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不该存在的少女(下)
绿色越来越深了,如果是正常的赫尔之眼的话,应该是红色越来越浅才对。
这面镜子是相反的,否则窃听结晶传出来的声音不会越来越清晰的!
锺離是这么想的。
他的表情有些懊悔,毕竟他破了戒,并且还用掉了自己视为珍贵的某样原料,合成赫尔之眼这种低级物质。
“杀了我。”
这次的声音不带机械音了,锺離好好地品尝了一下声音的主人的音调。
看样子,那个主人绝对不会大到哪儿去,最坏情况也不超过二十岁。
而且如果不是说出这种毛骨悚然的语言的话,她的声音可能会醉倒一片人。
并不是像喵酱那样的甜美,也没有枂前辈所说的三无属性,只是富有磁力,而且能深深地打动人心,这种无以言表的感觉随着少女的一声声呼唤,在锺離的心中渐渐定型。
“杀了我。”
这次,就在草丛的前方吗?
锺離已经能不依靠窃听结晶以及赫尔之眼来辨别少女的位置了。
这儿是克莱里斯特学院的后花园,而且还是已经被废弃的区域。
也对,如果不是这种区域的话,少女的求救早就被执勤的警卫发现了。
按照枂所说的,galgame的女主角都会在这种偏僻的角落。
然后男主角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误闯入这种角落。
然后女主角会问道。
“你认为自己是什么颜色?”
或者是······
“你认为外星人存在吗?”
无厘头的女性总是能迎合大众的口味,看来眼前的少女也不会例外。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锺離或许不是男主角,而且这不是galgame。
“你,能杀了我吗?”
纯白的少女站在废弃的人造湖边缘,静静地看着水面中倒映的自己的脸庞。
从侧面看,皎洁的明月映在水中,和少女的白发交相辉映。
对,这绝对不是银色这么帅气的颜色,而是确确实实的白色。
少女的发色不科学的白,眉毛也是这么的白,如果不是皮肤稍稍带一些黄色的基因的话,估计把她放进梨花树丛中,穿上白色的礼服的话,会有一瞬间无法被辨认吧?
锺離看到少女的时候,先顿了一会儿。
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位求死的可怜家伙吗?
如果是的话,该如何应答她呢?
按照枂平时灌输的理念,这种时候男主角都是冲过去不顾三七二十一抱住她的,然后开始自己帅气的台词。
而且这种女主角一般都是三无,只要不是太出格,她们都会欣然接受自己的怀抱,然后被顺顺利利地攻略的。
“你,还站在那边愣着干什么?”
没有错,这绝对是那种声音的主人。
锺離也渐渐看清了,少女的右手中握着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绿色的窃听结晶。
而且将头转过来正视着锺離的少女,给了锺離一个更好的角度欣赏这位美少女。
不同于三无少女半睁半闭的无神,也不同于元气少女那样始终微笑的表情,这位少女很美,但是却无法找到一点突出点来。
标志的五官,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又不是毫无表情,然后白发金瞳,还有就是那套和喵酱一样,但是颜色不知为何却偏暗的女子校服。
零星的特点拼凑出了少女的神秘。
“为何寻死?”
锺離现在也是不正常的时候,所以他能做到不拐弯抹角地直面少女的请求。
“你眼中无光,像死人一样啊?”
少女总算皱眉了,这是锺離看到的第一个正式地表情,不过表达的却是无奈。
相反,少女倒是无法看到锺離的表情变化。
“回答我。”
“好吧,我回答你,但是作为回礼,你要将我杀死。”
少女的口气意味着她不会让步。
“那么我拒绝。”
锺離转身离去。
“又是一个懦弱的家伙吗?”
少女有些不屑道,看样子不只是锺離,她也请求过别的家伙干过相同的事情。
不过看来全部参与者都回绝了。
“连自杀都做不到的家伙,懦弱。”
锺離明显是在挑衅,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他多么具有攻击性。
“你说什么!”
