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契尔和芬里厄在圣橡宫里上演戏码时,碎刃宫中,聚火之厅内,也正上演着自圣罗塞建城以来少见的紧张对峙。
数把闪烁冷光的利刃前,留守的守卫和猎人们站在一起,借着彼此特有的默契站成阵势,盾牌前置,刀剑出鞘,表情难看地挡在聚火之厅的中央,护卫着这个方形大厅里的贵人们。
而他们对面,是一位穿着黑色绅士服,手持一支拐杖,戴着复古礼帽的高挑人影,帽檐下一张平整光滑没有五官面孔,令人觉得十分怪异和不安,死亡的危机仿佛从四面包围而来。
“不必如此紧张,诸位。”
随着声音发出,光滑的面孔如水面般有几分波动,这位身材高挑人影微微一动,礼貌地向着人们鞠躬:
“初次见面,我们不应刀剑相向。”
守卫和猎人们组成阵势后方,莫特森放下了手,他的眼神环顾聚火之厅的四周,发现前后门和所有窗户都被关上了,这里已然成为一间密不透风的牢笼。
“不要乱动,让巴尼特他们去解决。”
察觉旁边的薇里莉迦准备有小动作,莫特森抓着她的手拉到身边,紧紧不松开。
“别牵我,快放开,我要做什么不要你管!”
薇里莉迦想用力抽回被牵着的手,却发现挣脱不开。
假装充耳不闻的莫特森,面色平静观察变化,寻找有趁之机离开。
直觉告诉他,那位突然的出现人影很危险,最好离它越远越好。
“你是谁?”
带着冰寒和愠怒,冷淡的女音从大厅里响起,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薇雯挥退一位出于保护挡在她前面的守卫,冷厉地望向眼前这位,突然神秘出现的不速之客,目光死死盯在它的面孔上。
“哦,别生气,赫准斯托家的小母猫。”
有趣地翘起音调,无五官的人影微抬下颌看向薇雯,用着玩味的笑语:
“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芬里厄,也就是黑王卷里的那位。”
“其实,现在你们当中有些人还见过我,在几年前的时候,想必他们还对我印像深刻。”
他们。
躲在人群中的诺基,双手用力在脸上摩擦,挤出一副抑塞的面色。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妹妹的希莱,拉了拉诺基的衣角。
“不知道。”猛搓一顿脸的诺基放下手,似乎不想多说:
“看运气吧,希望.....它能不记以前的那些仇。”
希望它不记仇。
这话连诺基自已都不相信,跟着温德尔一路追它的那些日子里,他没少下过绊子用阴招......
但是,芬里厄现在能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那个人。
诺基复杂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砖。
温德尔,年纪七十多旬且强悍的清风王座,看来结果是他输了啊。
诺基想起温德尔在群岛冷漠抛弃他们,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猎人,划船去精灵的圣岛。
为什么他会选着一个快死掉的人?
诺基至今也不能理解。
当年温德尔对他许下的承诺,在群岛的分别的那一天,被温德尔全部毫不留情的撕毁,多年辛勤的跟随,换来的不过是一份在鸦廊可有可无的职位。
这笔买卖真是亏大了,白白浪费多年。
诺基如此想到。
他吸进一口气,强迫自已不去想过去的事,而是放眼此刻的紧要关头。
如何从芬里厄的眼下逃走,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诺基可以相信这里没有一个人是芬里厄的对手,他见过芬里厄那些层出不穷的险恶手段,杀死这些人和捏死一群蚂蚁没有区别。
“娜蒂莎,后面等打起来的时候,你带着希伦达芙姐和我们剩余的人,赶紧随便砸开窗户离开。”
精灵一边,盯着自称是芬里厄的人影,琳妮脸上出现罕见的严肃:
“也不要去找二姐了,先离开这座城才是最要紧的时。”
倘若它真是芬里厄,这片土地上的城市距离毁灭,不过是时间关系。
琳妮握紧腰上的刀柄,她们精灵与芬里厄交手次数,要比猎人多得多。
但每一次都是惨败而归,芬里厄如同是杀不死的存在,哪怕是把它全身绞成肉末,它依然也能够把一堆肉末重新塑造成躯体,又一次复活。
“真是怀念啊。”
当着人们各种情绪的目光,芬里厄感慨着道:
“我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好像有好多年了,那时候这里还是都用的木头建的,地上没铺砖都是泥巴,到了雨季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难闻的土腥味。”
芬里厄摇头似乎在感慨,抬头看向阶梯上空荡的清风王位,犹如来了一番的兴趣,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顾忌踩上通往王位的台阶。
立马有人意识它想做什么。
站在偏僻角落的黑棋者拜拉尔,眼神冷盯。
看着朝向王位走去的芬里厄,薇雯把手缓缓放上腰间冰凉的剑柄。
铿锵!
