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头从躯体内拔出,索尔转动枪身一圈,熟悉的重量很趁手,哀嚎的龙吟仿佛近在昨日。
抖动枪头,看着变成怪物涌冲来的人群。
抬起的枪头灵活抽动,结果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怪物,黑色的血液顺着开裂的伤口喷洒在了地上。
老人不知何时走到索尔身侧,手里拿着一把狭长的砍刀,冷静扫视过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影。
这些被感染的人们虽然要远远强于普通人类,但力量还比不上低级的深渊种。
教会两位高级等级的猎人足以应付这一情况,当它们握紧猎刀的时候,被围困的羔羊会变成猛虎。
所以这场围困几乎在眨眼间就变成了屠杀,一具具的尸骨在猎人们的面前倒下,粘稠的血液没入了地面雨水中。
很快,所有的都倒下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腥臭味。
面前堆积着的不是猎物,而是很多具人类的尸体。
尽管他们早就死去,从某种意义上也算不上是人。
索尔站在遍地的尸体前,眼神有些颤动,他觉得自已像是一位拿起刀的屠夫,持枪的手掌失去力气,心里感觉到一股悲哀和疲惫。
这些可怖死去的人,他们中有的七旬老人,有的是正直壮年的男人,还有的是稚嫩的孩童,从他们身体的特征隐约可以看出。
“怎么?杀一些死人就感到心里不安,害怕了?”
身侧的老人寒着脸,目蕴冷色,用力甩掉刀刃上浓浓的血液:
“很难相信,这样懦弱的人居然能成为猎人,还能杀掉龙王史矛戈,还有纳姆佛罗,这是世界的悲哀,或是命运的捉弄,抑是你这家伙走了狗屎运?”
蒙蒙细雨,从两人之间落下。
索尔在战斗变得滚烫的血液,在一刻瞬间冷却。
等一等....
他刚才说什么?
望着面前的老人,索尔忽然觉得画面变得不真实。
果然,他们早就知道了。
只有自已还以为隐藏着很好,情报机构的人员怎么可能会收罗不到信息的蛛丝马迹?
该死。
索尔突然感觉自已正在被利用,后面再被皇室卸磨杀驴。
寒眸注视着索尔,老人的眼神似乎要剖开他的的胸膛:
“你在奥洛海终结纳姆佛罗,却不知道已经深陷囫囵,他们早把恶意与猜忌投向你。”
“你在叹息山脉奄奄一息,苟延残喘,事后却仍不知悔改、麻木愚钝,仍旧我行我素。”
“你在五王山脉里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屠龙,却给你给我给其它猎人,制造出一个更大麻烦或者敌人。”
听着这一件件亲身经历的往事,索尔觉得身体越来越麻木。
老人语带讥讽:
“你有时候能理智冷静不像是一个人,就像你挑战双王的从容。”
“但有时候你又很蠢,蠢到令人发指。”
下一秒,老人神色一厉,嗓音突冷:
“我很难想象,这两种截然不同思维会出现在同一个脑子里。”
.......
一个临时搭建起的屋舍内,古斯汀和阿什福德还有其它几名救援队员,他们手忙脚乱绑来家具抵在门后。
扑通扑通扑通。
门板沉重的撞击声像是冲击沙滩的大浪,一波接着一波,闷重的撞击让屋内的每个人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站在人群中央的爱克希亚,左手紧紧牵着白天见到的小女孩莱安的手。
莱安的小脸上是深深恐惧,她抱着爱克希亚的腰肢,今晚看见太多诡异恐怖的画面,隔壁家的哥哥发出一阵奇怪吼叫后,脑袋就扭转九十度到背后,追着人咬。
古斯汀和阿什福德带领的救援队员用身体抵住大门,不让我们的怪物冲进来,那只怪物几乎吃了避难所里大半的镇民。
古斯汀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生物长出这个模样,像虫子一样扭动的庞大躯干臃肿柔软,体表长出一只只眼球和手臂,甚至还有嘴巴、舌头和头发,由无数人体结合而出的怪物,外貌恶心而令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沉重的冲击下,门板上裂开细密的缝隙,这让见到的人都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斯汀紧张咽了口唾沫,望着人群孤立无助的爱克希亚,他有点后悔带她来这里了,不管是五年前的那场刺杀,还是现在,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保护好。
屋外虫型怪物根本杀不死,砍伤对它没有效果,反而还会把自已送把它面前被一口吞下肚子,让它扭动的躯表再长出一只眼睛或者手臂。
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这头怪物进来,屋内将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爱克希亚牵着小女孩的手,她能感受到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随着从门外传来的冲撞声。
猎人死了....
这是赶到避难所救她的古斯汀,开口第一句说的话。
爱克希亚还记得古斯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低落和怅然。
现在没人能救他们了,如果外面怪物能杀死一位猎人,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更没有办法了。
——嘭!
一声沉重的巨响后,门板狠狠一颤,似乎将要倒下,可是紧接着屋外的撞击戛然而止。
时间似乎静止。
屋内没有人敢大口呼吸,每个人相互瞪大眼睛,听着屋外的雨声,再也没有其它动静。
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死亡前的平静?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他们的一动也不敢动,有人闭起眼睛祈祷,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里面有人吗?”
——是人!
是人的声音。
屋内立马有人不禁喜悦地从嘴里发出声音,但很快被其他人用手紧紧捂住嘴唇。
因为只听到声音,不能知道外面到底是不是人,那只虫型怪物身上长出了不止一张人嘴。
“我是猎人,外面这条长虫已经死了。”
这句话宛若是天使救赎的声籁。
屋内的每个人放松下紧张的情绪,他们有的立刻相互抱在一起安慰,有的大口呼吸,有的双手合闭感谢狱河摆渡人的怜悯,脆弱的人直接双手捧着面颊,擦掉从眼角不受控制流出的眼泪。
古斯汀用力蹬了蹬发软的小腿,强迫膝盖站直,他和阿什福德搬开堆放门后的家具,打开紧闭的屋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略显狼狈的人,他的脸上戴着白色面具,身后不远的地方是那头怪物发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