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我亲密的合作伙伴与战友,见信如晤。】
【众所周知,孤独的猎人势必伴随无尽的悲凉,相信你经历风雨后,已对此话有所感触,遑论那奥洛海深处的巨兽,抑或是峦巅之上的黑龙。】
【事实上,我对你的这些传奇事迹毫不意外,且更不论惊讶,甚至觉得跟收集上来的情报,你的真实经历应该是更多,其中惊奇令人浮想联翩,盖因赫准斯托厅后建立起的龙王骸骨,生前举世无双的王,死后沦落观赏玩物,难免心起唏嘘,让我感慨认识到: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也。】
【计量时日,你应在圣洛塞住上时多月,距离我们第一次面快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未知帝都的繁华与堕落,是否出乎你的意料?还有住宿可否舒心?】
【昨晚暗线来报,西城区银花街发生走私事件引起的黑帮暴动。各区警视厅连夜派人支援,但效果不佳。时至今日中午,暴动才得以平定,谁能想到时至今日,帝都圣罗塞的往日武德充沛的警备竟如此不堪,松弛懈怠!】
【我听闻战斗中一名叫‘坦耶’的黑帮成员身手了得,武艺不凡。单凭个人敢悍然冲破百名警视人员的封锁,一进一出,无人可挡,事到最后乃是恰在此中薇里莉迦公主,身侧卫队皆出才将此悍匪一举制服收押,保得警视厅的颜面(目前此人被关押。)】
【经过鸦廊严密排查,事实大抵如此,查无遗漏,请您无忧。】
【然而,猎人,事到至此果然无忧?”
“你我心知肚明,以它偏激极端阴险毒辣的习惯个性,想必我们脚下的土地已经被埋下灾难的种子,终有一日会爆发。逐圣庆典内黑帮暴动绝非偶尔,而是刻意制造,意途混淆视听,另有它谋。】
【我不觉得你,作为面对过它的猎人之一,有必要被再次陈诉它的危险之处,从我看来它比已被杀死的双王更加令人忌惮几分,我此刻担心它会利用你所面对的情境和局势,在你陷入困境迷茫时趁虚而入,届时请勿其他人透露相关消息,悉知每人都可能会被利用,我们唯一能做到是确保行动在严密中进行。】
【想必你也得到消息,关于清风王座的加冕提前到十日后,其中蹊跷和惊异,你我应该猜到它的真实目地——这是一封挑战书,同时也是一场将要举行的葬礼,但被埋葬究竟会是哪一方?我们目前无从得知。】
【世纪初,罗兰的建立教会猎人,正是开启一个纪元的风云。一百年后他子孙乌维联合利斯·康斯坦丁,平定西部诸贵叛乱,改组联邦建立帝国,王权和帝权由此随之诞生,从乌维到先知拉斐尔,再到最近的副帝伊多,莫兹父子,乃至如今的这一代清风王座温德尔,他们数代人各有个性特点,有精明冷酷,狠厉多疑,敏感坚韧,城府深沉,勇猛强悍,以及那深藏心底的意志。】
【这些人是猎人,同时也是端坐王位的主宰者。】
【记得那天,我说的那句话吗?】
【左手持剑,右手王权。】
【所以,猎人,你的选择是什么?无论是何打算,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到结局,可能是好,也可能是糟糕到极点。】
【我希望你知道,我们有一位共同面对的敌人,它的残忍超脱人性,本身更是强大危险,如果有机会,它毫不留情把我们每一个人残忍杀害,脑袋悬挂在身上,像是得胜归来的狩猎者,炫耀狩猎取得的荣耀。】
恍惚中,索尔似乎从字行中看见那晚面廓阴暗的黑棋者,以及在燃烧中崩坍的五王山脉,高挺魁梧的山体破碎倾斜,朝着大地震动轰隆倾塌,浓密滚滚的土灰在旺盛而猛烈的大火中飞卷。
信中最后几行写着:
【当时机来临。】
【决断的棋子落下。】
【猎人,你会是孤注一掷,勇敢的拿起猎刃,反抗向着命运发出怒吼。】
【还是输尽一切,彻底失败。】
【前,或退】
【明,或暗】
【赢,或输】
【生,或死】
【是王者加冕,还是惨败出局?】
【最后,猎人你虽此时因故默默无闻,可传奇加身光芒万丈,待到那日王位已待,目光所及,何人尔敢不从?】
【我虽行于黑夜,但我目中所见,抬头所望,皆是余火漫漫,驱散前路黑暗曲折。】
【但愿我们共同勉励,携手共进。】
【——你的亲密合作伙伴与战友,】
索尔从信中抬起目光,觉得胸口积压一团闷气,鸦廊的黑棋者在信中陈诉了利害,偏面给出两个选择,没有半分余地。
为了不被芬里厄找到破绽,保守计划严密性,索尔不能把消息告诉老烟腔,让他们离开这里。
如果全盘托出,得知消息的芬里厄会改变策略,这会让可控因素变得不可控,这种选择带来的后果太危险了。
牺牲小部份人。还是大部份人?
