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针对

作者:我已经吃饱了 更新时间:2023/4/1 20:08:58 字数:3515

郊区庄园大门前,私人卫队和一众仆人们站得笔直端正,看着年老古稀的管家接待来访的雁翎王座——米契尔·瑞亚

“最近来看他的人还是那些吗,阿利萨?”

迈下车厢的米契尔端正温和,谈吐亲切,丝毫不为那天会议上的阴霾所扰。

熟练地伸来的手,当任管家的阿利萨回述这几天里的发生。

有三位圣叶公国精灵常来,其中一位是公国外交官,另外两位是‘听风者’黎雅的亲缘姊妹。

皇室的那位薇里公主倒是也常来,身边跟着一队圣橡骑士护送,剩下还有一些猎人,其中有些人阿利萨认识,熟面孔,还有些没见过,他们大概都会停留半天时间,便会自行离开。

事无遗漏。

米契尔闻言,细声哼出。

他了解阿利萨,这位服侍身旁多年的老管家,喜欢把一切都安排得清楚明晰,有条不紊,更习惯了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听风者’黎雅的亲缘姊妹...

回味咀嚼这句话,米契尔难免会想到那几天,在猎人高塔里咄咄逼人的听风者,牵扯到圣林防线的纠纷,那双怒意眸子快要把人碎尸万断了。

这么想来,待在城里群岛使团最近安分不少。

兽人们中立旁观,没有任何表态。

剩下矮人那边不好交代了,他们派来参加加冕礼的使团成员,几乎被潜伏进碎刃宫那群食尸鬼杀得差不多了。

短暂交谈后,米契尔跟阿利萨一起举步向前,打量这座瑞亚家族名下的郊外庄园。

“看得出来,你把这里经营得很好,阿利萨。”

“分内之事,老爷。”阿利萨回着话,目视前方。

一众仆人们安静站在左右,迎接着进入庄园的卫队,递给他们食物和水以及湿润的毛巾,接过松开的马缰,牵着披甲的马匹进入侧边的马厩。

“阿利萨,除了来客外,还有其它事发生吗?比如某些不寻常.....”

“一切如故,老爷。”

神情从容,阿利萨咬字正腔:

“庄内太平,各项周作正常,目前没有可疑人员出没或者潜入。”

米契尔眯起眼睛,正视身前立起气派的庄楼,若有深思地开口:

“很好,但愿能一直太平下去。”

——

房间里,索尔趴在他的床上,努力恢复元气。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

身上酸痛感少了许多,估摸再过几天,大概能恢复差不多了。

自从那天以后,亚就一直没有来过了。

索尔猜她应该是害羞了。

想着那天被丹尼斯他们撞见,索尔看见亚的脸上都要红得滴血,坐在一边不敢看丹尼斯他们,一直到离开才对索尔说了句再见,然后匆匆离开房间。

所以说,像亚这种女人真是麻烦了。

明明开口要亲是她,最后害羞缩到一边的人也是她,红着脸眼里湿润润望着,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样让人误会。

在丹尼斯他们玩味目光下的索尔,表现却是很正常。

因为,索尔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皮糙肉厚,毒打挨了不少,他不至于被这点小事整的心理破防。

亚这几天没来,索尔也乐得清闲。

耳边总算是少了磨人的声音了。

希望,她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几天。

正当索尔想着,门外走廊传来多声脚步,没过多久时间意料之中,一位人影的推开门进入房间。

“看起来,你躺的很舒服。”

米契尔双手负后,看向趴在床上的索尔,面色玩味。

“没事做,当然只能躺着了。”

不用回头,索尔靠听声音都知道是谁了。

这些天没看到他,还以为一位老家伙不会再来。

果然该来的总是回来。

希望这次不会是坏事。

米契尔不急着说话,他缓缓踱步到窗前,迎接洒落的阳光。

“你来找我,是又有事了么?”

索尔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调整回来,出声询问。

“知道么,离着不远的地方,曾经有片狩猎林。”

没有直接回答索尔,望着窗外的米契尔眺望远方,语句明明平凡普通,却似不容置疑:

“年轻时,我们过去常到狩猎林里纵马打猎,如果天色太晚,就干脆不回城,直接到这里过夜。”

米契尔依旧背对着他:

“但那个时候,我从没意识到,活到最后的会是我。”

下午正盛的阳光洒落,在婆沙的树影之间,泛出无数金色光斑。

“那时的霍曼还是洒脱不拘,落拓不羁,常和我们一起在餐桌上吹牛拍马,夸夸其谈,催销他那床用药丸,然后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霍曼。

索尔目光低下,他再一次这似乎带着悲怆的猎人名字。

米契尔轻哼一声,不辨褒贬:

“可是自从雪莉死后,那个活泼开朗的霍曼也跟着一起死了,他的灵魂跟着雪莉棺椁埋进墓园的土里,留下他的身体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直到很多年以后,直到叹息山脉,直到龙王史矛戈出现,他快要腐烂的身体才携着王座的荣耀,一起下葬进墓地。”

索尔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这些老人怎么都喜欢回忆过去?你是,他也是。”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见识过太多,剩下的美好念想,大概只剩不多的回忆了。”

窗前,米契尔缓缓转身,一双眸子盯着索尔:

“托马士,他算是我们中走得最突然的一个,突然从帝都消失,没有音讯,等到我坐在高塔里等他的消息,已经是他的讣告和猎杀海王纳姆佛罗的消息一同传来。”

纳姆佛罗。

托马士。

索尔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刻。

皎白的猎人大剑与那两簇幽蓝瞳孔,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发生无数激斗。

米契尔沉默了一会,而后喃喃道:

“刚才那句话里,那个他,你指得是温德尔?”

