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死去的眼睛

作者:我已经吃饱了 更新时间:2021/8/2 19:24:57 字数:2965

安静的店铺内,长方的桌面上立着一本棕色的书,四边棱角,封面用工整严谨的字体写着:‘猎人游记’

一本关于猎人的书,名字一看就知道。

索尔心中默默想到,轻步走上前,打断正在阅书的女孩:

“希莱,换班时间到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能是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了,双手捧着书的人影猛然一动,一张白净的脸庞从书页后抬起,视线恐慌,眼袋下出现淡淡的黑圈。

“没有一整晚都在看书!守卫换班的时间,我认真都记录下来了。”

刚准备开口的索尔,直接被拿着书希莱的打断,她翻开旁边的笔记本,上面是用墨水字记录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怕被发现值班没认真干活。

希莱的双眼一直盯着索尔,羞涩颤动,两颊啡红。

“嗯,知道了。”索尔点点头,他用着像往常一样的态度,指着希莱手上的书,好奇问道:

“这本书好看么,它是一位猎人写的?”

索尔缓缓靠近希莱,试图看一眼书中的文字。

坐在椅子上的希莱,眼睛先是一愣,看着把头伸过来的索尔,双手猛地把书合上,抱在胸前,不安盯着索尔。

“抱歉抱歉,突然靠得太近了。”

注意到希莱眼中的害怕情绪,索尔连忙退后一步,抬手示意抱歉。

希莱坐在椅子上,此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双眼一刻不偏盯向索尔。

索尔紧张望着女孩,脑子里飞快想出各种办法,尽量赶在产生隔阂之前安抚好希莱,和希莱的关系已经够僵硬了,再这么继续相处下去,恐怕以后见面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你想看吗?”索尔正在烦恼时,希莱轻声开口。

“想看想看。”急于找到话题,打开突破口的索尔,下意识连续点头。

“那....我可以借给你看。”希莱看着表现迫切的索尔,眼色瑟缩,声音越说越小:“不过,你要替我保密,不能把我看一整晚的书.....这件事情说出去。”

只见瘦弱的女孩死死盯着索尔,咬住了牙齿。

索尔先是愣住了,看着眼神认真的希莱,他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原地解脱似地呼出一口气。

什么嘛....

原来还是害怕被发现偷懒告发,想要封口。

“没问题,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说谎的烂肚子。”索尔抬起三根手指,做出认真的神情。

声音落下的那个瞬间。

希莱垂下眼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就说好了哦,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说谎烂肚子!”

似乎还是再害怕索尔会反悔,希莱重复说一遍。

交接完希莱工作的笔记本,索尔目送女孩离开店门,接着坐回柜台后的椅子上,翻开面前留下的棕色书本。

封面后的第一页,左下角写着作者的名字——伊文捷琳· 阿道尔奇。

熟悉的名字。

熟悉的人。

两位茶色头发的半精灵,从索尔脑中的记忆出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前往丁格堡的路途中,一家路边的小餐店。

不知道这一对兄妹,现在还好吗?

索尔嘴角不禁一笑。

根据记忆,他想起这对半精灵兄妹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怄气吵架,冷战很多天,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和好。

书中第二页是故事的开始,游记的起始地——古地沙漠,详细记录这片地区热燥、干涸的恶劣地理环境,接着是酷寒雪地的极东冰川,古老山岳的北方大地,生命禁区的塞外边境,万里树泽的古老森林。

这是一本记录大半个世界的游记,大地河岳的地理,两位半精灵猎人旅行途中遇到的故事。

书的页码实在是太厚了,看完起码需要一个多月。

索尔粗略翻动百多页,简单看一下内容,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这也许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宛若地狱般的盛景,无数猎人冲向那座山顶,他们中多数死在了半途,只有寥寥几名猎人最终站在了那里,在浓黑窒息的尘烟中,面对龙王的威严,聆听沉碎灵魂的龙吟。”

“有人曾向我询问,那些能站在山顶上,直面龙王的猎人,他们究竟是那些人?”

“而,我只能告诉他.....”

