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珍妮来得很早。
当第一束晨曦的升起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关上的店门边,卑微低着头,两手放在围裙前。
凌晨无人的街道,让她的身影十分单薄。
直到接近上午十点,推开店门的莫蒂默,第一眼发现了站在旁边的珍妮,她的面色显得憔悴,眼圈下面有淡淡的黑晕。
“早上好,莫蒂默先生。”看见走出来的莫蒂默,珍妮立马向前问好。
“今天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早?”莫蒂默看着神色明显没有休息好的珍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有发生什么事?”
珍妮连忙摇着头:“没有,昨天晚上睡不着而已,可能是失眠了。”
“需要休息一天吗?”盯着珍妮的脸色,莫蒂默继续问道。
“不需要,莫蒂默先生,我...我今天能工作。”
语气变得更急促,珍妮慌忙摇摆着手,像是很害怕莫蒂默会让她回去。
“累了就说,不要硬撑着。”
莫蒂默瞥了一眼珍妮,然后转身回到店内。
身后的珍妮默默跟进去,熟悉的棕色地板被踩得喀吱响。
走进店里的珍妮,心里的不安和紧张,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经历很多苦难的她来说,这里是她避风的港湾,少数能够抚慰心灵创伤的地方。
可能是由于昨天的缘故,神秘男人和莫蒂默异常的情绪,让珍妮心里一直觉得忐忑不安,像是会有坏事发生在她身上,但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躺在床上的珍妮,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梦见从前的事。
饥肠辘辘的自已蜷缩在屋角哭泣,哥哥们几乎不会管她,只有被哭声惹火了才会过来用力踢上一脚,警告她安静一会儿,浓妆艳抹的母亲魅笑搀扶陌生男人走进房间,从面前经过一次又一次,却从来不会看她一眼。
过去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总会抓住便刻的空隙,让珍妮担惊受怕。
“珍妮,去厨房里做些浓汤,多做一点,我有些饿。”
喊住准备提桶接水拖地的珍妮,柜台后的莫蒂默,让她去后厨做早饭。
“嗯,莫蒂默先生。”听见要求的珍妮,立马放下手里的水桶,然后走进后厨。
叹出一口气,莫蒂默看向珍妮消失的方向。
他刚刚其实吃过早饭了,肚子饿是一句假话,用来欺骗珍妮。
注意到脸色比平时还要差,莫蒂默看出珍妮可能没吃早饭,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匆匆赶到门口等待,担忧的心事困扰着她。
莫蒂默能清楚感受到珍妮的自卑,不论是内在还是表现,能让人一眼看出来。
她实在自卑了,习惯低着头缩紧肩膀,不敢和陌生人对视,自卑到把自已当成一头任劳任怨的牲口,只要给一口劣质的食物填饱肚子就行。
发生在身上的所有不公,被当成理所应当。
她被现实伤害到太深了,以至于不敢有一点奢求。
莫蒂默很清楚这点,如果叫珍妮为她自已做顿早饭,她只会勉强笑着说谎,说她在家里已经吃过早饭,然后感谢莫蒂默的好意,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如果不加中间一句‘多做一点’,只是简单一句:珍妮,去厨房里做些浓汤,我有些饿。
莫蒂默连想都不想,珍妮一定只会做他的一份,而且会分量控制刚刚好,不会少也不多,刚好能填饱一个人的肚子。
但这样的话,原来目地就达不到了。
受饿的不是莫蒂默,而是珍妮。
所以,莫蒂默只好用这句话,用着自已名义让珍妮多做一点早餐,以便让她也能够吃到。
大概十多分钟后。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被端到面前,香气四溢
莫蒂默看着汤面里的菜叶,把这碗浓汤推到珍妮面前。
突然举动让珍妮愣住了,油香菜味钻进她的鼻子。
“这碗给你,我自已去厨房里再打一碗。”
说罢,莫蒂默起身,准备走向厨房。
“等一下,莫蒂默先生,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和莫蒂默预想中的一模一样,珍妮小声对着他说道。
“那就再吃点,我突然又不饿了,吃不完这么多,你帮我分担一些。”
“可以把这碗汤先放着,等莫蒂默先生饿了再吃....”
“我不喜欢喝放过一段时间的汤,你想让我浪费食物,把这碗汤倒掉?”
莫蒂默回过头,看着再三拒绝的珍妮
珍妮的脖子一缩,表情很紧张,好像让莫蒂默浪费食物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的根源是她自已。
这样想着,珍妮的脸色煞白。
为自已单独做顿早饭,从珍妮看来不过是浪费店铺里的储备食材,这些食材都是要给客人们准备,自已要是用掉太多,肯定会减少莫蒂默的收入。
“所以,珍妮喝了这碗汤,算是帮我做件事。”
正在珍妮准备开口, 莫蒂默出声打断了。
他不给珍妮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向厨房。
一个人留在柜台的珍妮,望着离开的莫蒂默,轻轻抹着眼角,强烈的饥饿感正在变成腹痛。
原来他都知道了,自已的谎言还是一下被看穿了。
为了尽快赶到店里,珍妮只是为睡梦中的丈夫准备锅里的早饭,自已没有来得及吃,匆匆离开了家。
心里的不安,让那时的珍妮吃不下东西。
莫蒂默先生是一位好人,一直用着自已的方式默默帮助自已,如同寒冬里洒下的温暖的阳光。
深深感动到的珍妮,端起温热的汤,唇边轻轻靠近碗沿,默默小口喝下汤水和里面的食物,饥饿的腹痛感逐渐减轻。
.......
窗户的阳光刚好落在身上,床上的索尔看着手上莹白的猎人腰牌,形状和细节磨刻都和托马士的猎牌差不多。
索尔还级得这位主教猎人,他真的就那么差一点战胜纳姆佛罗,改写历史,就只差一点。
雕刻在猎牌上的图案,不是教会常见的剑纹图案,而是一朵似乎在风中摇曳的花,花叶扶疏,缜密精细的刻边让它看起栩栩如生,如同拥有鲜活旺盛的生命。
翻到腰牌后面,索尔看见一行被刻写的字:
清风王座,温德尔 赫准斯托
望着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沙哑的嗓音又响起在耳边。
“我把我的全部,都留在东方平原一家叫‘紫荆’的杂货店.....”
“由你代替我回去....”
“告诉他们,阔别许久的风,回来了.....”
索尔能感受到其中的诀别,苦涩的叹息。
也许在那一刻。
这位老猎人明悟到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只有他自已知道,不过随着他的离开,索尔挥手洒下的那一抹黄土,一切都跟着一起埋入沉睡的地下。
“他昨天对你下跪的样子,诚恳到恨不得去舔你的靴子,难道就因为这个小...长块?”语气不理解,龙血讽刺问道。
继续一番摸索,索尔把猎牌放进衣袋里。
“在你眼里,这是不起眼的小长块。”沉默的索尔开口道:“但在他们眼里,这可能比任何存在都重要,乃至超过他们的生命。”
“而且,他跪的不是我,发誓肝脑涂地的对象也不是我,而是它,和它背后象征的意义和地位。”
索尔拍了拍衣袋里的猎牌,站起身下床,准备扭开门把手去楼下,一楼却忽然传来劈里啪啦的连续不断的抢砸声,玻璃清脆地碎响,家具被重重扔到地上,同时伴随有数名男人狞恶的大笑。
ps 这回真没了,七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