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她?”
接待完来客的爱克希亚,讶异看了一眼索尔,不自然地道:
“娜蒂莎,她是‘先知’拉斐尔的女儿,现任的圣树公国外交官,政治手段捭阖纵横,经常在一些重大外交场合占据主权,这点充分继承了拉斐尔的冷静和聪慧。”
索尔皱眉,回忆娜蒂莎的外貌,对着身边的爱克希亚问道:
“她看起来不像半精灵,我见过半精灵,她们的耳边都要短一寸。”
爱克希亚轻抿一口杯皿的饮料。
她看着背影离开的娜蒂莎,身姿自然融入谈论的人群,经过一番礼交问候,很快和一位帝国的外使交流起来,没有唐突的异样。
“纯正的精灵王族血脉,哪怕是和外族结.合,生出的后代外貌都近似纯.种的精灵,而非半精灵。”索尔听着点点头,爱克希亚转口道:“不过,娜蒂莎没有遗传到精灵王族的银发,倒是继承了父亲,赫准斯托一脉的黑发,这点确实是一个意外。”
言罢,爱克希亚看向索尔头上的黑发,微微眯起眼睛,神情玩味。
“黑色头发的人很少见,尤其还是一位黑发的猎人,更稀罕了。”爱克希亚继续说道,身体靠近索尔几步,眸子盯着覆盖全貌的面具:“如果不是看到你的眼睛是褐黄色,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你是姓氏其实是——赫准斯托。”
索尔点了点头,声音轻松:“只可惜我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爱克希亚笑了笑,手指握住透明的高脚杯底。
面具之后,索尔不易察觉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爱克希亚为什么说自已的眼睛是褐黄色,不过又侥幸混过一次。
索尔记得很清楚,自已的眼睛一直是黑色,曾经和亚一起前往纳斯德沃,她似乎也提及过,自已的外貌有点像赫准斯托的家族的人,只有眼睛部份的差异很大。
“温德尔,”索尔突然问向爱克希亚,嗓音低沉:“你们群岛人相信他,还活着吗?”
“没有见到尸体之前,不要妄言一个人的生死,即使对方是一位流落街角的乞丐。”
爱克希亚没有犹豫,话语简单利落,态度肯定:
“没有敢说一位王座级别的猎人会轻易失踪身死,你们到现在也不是一直在派人寻找他,寻找你们的主心骨。”
“想必你也清楚,这些年不止你们猎人在找他,我们群岛人也在找他,兽人的暗逐之爪,精灵的听风者,他们也肯定也没有落下,现在估计偷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收索着温德尔的影子。”
明亮的灯光铺洒满摆设食物的长桌,爱克希亚目光深邃:
“温德尔失踪的那一晚,碎刃宫里一定发生了大事,某种秘密被有心人深埋在地底,只有找出温德尔或者他的尸体,才能挖掘出秘密背后隐藏的财富,掌握局势的主动权。”
听着这些话,索尔看着眼眉凝重的爱克希亚:“他有这么重要?”
“他是清风王座...他当然重要。”爱克希亚放下还剩一点饮料的高脚杯,琉璃的色彩在灯光下闪烁。
宴会搭建的高台上,人影开始密集的晃动,高台边缘串起的小灯珠被点亮,刺眼的光点吸引来宾们的注意,它们像是从夜空里亮起的璀璨星辰。
看着高台上忙碌的一幕,爱克希亚转身告诉索尔,缓缓开口:
“公爵的宴会致辞要开始了,我们该过去了。”
跟在身后,索尔看着爱克希亚的背影,默默想到如果告诉她,温德尔此时也许就在黎明港,她会怎么做?
‘细啰’的声响。
拉绳被解开,垂下的巨大红缎帷幕从中间被拉开,宾客们陆陆续续坐在安排好的椅位上,靠近高台的附近的长桌周围都坐满了人,这些人大多是外国的使团,地位比较尊贵,少部分黎明港的重要官员也入座其中,剩余的来宾则是安排在外围,宴会总体布局严格分明。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又期待多时的贵宾们!”
