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谢、谢谢!』
少年压抑着急促的呼吸、抹掉头上的汗水。
即使全身饱受疲劳轟炸,他还是勉强挺直腰杆,恭敬地弯腰道谢。少年年约十四、五岁。
集成一束的黑色长发垂在头后。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温柔的眼神,流露出少年沉稳的个性与气质,虽然这个年纪的稚嫩气息仍未完全褪去,看上去缺已经有几分成熟的模样。
他跟其他同龄少年相比较为高挑,天生的好身材穿着立领式祭司服。
看来这名少年,似乎是年纪轻轻就获得资格的祭司。
『呵呵呵……你的技术提升了不少呢,派克。』
在少年眼前的是一名同样身穿祭司服的初老男子。
笑容和蔼,深遂的眼眸富有慈爱,岁月痕迹的皱纹使他显得威严,充满了会让人不禁肃然起敬的『品德』。
宽大的肩膀,挺直的背脊,仿佛在大地扎根搬的躯干,不仅完全看不出有年老力衰的迹象,反而给人一种沙场老将般的印象。
『年轻果然是最棒的。充满了神赋予人类的可能性之光,年仅十四岁就培养出了这种实力……照这表现看来或许你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轻松超越我吧。』
『不,您过奖了。提本师父。』
名叫派克的少年惶恐的摇头。
『我还有很多地方必须学习,实力跟师傅比还相差的很远呢。尽管我愚昧无知……每天还是苦思冥想,如何才能人让自己变得跟师父一样强大。』
派克深感烦恼地垂低了头。
『每次接受师父的教导增进实力时,我都会强烈地感受到,我师父的实力和才能差距是如此悬殊。说不定以后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事无成的半吊子……一想到这,有时会痛苦的无法自持。』
闻言,提本向派克开导:
『派克,切勿操之过急。』
『师父……』
『万理没有王道,自助者天助之。你现在抵达的境界,是我花好几十年才达成的……所以你只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好,只要坚持走下去,终有一天会获得神的指示。明明神总是眷顾着你,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可能性之光便是神之光。会公平的撒落在所有人身上。』
『是,是的……』
『而且,比起比起肉体的强大,你跟应该重视心灵的坚强。痛苦时就回想自己的初心吧,你为什么渴望力量?为什么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你要成为正视那个疑问一心磨练力量的愚者。虽然闭上眼睛和捂住耳朵是傲慢之罪,是我相信那个专心一致的傻劲,一定能获得神的原谅。』
『是、是的!谢谢师父开释。』
听了,提本的说法后,派克顿时醍醐灌顶表情为之一亮,鞠躬时腰也弯得更深了。
『呵呵,明白就好。』
提本面带和蔼的微笑说道,这时……
『派克哥哥!』
『派克!做的不错,辛苦了。』
『今天也同样很努力呢。』
小孩子神采奕奕的喊,和少女温柔的声音,同时传进了派克耳里。
他转头望向那些声音的来源,原先因和提本师父进行日常锻炼,而变得狭隘的视野,一口气豁然开朗,世界的光景映入了他的眼中。
这里阿诺维特帝国在西南地区偏僻乡下郊区教会前庭。
教会四周环绕着杂木林大门前的道路十分冷清。
这间教会同时也是孤儿院,使用的红砖为建材的两层楼建筑当当老旧,墙壁上涂满了爬墙植物。
只见刚才那些活泼声音的主人,正从教会的玄关门口一起冲向派克。
人数一共有九人。
『哇,狄恩、鹿塔,啊啊,还有克洛普。啊哈哈……你们一起扑上来,会把我撞倒的。』
派克被九个小孩子团团包围、缠着不放,只能面露苦笑。
『呵呵,你就稍微配合一下吧。这群孩子非常喜欢你,一直想来找你玩……好不容易才忍到你和提本牧师训练结束呢。』
最后一名缓缓走上前来的少女,笑嘻嘻地表示。
对方是比派克还要大两、三岁的少女。她的长相跟派克有几分神似。
随着风轻轻摇曳的长发,和温柔的眼神,美丽的仿佛童话里的公主。
即使保守的说,像他这样的美少女待在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未免太过可惜,说她是上流阶级的千金小姐也不会有人怀疑。以她拥有的资质与外貌,假如她把自己妆点得漂漂亮亮学,好好学习礼仪的话,即使在贵族的社交界也能无往不利。
遗憾的是,现在的她身上穿着的却是土里土气,毫无修饰性的修道服。
『薇恩娜姐姐!』
小孩子玩的派克如此呼唤后。修道服少女——薇恩娜露出开心的笑容。
『说道到这个,派克你最近太热衷于和提本牧师练习魔术了,根本都没空理我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不肯和我一起洗澡了……姐姐我觉得好寂寞哦。』
『姐、姐姐,你也真是的!不要讲那种幼稚的话啦!』
薇恩娜撒娇似地扬起视线看着派克后,迈克面红耳赤地反击。
『啊哈哈,抱歉抱歉。话说回来……我们姐弟被提本牧师收留在这间教会……已经五年了吗……』
『……』
看着薇恩娜用带着怀念之意的眼神,仰望老旧的教会,派克不禁沉默。
说起派克和薇恩娜来到这间教会生活的契机……势必得谈到某段过去的记忆。
那是一段极其痛苦和哀伤的记忆,派克和薇恩娜现在如果梦到那段过去,照样会痛苦呻吟。
派克和薇恩娜其实不是当地人,他们来自圣王国边境的农村。
尽管在故乡的生活一点都不轻松,可是那里的村民,为人和善,再加上温柔的父母亲都健在,所以派克和薇恩娜依旧感到幸福。