少女三两步走到了锺離的面前。
锺離这次能更仔细地观察了,因为怒气微微皱起的眉头,一脸较真的眼神,还有那种怒火中烧的语言,或许不带一点萌属性,但是可爱程度却意外地和喵酱有的一拼。
但是锺離知道这种状态下,他的心灵都封闭了,自然是不会害羞的。
不过,有个很大的疑惑,想要死的少女会有这么活泼好动吗?
简直和初步印象中的文静相差甚远啊!
“你,真的想死吗?”
“真的。所以要人来杀死我。”
少女的语气是认真的,可是她明白死的可怕吗?
锺離这才观察到少女脖子处的勒痕,勒痕有些深紫,看样子她曾不久被绳子勒过,而且起码窒息了半分钟。
“不要跟我说你无法自杀仅仅是因为你的运气太好了,连上吊都无法死。”
“是啊,想上吊的时候树枝掉了。”
锺離无奈地单手捂脸,无奈地叹气,然后无奈地俯视这比自己稍稍矮一些的美少女。
“早点洗洗睡吧?”
锺離将双手撑在少女的双肩上,流着冷汗劝导道。
“喂!这算什么展开啊!这个时候同意少女的请求才是真展开吧!”
少女看来是不错的吐槽能手。
“是你这家伙给了我一个神开头吧!”
“我不管,总之你要对我负责!”
“这是我的台词!”
两个吐槽者激烈的争执了起来,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几句话以后,气氛尴尬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锺離回归了常态,然后少女也回归了无表情的状态,然后两人想起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异性,而且现在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的状态。
“说起你到底叫什么?”
锺離象征性地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谴,谴·爱克斯赛露。”
“我叫做锺離,锺離·A·德恩,你叫我‘钟’就可以,索性叫我bell都无所谓。”
“那么钟就叫我谴吧,明显是名字比姓氏好叫得多。”
“那好,谴,为什么要死?”
看来不用强硬的语气,谴是不会逞强不说的。
不过,锺離是知道的,眼前的少女或许比自己背负得还重。
或许是不是不知道为好呢?
“我是不该存在的人。”
少女正视着少年,这种认真的眼神比上课奋笔疾书的那群家伙还要耀眼几倍。
至少,如果是鑫看到的话,肯定会好好赞叹一番的吧?
可惜,认真的方向,却是这么可怕啊。
“我知道了,谴想死是吧?”
谴用力地点了两下头,也许是太用力了,锺離都看她的脖子着有些疼。
锺離也不得不回馈自己的专注作为回报。
不过对于死这么执着,锺離都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眼前的少女了。
但是,锺離却能清楚地洞察一点,这绝对是会读心术的鑫也判断不出来的。
因为相似,所以才能完完全全地看透。
毕竟,这么想死的不只是少女,曾经的他也有过,而且这种感觉现在也不曾消亡过。
“我答应你,我会杀死你,但是在此之前,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
“即使不该存在,即使想死,有活下去的机会,背负罪孽你也想活下去吧?”
“诶?”
谴有些晕了,锺離的问题明显是针对自己的,但却意外地难以回答。
“每个人都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等到意义填满了以后在赴死也不晚。但是你真的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了吗?如果你不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当我白说,我会杀了你。”
锺離边说边比划了一下。
但是随即,他又开始反瞪起谴来了。
“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了?”
这可真是犀利的反问句啊。
谴一时半会涨红了脸,无法应答。
“我,的意义?”
“哼,果然没有嘛?那么,恕难从命。”
锺離像是教训了一顿砸破窗户的小孩子一样,舒心地打算扬长而去。
至少,这个少女不会再做蠢事了······吧?
“恩!没错。”
“找到的好快!”
“我还没有结婚!”
“哪门子的意义啊!”
看来少女完全没有找到,连个边都没擦到啊!
锺離刚想反驳一些什么,但是少女却抢先一步,羞涩地抓住了锺離的衣角。
那种楚楚动人的表情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让锺離动心。
锺離下意识地暗叫不好。
但是,晚了。
“决定了,我只要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就可以死了吧?一般人一生都要结婚生子的,所以我要为锺離生个孩子再死!”
气氛冻结了,这是什么卧槽的编者才能想到的狗血剧情。
锺離的冷汗瞬间像雨水一样狂流了下来。
“咦?”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