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宴会表演

作者:我已经吃饱了 更新时间:2022/2/10 0:28:07 字数:3678

鼓乐节奏轻拍,竖笛的悠扬游离配合其中,簧管和提琴的音号时而沉重时而畅快,营造出紧张与舒畅的氛围,给高台上表演的戏剧《暴君的挽歌》烘托情感。

暴君,一头曾经荼害群岛一方邪恶的深渊种,暴虐残忍,体格健硕庞大,单靠身体后的脊尾,足以掀起滔天的海啸,鳞甲更是坚固难摧,嗜血的锋牙撕裂过无数生命。

玉珠岛,这座富裕的岛屿曾经是暴君的巢穴,累累白骨堆积在岛上的每个角落,死亡的尸臭溢满这里,生命的禁区,甚至是空中的鸟类也不敢逾越。

以至后续百年的岁月里,海浪无尽澎湃,暴君统治这方的土地。

高台表演的戏剧里,索尔看见两个男人坐在一艘道具小船上,他们在蓝色绘板的‘海浪’中前行,重音的鼓声模拟雷霆的轰鸣,倾盆大雨中的海面上跌宕起伏,微不起眼的小船随时会被海浪掀翻。

台上两位男性角色演员,其中一位是金色短发,背后绑着一把长剑,身体半伏在船头,高高昂起首,挺起胸膛,无畏地迎接冰冷恐怖的雨水。

船尾后方看起来瘦弱的男人,表情显得吃力,牙关咬紧,双手牢牢抓住风帆的操绳,蓝色的假发被天花板泼下的‘雨水’淋湿。

金发演员扮演的角色是猎人格云瑟,也是后来的垂槐王座,猎人四大家族艾特莱雅的缔造者。

另外一位角色更不难猜。

索尔看那头蓝发就清楚了,他肯定是爱克希亚的祖先,绰号“极光星”的利奥特。

戏剧里的两人没有好运气,飘摇的小船离岛边不远海面上被风浪吹翻,跌落海水里的两人起先是手脚挣扎一番,然后利奥特似乎是找准了方向,拍了拍格云瑟的身体,率先朝着前方游动。

艰难爬上岸边是两人,竭力躺在岸边喘了一阵起,两个演员演得还挺真实,接着两人又相互搀扶起身体,朝着岛屿的阴暗深处挪动脚步,格云瑟拔剑走在前方,利奥特则在后方指路,环望四周大雨中的沼雾

故事的最后,经历一番昼夜的苦战,倒在泥泞里利奥特,竭尽全力丢出最后一枚闪光弹,暴君的瞳孔被强烈的光芒刺得短暂失明,地面的另外一边,全身伤口的格云瑟,抓住同伴创造出的机会,冲刺一跃而起,扑向暴君的残破身躯,半截断剑擦过乱舞的长爪。

随着最后一声咆哮响彻,暴君的脖颈被撕裂一道巨口。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百年的罪恶迎来审判,彼时的海面,一缕金辉光辉带来黎明的前夕。

索尔打出哈欠,嗯,看戏剧有些无聊,演员的动作完成多数是用吊绳完成,暴君的出演用的是一具皮套,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凶恶,实际上完全没有恐惧感。

其他宾客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高潮时会忍不住高呼鼓掌,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这样的遭遇,看着强大恐怖的深渊种轰然倒在人类的脚下,身临其境的他们也会心生兴奋,仿佛是他们也参与了猎杀暴君的队伍里。

随着暴君的死去,玉珠岛上常年的沼气一扫而空,浓迷的灰雾消失不见,温暖的阳光重新沐浴岛上的土地,累累的白骨被埋葬在一处,让亡灵得到应有的安眠。

首先回来的是鸟类,它们在岛边的峭壁筑起巢穴,植被和花枝在春天开放,光秃的土壤不再孤零贫瘠,利奥特带领着其它岛屿的移民在荒废的土地上开垦田地,建造集市和港口,这是日后经济繁荣的黎明港雏形。

暴君尸骨里立在一栋简陋庄园中,供人们观赏阅览,这位曾经的统治者成为胜者的战利品,彰显英雄的英武。

利奥特和格云瑟分别同样也是在晨曦,在岛上移民的目送下,格云瑟蹬上归航联邦的船队,挥手向老友的告别。

【南方群岛,永远留有艾特莱雅的一席之地,与世不变。】

这是成为守护公爵后的利奥特,对于老友格云瑟的承诺,作为感谢的报答。.

此后的岁月里,利奥特的后代也一直遵守承诺,对于艾特莱雅家族需求的商货只收取本价,群岛所有航线免费对其开放,两个家族同时也保持数十代的联姻关系。

往后四十年的光阴里,利奥特频繁站在房间的窗边眺望遥远的海面,他在等待格云瑟乘船来到玉珠岛,老友之间的相聚,诉说各自分别后的故事。

只不过到了生命的最后。

利奥特和格云瑟也没有再见上一面,四十年前的告别成为永别。

从格拉多维平原传来格云瑟的噩耗,大地之王奥拉赞毁灭了整支弑王队伍,听到消息的利奥特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会离开房间,不见外人,于一年后的夜晚安静逝世。

“怎么突然脖子好痒....”