那座村子的村民个个信仰虔诚,每天上教会祈祷是他们的例行公事,所有人都深信平和的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两人终生难忘的那一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夏至祭——『祝酒的火祭』
当众人闹哄哄地享受着欢乐的祭典与美味的佳肴时……那场悲剧发生了。
理由与原因至今仍未明朗。三个力量强大的大恶魔,毫无预警地冒出来,攻击了正在举办祭典而十分热闹的村落。
那三个恶魔,是一流的魔术师和降魔师也应付不来的强大概念。
对战斗一窍不通,习惯了和平生活的边境村民根本束手无策。
面对恶魔们强大的攻击力和魔力,所有人都来不及反抗瞬间就被碎尸万段,变成了肉块。正片大地血流成河。
原本用来献给神明的祭火,也化成了烧毁整座村庄的业火。
村民们为了感谢土地的恩惠所安排的晚宴,如今变成恶魔逐一吃光村民灵魂的亵渎魔宴。
那一天,派克和薇恩娜见识到了不折不扣的地狱。
我不是父母亲牺牲自己,帮助派克和薇恩娜逃出村落,两人的灵魂早就被吞进恶魔那深不见底的胃袋之中了。可是幼小的两人凭自己的双腿,根本逃不了多远。
后来两人被一路追踪的三个恶魔逼到绝境。
在危机时刻献身抢救的,正是提本•克罗斯——提本师父。
提本当时是浪迹天涯的巡礼祭司,也是超一流的魔术师和降魔师,在经过一番激战后,他成功击退那三个大恶魔,解救了年幼的派克和薇恩娜。
在那场激战后,提本不再流浪,收养了无依无靠的派克和薇恩娜。他留在这个偏僻乡下的教会担任牧师,同时开始经营孤儿院。
一开始教会的住人只有提本、派克和薇恩娜三人,后来提本不知从何处把狄恩、鹿塔、克落普、露丝等九个孤儿带回教会收养,提本很喜爱他们,对他们视如己出。
这些孩子不是不是失去父母亲,就是惨遭抛弃,都曾经受过心灵创伤,不过在同甘共苦的一起生活后,他们都克服了心伤,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如今这间教会和这块土地,对派克和薇恩娜等人而言,已经形同第二个家和第二个故乡了。
『……』
派克陪缠着他不放的小孩子玩,露出怀念的眼神回忆当年,这时——
『唉,派克。』
薇恩娜突然把脸凑向派克问道:『为什么你那么执着要变强呢?』
『这是因为……』
『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可是你同时软弱到连虫子也不敢杀……在我看来,你一点也不适合战斗。不过最近的你非常投入魔术练习和战斗训练,认真到令人觉得害怕……派克应该不是会想当帝国军的魔导士吧,就像其他男子一样……你也想离开这块地方去帝都吗?』
薇恩娜落寞似地如此问道后,派克不禁语塞。这时——
『呵呵呵,你不需要担心……薇恩娜。』
提本面带和蔼的笑容走来。
『派克他只是想保护你们的罢了……不过如此而已。』
『咦?』
薇恩娜目瞪口呆的地看了派克一眼,派克难为情地涨红脸,把头撇向一旁,轻声喃道:
『……直到现在,我还是常常在想,五年前的那一天……假如我有力量……或许就有能力保护爸爸和妈妈,还有其他村民了……』
『派克……』
『当时幸好提本师父及时赶到,我和姐姐才能平安无事……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提本师父,我连姐姐都保护不了。如果我跟提本师父一样强,也不至于会一想到这,我就……』
『派克……快别那么想。历史是没有所谓的“如果”。不可以让自己陷在过去,你必须谨记这条捡回来的性命之重,谨记神的意旨,谨记师死里逃生的幸运,对提本牧师和神心怀感激才行。』
为了让惶惶不安的薇恩娜放心,派克脸上浮现微笑。
『放心啦,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之所以会想要变强,是希望未来能轮到自己保护姐姐和大家……保护这个家……不过如此。我发誓要保护大家……再也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发生。我会为了这个目标壮大自己的实力。』
『派、派克……』
『呵呵呵……薇恩娜,那个老是离不开姐姐的可爱弟弟变得如此成熟,看来似乎让你很吃惊呢。没错,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成长可是非常迅速的,稍一不留意,他们的身心就会成长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提本露出慈父搬的温柔表情,守护着派克和薇恩娜。
『不过……说到成长,派克这阵子的进步幅度有目共睹。坦白说,依派克现阶段作为魔术师的实力,要加入帝国军已经绰绰有余。如果加入军队的话,说不定日后就会成为人们口中的“英雄”呢。』
『不、不可以,提本牧师!我是不可能答应让派克从军的!我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放、放心啦,姐姐……我才不想当什么军人呢……』
『呵呵呵……看来薇恩娜才是那个离不开弟弟的人哪。』
四周的九个小孩子,有些不满地,缠着正在对话的薇恩娜、派克和提本。
『哎哎,薇恩娜,提本牧师。我们肚子饿了。』
『饭还没煮好吗?』
『噢噢……已经到这时间了。太过专心陪派克训练,都忽略了时间哪……薇恩娜。』
『好,我这就去准备晚餐……派克,他们就拜托你照顾啰?』
『嗯,没问题,姐姐。我会陪他们玩的。』
『呵呵,麻烦你了。』
——就这样
教会今天同样安然无事地,度过了平凡又平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