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索尔的目光扫过奥拉赞出现的城区,飞扬席卷的灰尘逐渐笼罩那片区域,屋楼的轮廓消匿在浓迷的尘埃中。
现在该怎么办?
索尔意识到眼下的难题,在黑棋者拜拉尔的计划里,加冕当天,暗处的芬里厄会在帝都里引发一场巨大的灾异,波及所有人,牵发每一个细节,借此混淆视听,让猎物在慌乱中倒泻箩蟹,这是它惯用的手法。
当外面的灾异传进两宫,高位的掌权者们的注意力,被放到如何迅速平息这场灾异时,芬里厄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在下水道,那封被人送来的信,内容中的文字.....
芬里厄,我了解它。
从我年轻的时候,在那一次钻心剜骨的惨痛教训后。
我才意识到,芬里厄才是所有敌人中最难缠的一个,猎人高塔里的资料对它的记述只言片语,寥寥无几。
无论是声势浩大天脉遗战,还是血色动荡的黑幕之年,前者看似是天灾邪祸,实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后者史述是骨肉相残,同室操戈,却冥冥之中有邪恶低语在引导事件走向。
身前身后,芬里厄身形不漏,鸦廊只得在残墙断瓦中找到,关于它的蛛丝马迹。
它的诡谋如雾,看似有形,实则无质。
他的故事如雾,来去匆匆,形像模糊。
它常在雾中邪恶低语,蛊惑人心,摆弄棋局。
每逢有智者察觉,它便如黎明薄雾,瞬逝而去,不留便刻痕迹。
鸦廊的档案室里,比起‘黑王’的代号,我们更喜欢用‘雾中王’的代号来形容芬里厄,古老的王级深渊种。
我与温德尔暗中合作多年,他是为数不多对芬里厄有所察觉的人,但不幸,这位快到接触到事实真相的猎人,面对如雾般的芬里厄时,终究还是葬生在这片迷雾之中。
每一次行动,芬里厄都会使用假身。
温德尔告诉我,它有分裂自身的能力,毁灭假身,不能从真正意义上杀死芬里厄,它每一次都依靠暗处的本体‘复活’。
这才是芬里厄真正意义上难缠,它不像我们的其他对手一样。
但是——
索尔。
这次不一样了。
十足确信。
芬里厄这次会真正出现,它的本体会出现在碎刃宫,原因无它,胜者的虚荣和炫耀会迷惑拥有智慧生物的心灵,芬里厄也难逃其鞘。
从罗兰时代开始,芬里厄与猎人之间的漫长战斗将要落下帷幕,作为胜利者的芬里厄,会毫不留情的羞辱对手,而最合适的地点是猎人精神象征所在的碎刃宫,那石阶之上的王位,眼睁睁被深渊种侵占,会是多么讽刺的画面?
所以,芬里厄不会错过机会。
它一定会回来。
索尔,这次是我们所剩不多,杀死它的机遇。
而我们,需要精诚合作,把握时机,果敢决断。
骄傲的猎物已然步如陷阱,我的猎人又在何方?
想到这里。
索尔看向奥拉赞的方向,眼神迷离:
“希贝,那天给你铜币,现在有带在身上么?”
车厢里,刚从震耳巨响中回过神的希贝,手指揉了揉耳朵,然后听到索尔说的这句话。
“在身上,怎么了?”希贝从口袋里拿出铜币,面色露出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希贝的回答,索尔突然松下一口气,感觉放松了很多,不用再两个选项中纠结。
“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索尔继续说着,膝盖下蹲在车厢顶,回头看向努力控制马车的雷吉,刚才奥拉赞引起的震响让马匹有些受惊。
“什么忙?太危险我们不干。”
担心希贝会很快答应,海曼抢先一步开口。
“东城区,你们现在可能去不了。”
索尔向海曼的指着半空缭绕的尘雾,奥拉赞坚实强壮的体形正从浓灰中慢慢的出现,深金色的鳞片映现阳光的光辉,金芒的晶辉披覆在躯体上,亦如帝王的尊贵和威仪,迈着沉重的步伐行走众生恐惧的视野里。
远远望着从浓烟里出现的奥拉赞,海曼直愣愣看着,目光想移开视角,但却发现视线被股神秘力量控制,死死地奥拉赞身上,胸口涌上莫名的恐慌,那双暗红的瞳孔让他的双膝分抖,忍不住想要跪下的冲动。
“你们尽量不要看它,时间长了,它会发现你们。”
索尔平淡的声音像是到惊雷,让逐渐迷失在恐惧中的海曼瞬间回过神,移开停留在奥拉赞身上的视线。
雷吉只是简单瞥了一眼,心里立马升起惶恐,不安的情绪让他本能收回目光,没有像海曼那些看的时间太久,让视线不受控制。
希贝在车厢里,想看也看不到,听到索尔发出的警告,升起的兴趣也很快被扑灭。
跟在车厢后面追赶的怪物,在奥拉赞引起的巨响后,突然都消失看不到踪影。
即便是已经死去被操控的王,也吓得这群卑微的生物四处而逃,无视追逐许久的猎物。
“它是什么?为什么我看着,会感到莫名的紧张和害怕?”