“是他。”索尔点了点,想起最后那几天里,这位清风王座说的那些话。

“他说些什么?”

米契尔苦涩翘起嘴角,颇为好奇。

索尔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和你刚才的眼神非常像,那种伤感的目光。”

话音落下。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米契尔瞥向他,发出呵呵几声。

“温德尔,他啊...”

轻描淡写几字后,米契尔突然话音一顿,转而望向索尔,提问开口:

“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你觉得他,他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人?”

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的问题,索尔首先想到是那双冷漠的眼,然后是苍老坚毅的神情。

温德尔·赫准斯托。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里意味不明,让索尔咽了咽喉咙,接着倘然说出这句话:

“事实而论,我不知道他过去,也不了解他经历过的事,那段时间不足以让我完全了解他。”

“五王山脉,天崩地裂面前,他泰然自若;精灵王厅,身囵威胁恶语,却破釜沉舟化险为夷。”

想了一下后,索尔略有感慨:

“总之能说的,也许只剩这句话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恶徒。”

米契尔轻哼几声,下巴点头:

“那天,我看着他继位为王,坐在碎刃宫的那把位子上,面无表情,目光幽冷看着我们每个人的时候。”

“从那时起,我便预见到,温德尔·赫准斯托,绝不会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危险之极却又难以摆脱的麻烦,对我们大部份人而言。”

索尔目光一凝。

看着面前的米契尔。

“他总能在把控适度,不过分暴戾冷酷,也绝不慷概大度,温德尔在两种角色之间切换,用恩威权术驯服反对者或剔除他们,对待同盟与朋友,他会挑进矛盾激化,让我们相互防备敌视,只有‘借助’他的帮助,才能小心在夹缝中左右求生。”

米契尔对着索尔伸出五指,指节缓缓弯曲,握紧成拳。

他幽幽地道:

“高坐王位之上,温德尔操控手里无形的线,这些线条勒住每个人的脖子,只给他们留下能够稍微喘息的松弛,不至于被活活憋死。”

微微一颤。

索尔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米契尔,他眼里充满疲惫,却又更多出不安担忧的神色。

勒住每个人的脖子。

稍微喘息的松弛。

活活憋死。

他是想说....

索尔想到这里,米契尔的凝重嗓音低低地响起:

“强权许久压迫下的奴役,之后必然是疯狂反扑,这是温德尔没有解决好的问题,自然会是你要在那天面对最难的处境。”

等等。

什么叫,那天....最难的处境?

思量这句话。

索尔心里咯噔一下。

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停一下,你的话什么意思。”喊停米契尔,索尔抬起头。

“简单话里的意思,大概半个月以后,我们不久前刚刚决定。”

回望面色不妙的索尔,契尔语气平常,就好像根本不该有人对此感到意外:

“由于意见不合,我们打算举行一次选王,就像是‘副帝’伊多在碎刃宫一夜骤崩,王位空悬,在紧急事态情况下,由四大家族领头,暗地里组成的投票会议,选择出一位继承人,坐上碎刃宫的那个位置。”

“这是一条古制,算上伊多那次,这次算是第二次,知之者甚少。”

不,不,不。

听到这里,索尔想通了什么,脸色难堪:

“我懂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好过,因为....”

不等他说完,米契尔开口打断,出声自然:

“因为温德尔,你是他选定人,他们害怕温德尔,更过于恨他,尤其是你那天在碎刃宫和芬里厄对峙的‘精彩’表现,让大部份人深深把你印在了脑子里,再加上这段时间里莫蒂默全城四处卖力的给你宣传,让他们更担心你会是下一位‘温德尔’,甚至是超过他。”

卖力宣传?

啊啊啊啊啊!

莫蒂默你都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想透真相的索尔,内心不忿懊呼的同时,耳边米契尔的声音,平缓地继续传来:

“不愿再次被那种强权压迫。”

“他们宁愿选择温德尔那位看起来病弱虚弱的长子,也要拼尽全力一搏,死死把你压下去。”

心中危机浓浓加深。

索尔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大感不妙,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那天碎刃宫击退芬里厄,穿着清风王袍,拿出温德尔的猎牌,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从那刻起,已经没有退路了。

半响之后。

索尔摸了摸床襟,从米契尔身上移开视线,嘴上半是调侃半是无奈地道:

“所以,在多方面的影响,和我那天的表现,他们会如临大敌忌惮针对我,然后在那天像疯狗也似地可劲儿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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