在芬里厄将要踩上第三阶梯的时候,从侧边的大柱后,依靠光线微暗的角度,靠近这里的盖莱恩擒起手里的长枪,秘银打造成的锥形枪头,破风直刺向芬里厄的头颅!
但仅仅在下一刻,杵着手杖的芬里厄瞬间发力,攻出一杖!
杖头震开枪头。
盖莱恩的身形重重一顿。
“咚!”
沉重的撞闷声里,盖莱恩的身形向后飞去,撞到大厅中的柱子上。
像是被弓弦惊动的鸟群一样,站成阵势的守卫和猎人们,都紧张地一拥而上,持着武器用半弧形向芬里厄包围过去。
面对数量占优的人类,芬里厄抬起右手用力一握。
地砖突然被撑破,数支粗大高长的黑刺突然从地下长出,以芬里厄为中心朝四周突起,尖利的刺头轻松贯穿骨肉,噗嗤撕裂声接连响起,血花在半天飘洒,被整个穿透的守卫及猎人的数具尸体,挂.在生长到半空的黑刺上,血液滴答流向地面。
一照面的时间,刚才一拥而上的守卫和猎人全部覆灭。
空气的蔓延开的血腥味,以及眼前尸体贯穿的残忍画面,让大厅里的宾客们失声大叫,乱作一团,面色惊恐地跑开步子,朝着窗户和大门的方向跑去。
“唉,你们吵到我了。”
听着人们惊恐发出的尖叫,望向混乱的场面,引起芬里厄心中的不悦。
它刚才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第一次见面,要有礼貌一点。
“既然,你们不配合,我来帮你们一把好了。”
看过企图砸开大门的几人,芬里厄打响手指,大门附近的空气中忽然出现浮空的黑色液体,然后固化成黑刺的模样,投刺入那几人的身体里。
黑刺刺入的身体的瞬间,几人发出痛苦的哀嚎,紧接着固化的黑刺又融化成之前的液体,从伤口流入几人的体内。
接下来,只听见那些人口中叫喊着痛苦窒息声,手臂剧烈颤抖伸向半空,眼里的瞳孔扩撒变红,体内骨头发出扭曲拉伸的断响,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瘪发黑,指甲变长犹如兽爪。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被黑刺扎中的几人和挂在半空的尸体,他们的身体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再度复活过来,手脚着地,外表变得和街上的那些畸形怪物完全一样,发红的眼睛盯着大厅里的其它活人,
“这样才有意思,我说的对么,赫准斯托家的小母猫?”
芬里厄用它最悠长,最愉快的语气,对着拔剑出鞘的薇雯,轻快说道:
“你在等你的父亲吗?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他在圣橡宫被另外一个我拦住了,可能你们以后再也见不了面了。”
薇雯在那个瞬间心中一震,忍不住动身持剑朝着芬里厄刺去。
但下一秒,一只小手按住她的肩膀。
精灵小巧的身体平稳落地:
“喂,别轻易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