海曼咽了咽喉咙,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因为某种原因死亡,恐惧还在脑中冲击神经,让他的声音很缠斗。
“相信我,你们最好不要知道。”
索尔摇了摇头,左手解开背后守誓者大剑,灰白的剑脊在光线下模糊粗糙,历经岁月的划痕透露沧桑。
“它前进的方向是东城区,你们继续走那里出城太危险,现在可以换一种方式。”
索尔的声音从车顶上传来,三人听得都很清楚。
“走哪,北门吗?那里太远了,而且我能够感受到,这匹马快要跑不动了,最好找近一点的地方。”
雷吉抽动缰绳到马背,但速度并没有快多少,反而马鼻里的呼气声越来越重。
“不,你们可以不出城,还有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去。”
索尔说出话,让三人感到意外睁大眼睛。
不出城,留在城里被怪物吃掉?
海曼启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在心里大叫道。
“地图上应该有标有一处叫碎刃宫的地点,你们去那里,有很多猎人在,但是也有危险。”
索尔停了一下,用着带有歉意的语气开口:
“本来我是要去碎刃宫,因为那里会出现更强的怪物,但是现在它出现了,原有的计划被打乱,现在我去不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这是你们的选择。”
索尔指着远方出现的奥拉赞,缓慢移动的沉重躯体摧毁着屋舍,楼墙在扬起的尘雾中轰隆倒塌,假如不去阻止奥拉赞,靠近它附近城区都被摧毁,无数人被活埋在废物之下。
如果是以整个帝都为代价,换来杀死的芬里厄机会。
这样和温德尔和拜拉尔,他们之前在五王山脉的做法又有什么两样?拿无辜者的性命作为筹码,漠视生命的践行与深渊种有什么何不同?
会有其它办法。
会有的。
索尔深深想到,决定用自已的方式,无视拜拉尔在信里面写到‘合作’。
“蛤?那里有更危险的怪物,你让我们去那里,是叫我们送死吗?”
“我们当然——不去!”
海曼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索尔听到答案,目光低下。
下一秒,车厢里传出声音。
“我们去!”
希贝握紧拳头,坚定说道:
“这是你刚才说的让我们帮的忙吗?需要我们做什么?”
希贝想到了索尔接下来的打算,他是想一个人去阻止.....
“帮我拖延时间,一个小时就好。”
听着希贝的话,索尔感到些许感触,轻轻说道:
“你们拿着这把大剑,到了碎刃宫把剑尖插.进地里,握着剑柄不要松开,它会保护你们,不管那个无脸的怪物对你们说什么。”
无脸怪物.....
三人心里同时想着这句话。
索尔声音静止了几秒钟,轻吐一口气,然后说出一段含意不明的话:
“希贝,拿好那枚铜币,希望你能做好选择,在不久以后。”
做好选择.....
希贝听着索尔的话感到迷茫,手心里铜币的坚硬触感传来,还没等她问出疑惑,车厢顶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索尔纵身跳下车顶,解开的守誓者被扔到海曼手里。
抱着扔到怀里的大剑,以为会被大剑重量压到气绝身亡的海曼,在慌张的情绪没有感到来自大剑的一丝重量,轻得仿佛跟纸一样。
艹!
雷吉心里骂一声,接着果断改变马车的前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