看着戏剧觉得无聊的索尔,听见坐在旁边的贵族来宾小声发着挠搔,短圆的手指在肥胖的脖颈间来回扣抓,挠出数条红色的长横,抓破皮的位置渗出了一点血。

高台上的幕布重新闭合,下一个节目开始了,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修身的礼服上台,戴着一顶魔术帽,嘴边留着浓密的八字胡,一双细溜的眼睛特别有神。

这场节目是魔术表演,表演者是来自一家马戏团的魔术师,手法精湛绝伦,据说他能凭空变出一个人,从胸膛拿出自已跳动的心脏,然后又装回去,引得看过的观众纷纷惊呼喝彩。

对坐在身边的父亲低声交耳几句,获得许可的古斯汀,起身离开主桌的席位,手里拿着一瓶翠绿高档酒瓶,径直走向不远位置的索尔。

“这个魔术师叫阿马多克。”酒瓶放到桌面,古斯汀伸手拉开一张椅子,直接坐下:“最近刚起名声,据说是从你们帝国东部游历过来的马戏团,他们要价很高,光请这一位魔术师出演宴会,费用是十万金币。”

“这么说...”

“他的技术应该不错。”

听到魔术师身价十万,索尔顿时起了点兴致,看完刚才的戏剧,他都快无聊的睡着了,人为表演果然不及真实凶险的一半程度。

“他的凭空变人,听看过的人说:把手掌放在地板上慢慢抬起,掌心下会出跟着升起一个人,看着像是从地板里长出来的植物。”

“很神奇。”

古斯汀拉开瓶口的塞子,朝身前的玻璃杯里倒满绿色的酒水,细密的白沫在杯口边缘翻滚。

他先晃动酒瓶示意了索尔喝不喝,见到猎人摇头的动作,独自拿起酒杯,一个人慢慢小饮起来。

“希亚,应该带你去过了,我们家族的墓地。”

听着古斯汀突然改变的话题,索尔想起前些日子被爱克希亚带到的石室,烛火中苍白的罐子,刻着人的名字:

“自从母亲和三位兄弟姐妹死于刺杀,我很长一段时间陷入的消沉,喜欢喝酒,酒精是个双刃剑,它能让人短暂忘记痛苦了,但是清醒之后,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能够让人生不如死。”

“奥菈,我最小的妹妹,活泼好动,天生的捣蛋精,喜欢一个爬上墙檐乱跑放风筝,让我和一群守卫追在后面,防止她从上面掉来。”

古斯汀喝着玻璃杯里的酒,眼神平静:“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跑在热闹的街道里,嫌弃我走得慢,对我嚷嚷着要吃冰糖果,也许....当时我确实走得太慢了,很多夜晚我都在反复地想,如果那晚我能听妹妹话,跑快几步,不回应民众的招呼,那把匕首.....我想,我也许能够挡住....”

声音里有着深深的遗憾。

“人生会有很多不幸,意外可能就在下一秒。”

索尔想起那些死在弑王行动中的猎人,其中很多猎人都没有反手的能力,一瞬之间死去。

“所以,我想杜绝意外。”古斯汀立即回答,盯向索尔:“比如,这下一秒。”

注意到古斯汀变得犀利的视线,索尔提起戒备:“你有话想要说?”

索尔的话让古斯汀抬起目光。

“一年三百万报酬,我是指金币,留在玉珠岛当任长期武官。”

索尔想起什么,问道:

“我如果拒绝?”

古斯汀目光微动:

“离开,你明天立刻离开玉珠岛,此生不准再踏入群岛一步,这是另外一条路。”

听着严肃的话语,索尔看出古斯汀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似乎在紧张,害怕忌惮着某种存在或发生。

“父亲说你很危险,非常危险,从你身上他味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很多很多的血,疯狂、混乱、黑暗、灾祸、嗜血,冰冷,这是我父亲对你的感受,他说你是一个灾难,一头披着人皮的凶猛野兽,给出对你的建议是——要么套上铁链严加看管,把野兽关在笼子里;要么驱逐出境,让灾难去往别处;要么立即杀死,已绝后患。”

索尔表情一顿。

看着猎人动作微妙的变化,古斯汀面色苦闷,继续开口:

“父亲一开始打算用第三种,但是被希亚抗议了,这很意外,希亚很少会反对父亲的决定,多数时候她都站在父亲那一边,否定我的决策。”

索尔也感到意外,没想到一直针对自已的人形测谎机,也会在关键时刻拉一把自已。

“她怎么说?”索尔问道。

古斯汀看了一眼猎人。

“她说你满嘴谎言,十句话有九句话不能信,剩下一句是真假参半,暗地里做过很多事,期间晚上从房间里偷摸出去过一次,去了贫民窟,似乎每次都在做对群岛不利的事,经典的夜鸦卫密探风格,她都怀疑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不是猎人,而是....”

古斯汀停顿一下,在索尔不妙的目光里,他呼出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但至少,你是一个好人,希亚这样说。”

索尔点点头:“我确实是一个好人。”

“希亚很多年没有相信外人了。”无视索尔的自夸,古斯汀自顾自地道:“所以,我选择相信她。”

“明天早上八点会有一艘船,你坐这艘船离开,这是为你争取到的时间,过了明天上午,你还没有离开玉珠岛,父亲会派人对付你,后果自负。”

没有商量的余地,态度很坚决。

索尔思考着。

高台上,明朗嘹亮黑管音响起,再度吸引台下宾客们的注意,目光纷纷投上笔直站立的魔术师。

“芬里厄,你们要怎么解决?这句不是假话。”索尔直视古斯汀。

这一次,古斯汀没有立马回答,沉默很久。

他叹出一口气,放下酒杯。

“玉珠宫自有应付的办法,没有猎人的庇护,群岛人也能够生存下去。”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传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噪杂的环境隐约下,索尔听见高台上魔术师的介绍:

“鄙人,很荣幸参加这次晚会.....”

“感谢大家的热情和掌声.....”

“....今晚是奇迹和狂欢的一夜.....”

“第一个魔术,最近刚创作,个人觉得非常精彩。”

“有幸展现给现场各位....嘿嘿”

“魔术的名字叫作.....”

“——人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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