很简单的选择。
索尔苦涩地想,他没有去看身边的老烟腔,或者是不敢去看吗,他们因为身体的畸形带来的命运够悲惨,但现实的残酷还要在他们的肩膀加上更重的苦难。
“大人,你还要在加点吗?锅里还有。”
看到索尔久久站在原地没说话,手里拿着信,老烟腔小心翼翼开口询问,眼角的皱纹沧桑而枯老。
索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坐回身后的木凳子上,静静望着面前燃烧的篝火,回想起前几日交给希贝的那一枚不起眼的铜币。
不想做温德尔他们那样的人,拿生命当作筹码,这样的意义在哪里?
可另外一方面,这也许是对付黑王的最佳办法。
经过这些天,索尔也清楚,他对芬里厄没有一点办法,甚至是它的位置都找不到,一路被对付牵着鼻子,郁闷中有着无力。
感觉很难受。
所以。
索尔对着希贝说出那句话,选择把铜币交给她,等于是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她。
“我能为你们做的,只能到这里了。”
安静做着的索尔,抬头突然对着老烟腔说道。
也许是被吓到,脑子刚才想着其它事的老烟腔身体哆嗦一下,没明白其中深意的老人,不失礼貌的点点头,热心表示他们能理解和体谅索尔。
......
“为什么把他换下来,一了百了不好?一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了,说不定那天嗝屁在椅子上了。”
望着黑棋者经过的房门,再度缓缓的关合。
财政大臣尤金瘪了瘪嘴,看着鸦廊的老人杵着拐杖,背影晃动仿佛下一刻要摔倒,步履颤微走出房间:
“你们不是都讨厌他?哼,刚才斯图插.什么嘴?直接让陛下把这老家伙换了,他进来的时候,房间的温度都冷下来了!他就是一条老毒蛇,你们瞧他那眼睛!”
高座苍老的皇帝闭起眼睛,不在乎台下的窃窃私语。
“尤金,事情没你想得简单。”
听着同僚把话锋对准自已,斯图面色平静,冷冷地道:
“你以为我和陛下,不想换下他吗?这些年鸦廊已经有脱离掌控的迹象了。”
撑着下巴的手指轻动,贺拉斯睁开眼睛,目光观察的御前近臣的身态变化。
“既然如此,刚才直接把他撤了,罪名陛下都给他找好了,你为什么还要插句嘴?”
尤金眼眉竖起,直言责问。
灯光照亮的密室内,斯图缓缓叹出一口气,无奈而含蓄的反问向尤金:
“这个关键时刻,新王加冕之际,局势风气云涌的变幻中。尤金你觉得有谁能接任拜拉尔子爵,成为鸦廊首脑?更何况现在鸦廊内部都是拜拉尔的人,接替者只能找外面的人。”
“现在拿下拜拉尔子爵,等于是陛下在于鸦廊决裂。”
斯图靠在椅背闭上眼睛,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
“目前,鸦廊离不开拜拉尔子爵,而我们离不开鸦廊的情报,所以是我们离不开拜拉尔子爵,而不是他离不开我们。”
尤金听着接下来的最后一句话,目光一滞。
“这是最糟糕的地方,迫于无奈陛下只能敲打,你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