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栏杆的牢房内,恶臭难闻的异味充斥这里,索尔无趣坐在肮脏的干草上,背靠在墙面,忖量一些问题。
从潜入列王厅,到被守卫抓住,刚才石厅内的种种发生。
猎人的敏锐感,让靠坐墙面的索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很蹊跷,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把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经过,都被隐蔽的连接在一起。
索尔看向坐在牢杆旁边的诺基,脸色淡然,看不出情绪变化。
索尔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个人,这名乌衣卫,不远千里迢迢来到五王山脉,矮人的领土上,真实的目地是什么,暗地酝酿何种的阴谋?
至于那句话,五位矮人王疑似被深渊感染,配合教会,肃除五位矮人王的说法。
索尔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他可能不是很聪明,但绝对不傻,没有过人的察觉能力,老早就死在那群深渊种的手里了,也不可能参于教会的弑王行动,活到现在。
运气是一部分,实力才是决定结果的根本。
猎人敏锐的观察力,让索尔微妙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才有石厅的那一幕,没有顺着诺基的话说,而是有意失误,说出诺基的真实身份。
当时,猎人的直觉告诉索尔,如果按照诺基的话接下去,说出猎人的身份,后面将会发生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对于整个猎人群体。
冒着被吊死风险,索尔妄为抖出诺基的身份。
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词,理所引起五位矮人王的不满,导致两人差点死掉。
不过,最后的结果证明,索尔赌对了。
诺基使出隐藏的后手。
五位矮人王看过诺基身上的密信后,也仅是下令把两个人关到牢里,可比山崖吊死好多了。
叹出一口气。
低着头,索尔看着潮湿的牢房地面,他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今天晚上,精灵、猎人、皇室、矮人,四个势力纠结于其中,事情绝不会简单结束,肯定还有更加危险的诡谲。
只不过没有被发现。
“请问....是索尔老板么?”
就在索尔低头沉思,第三个声音,从隔壁的牢房里响了起来。
“啊啊啊....真是索尔老板,你怎么也进来了!!!”
粗重的嗓音带着兴奋,一个头发凌乱的矮人抓住牢杆,脸上满是折磨后的疲惫,站在隔离牢房里大声叫喊。
索尔眉头一皱,朝向声音的方向看去,看清对方的面貌,直接暴出粗口:
“卧槽!”
“你是梅泽!你居然还活着!”
索尔震惊对着隔壁牢房内的中年矮人。
被惊扰到的诺基,脸上不悦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索尔,转头又看向隔壁发丝凌乱的矮人,而后鼻孔轻哼,扭过头闭上双眼,独自休息。
“索尔老板,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梅泽整个身体紧贴在牢杆,黄色的鼻涕从鼻孔流出,眼泪从眼角夸张喷涌,痛哭流涕。
他是不久前一处发生矿难的矿主,经营的地下矿洞崩塌,手底下的矿洞矮人被活埋了不少,事后被监管局查出支架不合格,关押进了监牢。
前些日,酒馆里找索尔借钱的波佛,是他手底下的矿工,不过矿洞崩塌那天,刚好不是波佛值班,幸运躲过一劫。
“别哭了,你现在这幅样子...太难了。”
索尔站起身,走到痛哭流涕的梅泽面前。
“呜呜呜...索尔老板,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受了多少苦,送来饭都是臭的,水也浊不能喝。”
梅泽不停张动嘴巴,泪珠从脸上滚落,悲惨向索尔诉说这几天的过去。
“他们说要吊死我,但是都过几天了,行邢人还是没有来!”
“我被吓得几天都睡不觉...又累又饿,简直生不如死!”梅泽两眼无神,用力抓紧牢杆,流到下巴的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他们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丢一根绞绳进来,我自已自尽算了。”
“这个牢房,真不是活命的地方....”
矿老板梅泽,哭到脸色通红,两眼充丝,喉咙都像是要从嘴里蹦出。
往日里,他都是威风八面,趾高气扬在阳光的大道上大步走路,鼻孔朝天,哪里受过这样的活罪!
“唉,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看到流泪满面、不甘心的梅泽,索尔简单安慰一句。
毕竟对方是大主顾,过去一年经常照顾索尔的生意。
虽然现在落魄了,还是要给点面子,客辞一番。
“他们说的支架不合格。”梅泽流着大把的泪花,对着索尔,冤枉地哭诉:“我的用是近年的白坚树,虽然泡过水,但是晒干后镶嵌上钢片,定入粗钉,质量和最好的铁桦树差不多,这个方法我用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出过错!”
“我的支架不可能出问题!!!”
痛苦的哭嘶,梅泽瞪大红丝的眼睛望着索尔,满面的错愕和惊疑。
牢房内外沉默了很久。
直到索尔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那么,矿洞为什么会倒塌?总该有个原因。”
索尔内心黯然。
看着表情疑惑的索尔,梅泽眼神涣散,嘴巴上下张动,回忆那天见到的情景,面色变得惶恐苍白:
“....怪物”
“是怪物,怪物!!一头高大恐怖的怪物出现在我矿洞里面,我看见了它,有整整八只绿色的眼睛,长在脑袋上!”
“是怪物摧毁我的矿洞,是它吃掉了我的工人!”
激动大声喊出,梅泽变得有些疯狂,脸上疯癫,嘴皮不停说动,睁大眼睛直视索尔:
“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但是矿洞下真的出现怪物了,真的出现怪物了!”
“我向他们说明,他们都不相信我!!!”黑色的牢杆对对面,梅泽绝望发出声音:“认为我只是在逃避责任,国王们也要吊死我!”
说完,矮人血丝的眼睛变得黯淡,双手从牢杆滑落,双膝跪在地面,仰头崩溃望着索尔。
牢外,火光微微一闪,牢房内外却陷入绝对的死寂。
索尔沉默了一会儿,屈膝坐到地面,两腿岔开,靠在牢杆上,背对着失神、眼神空洞的矮人。
“梅泽老板,你说的那个怪物眼睛是绿色,确定不是红色。”索尔眼神凝重,呼吸变得缓慢:“它的模样,你能描述一下么?”
“你相信我的话,索尔老板?”望着索尔的背影,发出苦笑,梅泽形愧低头,轻声自嘲:“可这有什么用了,只有你相信我的话,根本改变不什么.....”
索尔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无比急促,一反常态的惶急态度:
“告诉我!”
索尔咬牙切齿,眼中的迫急无比明显:
“你刚刚说的那个怪物,眼睛确定是绿色?”
几秒,听着索尔强硬严厉的质问,梅泽眼神低落,转身也靠在牢杆上,有气无力说道:
“矿洞里面的火把都熄灭了,我看不清那头怪物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肯定。”
“那个怪物的眼睛绝对是绿色,像是黑夜中的翡翠,眼中充满邪恶和杀戮的欲望。”
轻声说完,梅泽满是胡茬的脸色苍白无比。
“...痛。”
轻吟一声。
索尔不自觉咬紧拳头,牙关紧咬。
就在刚刚不久前,脸上被龙炎烧伤的皮肤,诡异痉挛蠕动,炙热灼痛,仿佛像是一头躁动不安的凶兽,张开尖利的獠牙恐怖咆哮。
这种感受很像....
索尔精神变得恍惚。
他像是又回到一年半前的哀息山脉,和一年前加米耶德村外的雪地,熟悉的气息,窒息的温度,竖直冰冷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