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凌然,里比班咆哮着,向着芬里厄的脖子抡动不眠盾。
漆黑的盾角发出强大的冲击。
芬里厄拔起那把手杖,单手举重若轻地挥动两下,轻松挡住不眠盾的直击。
“怎么,是不是觉得奇怪?”芬里厄呵呵一笑:“序列武器,不眠盾,怎么对我不管用?”
不为所动。
里比班猛地松手丢出不眠盾,又在盾牌脱手腾空的刹那,迅捷抓住盾牌的边缘,将它当成锋利的刀片,顺势扭腰挥臂横削而出,斩向芬里厄的脑门。
“嗤!宕!”
芬里厄毫发无伤立在原地,以抬起手杖的防御反击,轻松粉碎了里比班的进攻。
“不错的力道和速度,在矮人族难得一见。”芬里厄赏地点点头:“非常符合持驭不眠盾的人选,不过可惜,它对我起不了作用。”
里比班表情狰狞盯着芬里厄。
这是他第一次对深渊种使用不眠盾,而不眠盾的领域压制特性没有启动,像是一面普通盾牌。
“不眠盾,第一批序列武器,出自若雅岛。”芬里厄轻轻一笑:“核心材料是西方沙漠的山岳巨龟,其特性是领域重力,根据使用者的意志,在周围形成重力场,压制深渊生物的行动,减缓速度。”
场中沉默了一会儿。
“不可能!”里比班冷静出声:“序列武器是你们的克星,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肯定是你用了某种手段,让不眠盾暂时失效了!”
芬里厄无五官的面孔一阵抖动,随后谑笑的声音发出,让听者非常不舒服。
“哈哈哈,序列武器——终结之器,深渊种的死敌,用深渊生物体内的核心炼制武器,从某种层面上让我们相互厮杀。”
“能想到制作出这种武器的锻造者,估计是魔鬼吧。”
芬里厄对着里比班,带着深深的寒意,继续轻轻道:
“但我是唯一的例外。”
“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把不眠盾整个塞进我的心脏,它也伤害不了我,我也不会死去。”
“因为,所有序列武器——对我都起不来效果。”
里比班浑身一震,
他感觉,这些刚刚听到的字词,在他的精神层面引起极大的震撼。
什么叫都不起效果?
序列武器不可能失效!
对芬里厄的好奇和恐惧,同时折磨着里比班,让他心中生起无名的燥火。
下一刻,里比班目中寒芒暴射。
“轰!”
绑盖鳞甲的左腿轰然蹬地,持盾的强壮身躯,惊人地暴起!
冲向神情平静的芬里厄。
沉重的不眠盾,带着战场冲锋般的无敌气势,一往无前地撞出!
“砰!”
列王厅中央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身着一身得体礼服的芬里厄,依旧平稳站在原地,眼前暴力撞击的盾角,被它用抬起的左手轻轻挡住。
空无一物的周围,空气忽然开始诡异扭动,下一秒,无数尖锐的黑刺从半空出现,尽数投射向里比班。
里比班扫视一眼四周,视野里只看见细密的黑刺,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
脚步一踏,里比班先是冷静离开芬里厄身边,然后迅速地举起不眠盾,盾面扫过四方。
“铛铛铛铛铛铛!”
雨点一般的撞击在盾面响起,引起的反向力,让里比班的手臂肌肉隆隆鼓起。
抵抗黑刺的投射,大概过去半分钟,这场宛若暴雨的攻击才结束。
却也是在那个结束的瞬间,里比班提起预估芬里厄位置,防御的姿势瞬间变为进攻,身影暴起冲出,双腿迅捷奔动。
看着预测那个位置上的人影。
心中一喜。
从防御突然转变为进攻,其间不到一秒的时间,之前里比班抵挡黑刺的袭击,刻意控住和芬里厄拉开的距离,为的就是这次出其不意的突击,极短的时间、距离和攻守的突换,哪怕是强大的深渊种,一时肯定也无法想到和反应。
经验丰富的战士,结束一场战斗,往往是在一瞬之间。
里比班双臂绷紧力量,传递到不眠盾上,全部赌上这一击,他要砸碎黑王的脑袋!
一切都如他所料,芬里厄停在那个位置上,像是一座不动的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不眠盾的盾角闪过一道耀眼黄芒,
里比班浑身上下出吓人的“噼啪”爆响,他手上的不眠盾如有千钧力道,不停震颤着,直直捅出。
“噗!”
