着黑暗的海面,心中有种某名的烦躁。
这是昨晚发生的事。
打了一个大哈欠,索尔眨动惺忪的眼睛,海面上咸味的寒风吹到脸上。
刺冷的风刮过脸庞上,索尔凝视海面的尽头,碧蓝的天与海水连成一条笔直的线,衬现出大自然平静的美感。
玛歌城被毁了,葛兰也没有找到,回到南行省的大半月,没有一点收获。
索尔低下头,头放在冷凉的船杆上,内心有些迷茫。
接下来要去哪里?
等等....
自已好像没有地方去了,拖着一身重残的伤,还被皇室列入死亡名单,身上只剩几枚金币,过几天连饭都没得吃,现在还被情报人员看管。
真是太倒霉了。
索尔颓弃想到。
金色的阳光照在脸色,带来些许的暖意,索尔抬起仅剩下的右臂,温暖的阳光落在布满伤口的手背,撕裂、拉伤、贯穿,这些组成的伤疤很狰狞,看起来像是野兽毁裂开的嘴。
“为什么突然要去的矮人的国度?你们不是应该把我带回监牢,然后用刑严加审问,逼出我嘴里面的秘密。”
对着身边人说出这句话,索尔立马后悔了,脑子不知道发了什么抽,问出这种不明智的问题。
“——哼”
寒风吹动灰色的头发,站在索尔身边的诺基,鼻子哼出几分嘲讽的鼻音,脸色露出调侃之色,扭头盯向索尔:
“难道你以为我不想?”诺基不怀好意地笑起,声音全是无奈:“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找到一间阴暗的地下室,然后我们两个人在里面好好畅谈一番,我相信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同时也很愉快。”
诺基面带诡异笑容,看着索尔。
感到对方侵略性的视野,索尔知道眼前人的心情很不好,努力抑制胸膛的恼怒,但脸色却没有然后体现,喜怒不外形。
很有情报人员的天赋。
索尔内心暗暗地想。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带着我?”在作死的边缘继续横跳,索尔斟酌着字句,疑惑地道:“你们接下去要去执行秘密任务,带着我不嫌累赘?昨晚为什么不把我移交给那位船夫,他也是你们的人吧?”
“你真的想知道?”诺基格格地笑着,无来由地让人心生寒意:“你知道那种人死得最快吗?
索尔视线中,诺基微微一顿,声音生寒:
“话多的人死得最快,尤其是喜欢提问的话多人。”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对着面色变得难堪的索尔,呵呵冷笑:
“你想试一下么?现在的海水很冰很冷,能够让肌肉在短短十几秒内出现麻木或者抽筋,如果你继续喋喋不休,我可以帮你让嘴巴,好好休息一阵子。”
讪讪撇动嘴角,索尔扭过头,装做平静眺望远处的海面。
看着安静下来的索尔,诺基脸上不屑冷笑,低头从衣物口袋里面拿出拆开的密件,洁白名贵的薄纸上写着整齐工稳的墨水字,字句行间透露出不允拒绝的指令。
上头一句话。
下面跑断腿。
用力抓了抓头上的灰发,诺基抑闷地闭起眼睛,牙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字:“草!”
.................
帝都西郊,自由生长的林地落座着一栋陈旧的庄园,无数棵高大的橡树茂密成群,树荫连阴,繁叶晦暗,让一寸阳光也无法进入这片阴暗的林地。
周围寥无人烟,青苔生长满年久的庄墙,景态落魄的庄园,满地都是干枯的橡树叶,一坛干涸的雕像喷泉密布裂缝,不复往日庄严。
黑色的大铁门后,庄园正中心的位置,三层式的灰白老旧屋宇,阴森寂静地伫立在庄园内。
昏暗的房间内,落棋的嘀嗒声缓缓起停,穿着朴素黑色长袍的老人,头发稀疏而花白,皱纹林立,面貌却是普普通通,丝毫不引人注意。
老人沉思端坐在棋盘的前方,干瘪的手中拿着一枚白色的骑士棋子,桌面上黄浊的煤油灯照亮半张皮包骨头的脸。
“卡斯兰,作为我的继承者,告诉我,这盘棋局那一方会赢?”
房间灯火幽凄,老人咧开嘴,露出不剩几颗牙齿的牙床,含笑盯着站在身侧的年轻人。
沙哑声音冰寒、阴沉、苍老,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是一条藏匿在黑暗中的毒蛇,伸吐致命的舌信子。
十字网格的棋盘上,白色的棋子占据棋盘的大半江山,横冲的战车,尊贵的主教,持枪的骑士,忠贞的禁卫,反观对面的黑方被杀得片瓦不留,只剩下偏安一隅的王,孤零零站在棋盘的角落。
面对老人的提问,年轻的副手卡斯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占据大半棋局的白棋,用着同样嘶哑的嗓音,淡淡地开口:
“情势尚未明郎,胜负还有待斟酌。”
坐在宽大扶椅上的老人,目不转睛,干瘪的手握紧手心的骑士棋子。
“哦?我想卡斯兰,你不介意告诉我,所谓尚未明郎的原因在哪里?黑方只剩下一个棋子了,而白棋兵强马壮,势如破竹,剑抵咽喉,离夺取胜利,只差一步。”
老人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一阵动荡。
听着嘶哑难听的笑声,卡斯兰在心底犹豫了一秒,就决定好的说道:
“因为,它们都不是王。”
棋盘上的白棋,战车高大威武,主教身穿华丽神袍,健马上的骑士高举长枪,披盖重甲禁卫的坚不可摧,这是一支势不可挡的军队,它们向着棋盘角落的黑王,杀气腾腾地逼来。
“它们很强。”
“但,它们都不是王,只是王,统御下的棋子。”只见卡斯兰,轻息吐声,极为小心:“而它们面对的是——王。”
“哈哈哈哈.....”
老人笑地疯狂,抬起头像毒蛇一样盯着身旁的卡斯兰,瞳孔剧烈收束着
“你的答案非常正确,我很满意。”老人笑容阴冷,看着棋盘角落孤零零的黑王,颤巍拿起靠在棋盘边上的拐杖,把包围住黑王的白棋,一颗一颗地打出棋局。
瞬间变得空荡的棋局,让卡斯兰呼吸顿时一滞。
夜鸦卫的首脑,‘黑棋者’,拜拉尔·莫拉
苍老的身体向前倾,把手中的白棋,缓慢放到黑色的国王面前。
“那么,现在呢?”
老人嘶哑笑出声。
站在黑棋者的身边卡斯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呼吸停滞,目光紧视刚落下白色的棋子。
乘骑健马的骑士身姿,头顶上多出一顶王冠。
这不是一位普通的骑士。
而是,一位持枪冲锋的国王。
ps:提问战力会崩的人,肯定没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