克拉克公爵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与之伴随的是洪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客人们的注意。
公爵的身边两侧站着两个人影,两人正是爱克希亚和古斯汀。
索尔坐在一张靠近高台中央的位置上,面前就是克拉克公爵三人,座位是爱克希亚安排,方便发生紧急事件时,索尔可以快速登台救场。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爱克希亚的安排。
索尔发现在高台的四周,每个必要的通道明里暗里都安排全副武装的守卫,加起来不下一百多人,二楼的帷幕后也有箭手的身影,从他们的位置能看见宴会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从根本上,包括爱克希亚和古斯汀在内,克拉克公爵三人对索尔有绝对的怀疑态度。
他们不会因为几句危言耸听的话语,从而把身家性命交到一个外人手上,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这点索尔也很清楚。
观察过眼前一圈,索尔发现一只抬起的手对着自已晃动,对面长桌的椅位,娜蒂莎和琳妮挨在一起坐,对着索尔轻微挥手的是娜蒂莎,浅笑的面容似乎在说又见面了,琳妮还是老样子,她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节熊掌,大口猛肯,一点都不在意粗鲁的表现。
“卡迪伦文的欢迎宴庆,黎明港的好客美德,奥洛海南方的玉珠,此刻敞开怀抱,扫径以待各位来宾.....”
克拉克公爵的演讲,节奏和重音都恰到好处,内容也都是经典常用,时不时赢得一阵掌声,不乏台下低语:
“她又变漂亮了!”
“爱克希亚小姐的裙子....确实不错,内陆的帝都正流行这种露肩风格。”
“我们公爵的千金,近来又长好看了不少。”
“不如向公爵提起联姻?海伍德伯爵,你的儿子今年也应该十九,正逢其时!”
“群岛人果然肥得流油,衣服上都能烫金纹,镶珍珠……真是暴发户……”
“古斯汀怎么还是老样子?姿势大大咧咧,一脸傻子模样,没有修养,真担心他继承公爵头衔后,群岛会糟糕到何种程度。”
“注意言辞,乔瓦,据我所知,你的姓氏并非卡迪伦文,按照理法,你没有资格和权力质疑公爵的继承人。”
“奶奶个腿子!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吵架?我们的公爵大人才四十多岁,叫他在娶一个老婆,生一个看起聪明点的继承人得了,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嗷!我真是不想听你们这群煞.笔疯言,你们干脆找根歪脖子树吊死算了,免得事后公爵亲自动手。”
没有听见台下的言语,台上的克拉克公爵,扫视过台下的观众,对宾客们张开双臂。
“我宣布,十时已过!”
“宴会正式开始,请各位不必拘束,尽情享受欢乐,美食和甜酒,共度热闹欢畅的一夜!”
气氛热烈,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响应他的话语。
公爵的话音落下,黎明港外城望台上,早在白天准备好的焰火一起发射,升上静谧的夜空,在浩瀚星河的背景中轰隆爆炸,闪出姹紫嫣红的光华!
很快,整个黎明港响起此起民众彼伏的热烈欢呼,不同区域都放出他们自己的烟花,回应玉珠宫的宴会庆典。
空中的焰火如此的绚丽,它们一束束地盛开,像灿烂绽放的花朵,驱逐夜晚的黑暗,随着人们的欢笑,带来美好和乐的画面。
通过长拱形玻璃天窗,索尔看着在升起至夜空焰火,心里不由想起亚的脸,紫色明净的眸子,染上粉红害羞的脸庞,两人分别的前一晚,纳斯德沃也放了烟花,五色缤纷焰火也是这样的美丽,犹如少女最好的年华展示于世。
恍惚间。
身处热闹宴会中的索尔,心里觉得有些孤独,很想再见亚一面,像在南行省一样的两人同行,一起冒险经历,吃遍每个城镇的美食.....
但是...
真的还能再见面么?
听着焰火轰隆,索尔默默低下头,不再看夜空五彩斑斓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