盾角捅.进芬里厄的脑门,一切都异常顺利,金属摩擦头骨的闷响。
黑血从盾角处溅起。
芬里厄的额头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他躺在地上身体抽搐,无五官的面孔扭动,仿佛在经历无边的痛苦,头上的高礼帽落到里比班的脚边。
四周围的数米高的黑刺,随着地面上芬里厄的挣扎,也渐渐消散为黑灰,弥散不见。
里比班呼出一口气。
他喘息着,蹒跚地走出两步,看着守卫在长桌前的白盾卫队,和被他们守护在身后的国王们。
结束了。
一双眼睛和无数双同样惊异的眼睛对视
“结束了。”面向国王们,里比班闭上眼睛,盾角拄地,累得单膝跪地,
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带着王冠国王们,他们望着跪地的里比班,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想到,突然出现的黑王,会简单的死去。
也许....
可能它不是黑王吧。
国王们心神不一的猜测。
“里比班,做得不错....”
古鲁菲欣慰的称赞,脸上带着淡淡的忌惮。
“——不对!”
单膝跪地的里比班睁开眼,暴喝一声,疲倦红丝的瞳孔满是意外和惊异!
不可能。
“不眠盾……还在振动!”只见里比班难以置信地张开嘴,看着身后没有动弹的芬里厄,他伸出手,扯下黑王没有五官的脸皮。
“不!!!”
“你这个杂种!!!”
里比班悲愤地大吼,声音包含极度的痛苦和怨恨。
白色的脸皮下,是一张面孔惊恐的矮人脸,浓密的胡须,粗犷的皮肤意外保养很好,头上雕刻剑案的王冠,出现在的里比班眼中。
“陛下!!!”里比班撕心裂肺地大吼
脱去芬里厄外壳,这个人分明是剑脉王——曼柯裘,他本应该坐在长桌后的王座上,受白盾卫队团团包围的守护。
为什么变成‘芬里厄’!
身经百战的里比班脸色悲痛,他如迅雷般展开双臂,向长桌最左边的人影丢出不眠盾。
“他不是曼柯裘!!!陛下们快离开他身边!”里比班紧张大吼。
守在长桌前的白盾卫队,不明白里比班的意思,身为守护王则的护卫,他们下意识拥挤挡在国王们面前,用血肉之躯挡住飞来的不眠盾。
面对序列武器的攻击,他们手上的武器被轻松撞裂,直至付出五名白盾成员的生命,才把飞向国王的不眠盾成功拦截。
“里比班,你什么意思,发疯了吗!!!”
没了芬里厄的威胁,克苏拉愤怒从王位站起,严声质问:
“竟敢公然袭击国王,杀害同袍!”
表情灰暗的里比班看着愤然站起的克苏拉,又看了看那个倒在不眠盾下的替身。
“不,他没有发疯,只是想尽量弥补错误,拯救你们。”
略微调侃的话语,从克苏拉身边发出,克苏拉不解看着身边的剑脉王曼柯裘,皱起眉,下意识想到里比班喊出的话。
他不是曼柯裘。
“曼柯裘,你什么意思?”克苏拉深疑询问,慢慢向曼柯裘伸出头,细眼观察。
看着对方慢慢靠近,曼柯裘微笑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没什么意思,就像我说的,我只是向借你们四位人头一用。”
曼柯裘嘴角露出诡异笑容。
刚把脖子伸到他面前的克苏拉,脸色苍白,嘴唇发颤,像是看到极为恐怖的画面。
腿脚哆嗦,克苏拉刚想转身逃走,却意外发现自已的视野的发生了旋转,眼前的画面在半空一上一下,随着视野的偏移滚掉到了阶梯,最后停在了某一个地方。
发生了什么?
克苏拉眼中出现迷茫。
他看着出现在上方的王座,和旁边一个站着无头身影,观看了良久,在终于意识到——
——自已被斩首了。
和克苏拉一起被斩首的还有枪脉王摩拉,这位矮人王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脑袋就从脖子上掉到了桌面,无头的身体坐在王位抽搐。
只有年老的古鲁菲,凭借灵敏的警惕感,在克苏拉和曼柯裘对话之前,他已经离开王座,跳下阶梯,才勉强躲过掉脑袋的命运。
“——不!!!”