“在四千一百米高的千仞峰上,只有两种猎人能站在那里。”

“一种是已经死去的猎人。

“一种是将要死去的猎人。”

“坚持站在那座山峰上,直到最后一刻的猎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史矛戈死去后,尘埃弥漫的天空,破碎灼黑的大地,被一场洁白干净的大雪的洗涤,美丽的雪花掩盖死亡的残骸,仿佛那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新立的墓碑,孤独,静静地看着漫天飘散的白雪。”

“我感到只有悲伤,这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们,如同最美丽的花,在瑰艳盛开,绽放生命的美好光华后凋零,最终化作尘土。”

深呼吸一口气、

索尔把书页翻回最开头,心中有些深深的悸动。

书上的文字仿佛又让他回到了那一天,灼热的空气、死亡的凝视、灾难的身躯、震慑的龙吟,让惬意很久的神经再次高度紧绷。

最终。

索尔选择把书关上了。

他决定舒缓一会状态再从头看起。

可是到了日暮来临,接班的诺基走进店门,索尔也在没有把书翻开过一次。

他的心中有些迷茫。

未知的迷茫。

像是失去了什么。

如同最美丽的花,在瑰艳盛开,绽放生命的美好光华后凋零。

索尔一直想起这段文字。

这让他觉得自已已经死了....

可是自已现在却明明还活着!

这种迷茫像是一团深不见底的浓雾,萦绕在索尔的内心。

“你怎么了?”进入店铺的诺基,一如既往地没好声问道:“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

“没什么。”索尔摇摇头:“你来接班,我要走了。”

还没等诺基继续发声调侃,他就一脸奇怪看着索尔径直走出店门,没有像在从前的日子里油嘴几句,反而直接离开了。

沿走熟悉的路线,索尔来到平日里吃饭的酒馆,推开门,酒馆内现在的矮人还不是很多,等到太阳完全落山才会完全开始热闹。

索尔和往常一样,向站在吧台后的矮人买了平时吃的食物,点了一瓶酒精低的果酒。

墙壁上盖着的灯,火光温暖照在身上,索尔坐在松木背椅子上,舒服靠着椅背,用仅剩下的右手摸着肚子,嗯.......已经用了肥肉了。

默默想到。

生活在五王山脉上的一年,安逸平和的生活让索尔忘记从前,忘记生死一线,和深渊种搏命的猎人生活。

安逸像是一瓶致命的美酒,它把自已迷醉了。

索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但他不想清醒过来。

索尔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每天坐在店里收购矿产赚钱(记录列王厅门口守卫的换防时间),到了时间下班走人,找一件餐馆美味吃上一顿,然后回旅馆安心睡觉,钱也没有操心,每个月都有活动资金,完全不愁钱。

垂下头,索尔望着桌面上的酒杯,纯色的果酒里映出一双眼睛——一双已经死去的眼睛。

........

阴桀的鸦鸣在冰冷森暗的走廊回绝。

两眼深陷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褶皱随着嘶哑的笑声颤动,倾听耳边的鸦鸣。

“嗯,我知道了。”老人脸上露出笑黠,嘶哑的嗓音宛若毒蛇发出的刺耳声:“你们不需要害怕,这次赌局输了也没事,我还有筹码,有很多很多的筹码?”

这一刻,阴桀的鸦鸣停止了。

无数翅膀扇动的声响在昏暗的走廊传出,引起共鸣。

“我了解它,它很喜欢玩弄人心,尤其是希望看到猎物一步一步走向被它精心安排的道路,给予希望,殊不知希望背后掩盖绝望,崩溃、疯狂、悲极、堕落,这些种种负面情绪是它最喜欢的粮食。”

声音的主人,黑棋者拜拉尔·莫拉从黑暗中缓缓抬起头。

“勇敢的猎人们,被它玩弄了千年依旧殊然不觉,即使是第一猎人罗兰,也被蒙骗其中。”

老人阴仄仄的笑声传出,随之还有躁动扇翅的鸦群。

“孩子们,别胆小。”黑棋者安抚黑暗中的鸦群:“我说过,我了解它,我了解它的真面目,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它。”

“去吧,我的孩子,把外面消息带回来,好好告诉我。”

莫拉嘴角一拉,黑袍的袖臂抬起,阴影中无数黑羽乌鸦展翼飞出,掠出廊顶的圆拱穹口,向着各个方面消失不见。

安静下来的走廊,老人缓缓推动轮椅的车轮,朝着黑暗中某一个房间前进。

轮椅经过一个挂着小吊灯的墙柱,微弱的灯光照到老人的膝盖,漆黑的衣物上放着一封打开的秘卷,上面的字迹赫然写着:“黑王卷”

ps:我这是什么产量?当然是又高又快的产量,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勤快O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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