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昂内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这天他像往常上午出门散步,路过那家每次都会路过的杂货铺子,以为这回依然会像往日一样平常,却突然听到铺子内传来了一声轰响,整个房子都像是震了一下,
昂内被这大声吓到了,还以为是店铺的里面发生了爆炸,于是他急急忙忙的走到半敞开的店门,打算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没等老人走到,一个人影突然从一楼的窗户甩飞出来,重重落到地上。
躺在地上的男人很快发出惨叫,抱着近乎扭曲的右臂,惶恐的眼睛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犹如看到不可描述的可怕。
“原来是哈代这个混小子,找麻烦碰到硬茬子呢?哼,平日里造下的孽,总有一天要还。”
看清男人的脸,昂内嘟哝着推开半掩的店门。
一伙无业游民的年轻人组成的小团伙,每天成群结队四处游荡,尽做些偷鸡摸狗,作奸犯科的勾当,这名叫哈代的男人是其中的一员。
据说这群人每次都会赃款里拿出一半贿赂,交给治安所,以求得官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地人害怕举报后受到报复,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咬牙忍耐。
房门被推开,屋内狼藉的画面呈现到昂内面前。
脑里还在咒骂哈代的思绪像线一样骤然断开。
昂内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场面混乱的店内,打烂的家具和摆列的货架东横西倒,满地的碎木搅合玻璃渣以及各种商品,散落在每处角落。
鲜红的液体喷洒在了墙壁上,妖艳的颜色透露出骇人的诡异,呻吟吃疼的闷声断续发出,十几个男人躺在玻璃渣里蜷缩抽搐,承受着难忍伤疼来回在翻滚,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些血,某些部位发生骨折。
血的味道,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昂内感到一阵恶心头晕。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他们都是哈代的团伙同伴。
天啊,是什么人把他们打成这样!
看着躺在地板上呻吟蜷缩的众人,昂内被吓得双腿发软,他一个老人见不得这种太过血腥的画面,年轻的时候还好说。
昂内抖动的手掌颤巍扶着门檐,想要离开这间让他恐惧的房子,却发现双腿被吓到发软,不能挪动分毫。
正当他不停试图移动下半身,靠在门檐上的右手忽然感受一股温热黏糊的液体,下意识的抽回手掌,红色的颜料几乎涂满掌心!深度的色泽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周围,失去支持力的小腿立马软下, 昂内的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对于年纪增长,身体越发不便的昂内,这直挺挺的一摔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老人的脑袋要重重磕到门槛,一只向前探的手迅速扣住昂内肩膀,轻轻用力便把老人轻松提起。
“一把年纪不要凑热闹了,下次如果碰到,记得多远点。”
索尔缓缓开口,平静看着面色愣住的老人,直到确定对方已经站稳,才缓缓松开手。
走出杂货铺后,昂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面前,甚至忘记对方的脸,可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深深刻印进昂内的脑海里。
依靠勉强的一丝意识,昂内走向街道另外一头的治安所。
此刻珍妮小心坐到椅子上,苍白的脸色害怕的情绪没有消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猫咪,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破差不多了,只剩几处部位还算是完好,低垂的眼睛呆滞望着地板。
“所以,发生了什么?”
目送踉跄离开的昂内后,索尔回过头,视线看向依旧站在柜台后的莫蒂默,从事情发生的开始,他一直站在那里。
“这些人是来找珍妮,他们都是这里的混子无赖,动机大概除了为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理由了。”
感受到莫蒂默投来的目光,珍妮身体不自然一颤,脑袋低得更深,迫切想要逃开莫蒂默的目光。
.....债务。
这群刚才踹门而入的男人,第一句话就是让珍妮还债。
自已的丈夫,那个老实本分的农民,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勤劳耕作,根本不会想到去借外债。
去除丈夫以外,还与自已有瓜葛的只是自已的那三个哥哥,四处借钱烂赌,然后被追债人堵截,最后把自已供出推到风口浪尖。
珍妮的神情瞬间黯淡。
她不明白命运如此多舛,即便是已经离开那个家,却仍然像是被禁锢在原地。
因为她缘故,店里的东西差不多被砸得干干净净,这一下不知道给莫蒂默造成多大麻烦,赔本的金额更是让珍妮不敢想象。
也许会因此被辞退,离开这里。
这个曾经不愿意被接受的答案,慢慢被此时的珍妮接纳,除了离开这里,避免再一次给莫蒂默带来麻烦,远离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自已唯一能够做出的补偿。
可是离开这里后,又该去哪里呢?
能够让珍妮积极乐观生活因素不多,她很喜欢待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慢慢做着除灰的工作,看着窗外落下的夕阳,安安静静地度过一整天。
没过多久,莫蒂默的店子外聚集了一批围观的人,他们不敢靠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踮起脚尖把目光投向破碎窗户,试图看清里面的状况。
外面,倒在地上已经昏厥的哈代一动不动,脸上糊着鼻血,弯曲的手臂让人心悸,似乎是被硬物直接粗暴碾过骨头。
此刻,一位皮肤晒黑男人着急挤出人群,不管不顾冲进门后。
狼藉一片的屋内,涌鼻的血腥味让男人更加紧张握紧锄头,地上还在动弹的人还在呻吟,这更让他提高警惕盯着眼前。
“你想干什么!快离开莫蒂默身边,还有不准碰我老婆!”
用锄头指着头发蓬乱,胡子邋遢的索尔,男人恶狠狠地吼道,眼睛里瞪出血丝。
“咳,戈弗,冷静,放下你的锄头,这里已经没事了。”
看向横眉怒目的农夫,他是珍妮的老公,莫蒂默沉声开口:
“是他救了你的珍妮,解决你现在脚边的这群败类,所以把你锄头放下。”
戈弗盯着外表邋遢的索尔,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有一种神秘感,让人摸不清看不透,过长未剪的头发和胡子,都是在刻意挡住面容。
这些都是在舞台剧,那些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才会有的装扮!
可是在莫蒂默的持续凝视下。
最终,戈弗犹豫放下的手里的锄头,做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