听到身后的动静,保卫在长桌前的白盾卫队转过身,看着姿势端坐的芬里厄,和他身边的两具无头身体,饱含着痛苦、悔恨、愤怒、不甘的吼声,在同一个字里炸出。
正在此时,芬里厄温文尔雅的嗓音,好听的响起:
“建议你们不要反抗,我不喜欢打架,反正都已经死了三个,不如你们把最后一个也给我算了,拿了我就离开,你们也能继续好好活下去,两全其美。”
把狼狈逃窜古鲁菲搀扶进人群中,白盾卫队团团围住古鲁菲,此时列王厅内的最后一位国王。
“你在做梦,杂种!”淬出一口唾沫,白盾卫队为首的成员挺起胸膛,毫无畏惧:“此命尽付王御。”
话语刚落,白盾卫队齐齐拔剑,手臂上的白色臂盾架在身前。
“是么,那真是可惜了。”
王位上的芬里厄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戏谑。
一个响指。
白盾卫队四周凭空出现无数黑刺,见状他们齐齐单膝跪下,侧身靠着彼此,举起手臂上的臂盾,斜拦在身前,中心的国王死死挡住身后。
“咻-咻”
黑刺唿啸着袭来。
“铛!”
又是一阵宛若暴雨的攻击,复数的黑刺撞上臂盾,接着被弹开,相继发出刺耳的锐响。
也有两三发黑刺不幸地刺中身体,传来特有的入肉闷响。
但白盾卫队没有一人吭声,只是脸色冷厉地彼此交换眼神,顶上被黑刺射中倒地袍泽的位置。
没有序列武器,臂盾在接连不断的黑刺冲击下,破碎断裂,没有盾牌的防护,白盾卫队们一个又一个接着倒下。
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膝盖重重跪到地上,最后一名白盾成员艰难跪地在古鲁菲,血从牙齿间溢流,胸口插.进足足三支黑刺。
“陛下....快走。”吃力挣扎地说出,这名白盾成员成员的脑袋重重垂下。
看着下属同袍一个个在眼前死去,里比班通红了眼,喉咙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奔向血泊中的不眠盾。
下一刻。
一团黑体的物体突然从背后捅进,从里比班左胸前冲出,心脏的碎片洒在眼前。
黑色的高礼帽。
之前滚落脚边的高礼帽。
低头看着胸口前的帽子,里比班感受一股无力从全身蔓延,输了,输的体无完肤,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算计了。
望着站立在原地不动的里比班。
芬里厄摇摇头,百般无聊从王位上起身,杵着手杖,缓缓走下阶梯,对着坐在血泊中大口喘气的古鲁菲,伸出左手。
“总有一天,你会付出的代价。”双手撑在血水里,古鲁菲十分疲倦地说道,没有表现出一点对死亡的害怕。
“可能,但绝对不是今天。”
芬里厄平静道,向对方的脖子,轻轻挥动手指。
“铛!”
清亮的格挡音。
古鲁菲睁开闭起的眼,脑袋还留在脖子上。
看着被挡住的攻击,芬里厄抬起宛若白镜的脸,望着列王厅门外缓缓走进的人类,拖着一杆暗金的长枪
“哗啦——”
枪尖拖地,难听的声音持续,像是精美的瓷器在粗糙的岩面上摩擦一样。
“活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可你,却连这个悲惨而不幸,咬牙求生,渴望生命的机会,都要从我们本无一物的手中夺走。”
“加重我们的苦难,剥夺我们的血肉,让我们的泪眼直至流干流尽,你们这群怪物才肯善罢甘休。”
头发银白的老人神情冰冷,系成的马尾轻轻摇动,目光扫过路边的断肢,抬起手上的长枪,指向站立不动的芬里厄。
黑王深深吐出一口气,无比厌烦地吐字:
“又是你啊,真像一只甩不掉的癞皮狗。”
老人紧紧盯着它,架起狰狞的枪头。
“多少次了?”黑王不屑地道,老人的身周扭曲的空气,隐隐探出震颤的黑刺:“你已经输了我多少次了?每次死里逃生,又像蟑螂一样继续回来挨打,然后又夹着尾巴狼狈逃跑。”
黑王抬起一根指头,嘲笑而不屑地道:
“这点真的和你的祖先一样,哦....差点忘记了,你是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