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联邦国棋,一种独具玩法的棋类游戏,下棋双方在棋盘用着这些棋子相互厮杀,那方国王先出局,则那方输掉棋局。”
“我让宫廷匠师为我打造这一套棋子,当然用的是原材质料与高超的锻造技艺,一共花费不菲的成本价格——这一枚白国王,我和共事多年,彼此心有灵犀,合作无间,但是前段时间的一场博弈中,它不小心被我用力过度扭断了,现在我手上没有国王用了。”
没有等索尔开口。
在他的视线里,拜拉尔倒转棋子,让索尔看见棋子的底端。
那是一个让索尔险些没认出来的、陌生的刻印体样:
温德尔。
“你想,让我充当它?” 索尔机警看着被放到眼前的白色国王,又望了一眼拿着它的鸦廊首脑。
没有理会问题,拜拉尔继续欣赏着手里的价值工艺品,啧声道:
“不是充当,而是成为,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能做。”
“据说,第一代古联邦国棋是东方平原,以前的荆棘地里的监狱,由一群无聊的囚犯创造出来,用监狱墙壁掉下来的碎块铸造,它的第一任棋制规则的提出者,是开创第四纪元起始的‘第一猎人’罗兰·赫准斯托。”
索尔思绪微滞。
黑棋者抬起头,呵呵冷笑: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的祖先,传说中永恒不死还会血液鎏金闪闪发光的那位。”
索尔下意识开口:
“温德尔,他全都告诉你了?”
面前阴冷到像毒蛇的老人,索尔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没有秘密被能逃过他的眼,可是以温德尔的冷酷性格,他是不会轻易把这种秘密告诉外人。
鸦廊是皇室情报的组织,很有可能直接和皇帝对接,作为暗地里的死对头,温德尔不怕被出卖?
算了,他都是死了担心什么....
最后被算计受罪还是我。
索尔默默想着。
“温德尔?不,他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其中大部份是我派人查出来。”
拜拉尔眯起眼睛,用着开玩笑的语气:
“鸦廊这个地方是干情报工作地方,而我相当于情报头子,挖掘出点不为人知的往事,还算能稍微办到一点点。”
鸦羽所落之处,阴影丛生。
黑棋置盘之地,鬼魅无穷。
索尔突然想起诺基使用鸦廊密号,这句话用在此刻,配合老人脸上的阴沉非常合适。
“我记得没错,你们是属于皇室,为什么还要找猎人,打算背叛你们服务的皇帝本人?”
思考再三,索尔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只见鸦廊首脑微微眯眼,侧头望着皱眉的索尔:
“黑羽乌鸦永守候在主人身侧,孤独的鸦群,只忠心橡树。”
这句话是御前会议最后结束时,拜拉尔对皇帝本人忠心问题的回答,而今天他又说了一遍。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
“但,鸦廊是鸦廊,拜拉尔是拜拉尔,两者是独立的个体,彼此间不存在关联。”
老人的音量倏然增大,盖过索尔。
“猎人,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拜拉尔笑了笑,干枯如细枝的手指摸着下巴。
“做了这么多铺垫,我把自已秘密也分享给你了....”
“猎人,你是不是应该要表现一下,比如这枚棋子?”
拜拉尔说着,缓缓举起手里的棋子,对着索尔笑出嘴里发黑的牙龈。
索尔盯着国王棋子。
在他思考的时候,黑棋者轻声添语,不断往天平上增加筹码。
“一场豪赌,胜后必有厚报。”
“今天,你出手相助于我;日后,鸦廊诚心为你扫清路上障碍,入主碎刃宫。”
他眯起眼睛:
“你看,这个国王左手拿剑,那他的右手该拿什么呢?”
索尔摇摇头,看着棋子空荡荡的右手。
黑棋者抬起头,灼灼有神地盯着索尔:
“是,王——权。”
“左手持剑,右手王权,那时你将掌握整整一半帝国,身处权力顶峰。”
索尔咽了咽干疼的喉咙。
对方手里躺着的白色国王,慢慢被放到近在咫尺的位置。
......................
银叉搅拌着盘子里的鹅肝,右边的高脚杯里倒着三分之一的香酒。
这里是一处用餐幽雅的房间,精致的灯盏都被点亮了,装饰用的都是红漆木,玻璃柜后面放着整齐的书籍,地上的厚毛垫被佣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布是挂着几幅油画,窗户刚好对着照射进的月光。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可是....王上...你为什么.....不准备....”
站在书桌前,神情意外的莫蒂默,面色不解看着用餐的米契尔,这位暂管权力的雁翎王座。
“准备?你想准备什么?全城搜捕芬里厄,然后把其中的事情挑明,自已引爆自已屁股底下的炸药桶,来一个愚蠢极点的自杀行为?”
“可是这样拖着,不是会越来越严重?”
莫蒂默被米契尔盯着很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出。
“自身实力不足,去找芬里厄等于提前引爆炸药,至少我们现在假装不知道,还能给双方留下时间。”
银叉来回拨动,米契尔小口吃着红色的鹅肝小块:
“帝都的守备力量五年前还很薄弱,因为没料到会有深渊种能到这里来,不过现在好点了,猎人高塔下压着几箱血源,听说就是这玩意杀死的龙王史矛戈,看不起来不像啊。”
米契尔瞟了眼毕恭站直的莫蒂默,表情玩味,轻轻吹走鹅肝上的汤汁,随意说道:
“找了一个靠山就敢回来了?那一年你的父亲亲口说了,你要是敢在踏进帝都一步,他们的艾特莱雅可是要大意灭亲了。”
听着话里的警告,莫蒂默有些不舒服地摇头:
“我回帝都的事,他们管不着。”
米契尔扯动嘴,眼里露出几分笑意,然后不经意间交代道:
“你回去告诉他。”
“拜拉尔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尤其是那句左手持剑,右手王权,和他聊过天的人都听老毒蛇说过这句话,信这句话的人现在都在宝石河底相聚了。”
房间无言。
过了几分钟,房门关上。
等莫蒂默离开后,房间里的米契尔放下银叉,左手拉卡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拆开的信纸,落款名字写的是:温德尔
望着纸上的文字良久。
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从安静的房间发出,然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