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开门后,房间内一股潮湿且带有异味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房间之中没有任何点燃的蜡烛,因为窗帘也紧拉着,屋外的光源也无法照射到屋内,这让整个屋子都昏暗无比。
不过,倒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夏洛特向前走了一步,脚边又像是踢到什么,传来一声声响,她朝地上望去,看到一个小块的面包。
从刚刚的声音来看,这似乎已经是个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面包了,周围的地上有些碎屑,一面还有被啃过的痕迹,不过并不像是人类留下的,那么多半是刚刚那只老鼠了吧。
没有多想什么,她抬起头眯着眼睛观察起了这个屋子,维托刚好也在同一时间走到了她的身旁。
“看起来,我们找到要找的人了。”
随着夏洛特的声音,维托向右探出头,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一个蹲在角落的人影。
屋子不大,屋内的东西也不多,一张木板床,一张破桌子,满地的面包碎屑,以及那个蹲坐在角落的男人。
他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地板,本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夏洛特开口说话,他才缓缓抬起头,似乎才刚刚察觉夏洛特和维托的存在。
他的视线在女孩和青年身上停留了没多久,就移向了女孩后方敞开着的门上,不知为何地,突然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呼喊道,“天啊!快把门关上!它会进来的!”
紧接着他想要起身,又慢一拍地才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两个陌生人,就如同失去力量般,他又倒坐了回去,发抖的双手在眼睛瞪得滚圆的面颊前轻微地摆动着,嘴中又念道,“不……不,不,你们是谁?!离开我!你们不要过来啊!”
夏洛特蹙紧了眉头,而维托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两人都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
“先把门关上吧,看他能不能安静下来。”前者对着后者说道,而后者也如此照搬了。
不过,这位文森特的小弟似乎还是没有安稳下来的迹象,他双手抱着后脑勺,同时将头埋在自己双脚之中,试图以这种方式寻求不多的安全感。他嘴中不断地说着什么,但是和之前的带有恐惧的吼声相比太轻了,无法让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随着门被合上,这里的空气变得更加令人生厌,女孩甚至能在这里问到一股……尿骚味。
这让本想继续上前看看情况的夏洛特停了下来。
维托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便率先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蹲了下去,想了想道,“你好,伙计,很抱歉我们没和你打招呼就……就用这种方式进到你的家里,不过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他抬起头看了夏洛特一眼,“只是听说你很久没有出门了,就来看看情况,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维托使用了夏洛特之前的判断来为他们的“私闯民宅”进行解释。
不过,尽管是维托表现出很关切的样子,这位先生眼神中的恐惧依旧无法消去。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不是吗?他究竟遇到了,看到了什么事情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夏洛特继续沿用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恶魔,此刻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紧张。
而维托,现在也是略微有些无奈,他原本以为,要么找不到这个人,要么就成功地问出了些关于文森特的事情,哪会想到会发生这种奇怪的情况?
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的瘦弱,眼圈发黑,眼球也布满着血丝,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不过维托不知道神秘学的事情,他现在只是认为这个可怜的家伙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凶杀现场什么的,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嘿,朋友,听着……”
维托继续轻声地尝试着和他沟通,而夏洛特这里,则很谨慎地开启了通灵眼视角,来确认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非凡事物。
通灵眼的可视距离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自身的灵性程度,二是对于这个灵术熟练度。夏洛特属于比较“菜”,比较特殊的那种,不过她此时并不知道这点,因为她只遇到过雪莉尔这么一个非凡者,而雪莉尔也没有告诉过她通灵眼究竟能有多大范围,所以以下数据都是她自己测试而来的:
——约莫10米左右的距离,如果女孩集中精力在一个目标上的话,能达到12、3米,不过一般而言,夏洛特的通灵视角半径到达10米便是极限了。
她闭着左眼用着那不寻常的金色右眼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又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即便是扫视了那么多下,她也没有就此掉以轻心。她从瑟斯特罗回程刚从雪莉尔确认了非凡者拥有隐藏自己灵力程度的方式(除了教廷的历史之外,雪莉尔也告诉了她这个),她不知道异族能不能如此,不过比起不,她更愿意相信是。
夏洛特做完这些,没有急于关闭通灵眼,而是忍着该死的怪味,又稍稍靠近了些那个人。
她知道维托并没有什么进展,所以自己也发声问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嗯,我是文森特的‘朋友’,阿尔贝蒂。”
前半段时,他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后半段,似乎是在听到文森特的时候,他的恐惧好像加重了些,身子猛地一激灵,突然站起,目光再次移到木门上,稍微停顿片刻后喃喃道,“锁,锁,锁,你们还没上锁,这里不安全!”
而后,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前,将放在桌上的钥匙拿了起来,试图让已经关上的门上锁。
见状,夏洛特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在他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毫无怜悯地将其直接绊倒在地,希望这一摔能让他清醒清醒,至少得让他听人说话。
脸朝下倒在地上的男人,测过身,本来恐惧、迷茫的眼神中带有了一丝疑惑。
“好吧,听着。”女孩双手抱胸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直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见到文森特吗?他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东西?”
维托此时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对女孩强硬的态度没有什么太多的看法,因为有些时候,的确得用拳头说话。
男人在原地楞了半响,开始小幅度地摇着头,“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嘴中就这么不停地念着“我不知道”,时弱时强,没有规律。
夏洛特又叹了口气,因为自己之后又问的几个问题全被无视了,看起来这个家伙及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无法将这些事情告诉夏洛特。
维托也明白这点,便问,“阿尔贝蒂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警察吧,即便是他们可能会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也比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悄无声息地饿死的好。”夏洛特瞄了一眼窗外,“你去贫民窟外面找警察吧,不,他们有可能不愿意进来,要不你把他带出去?总之,我去问问这附近的其它人知不知道什么状况。”
以入室抢劫,聚众打架什么的理由是无法轻易地让一位警官进入这个“大坑”的,至少需要点流血的大事,或者是什么劫案,外加上警官的同伴们多些,才有可能让他们走进这个肮脏的地方,所以维托干脆就像夏洛特说的那样,将这个男人带出去。
当然,后者表现出了极度的害怕与反抗,然而在夏洛特的怂恿下,维托一棍子就抡了下去,于是,他又表现出了极度的安稳与顺从……物理意义上是这样没错。
好在维托也是练过的,力道把握的还算不错,虽然保证一定不会受伤,但男人绝对不会因此而亡。
接着,夏洛特在附近询问起状况,不过她没有用贫民窟外的方式去询问这些“贫民”们,而是用了贫民窟内的方式:找一个落单的或者只有两个人的家伙,要么扔个几安儿硬币,要么拿出你的武器。
女孩这里没有钱,所以只有一个选择了,拿出枪指着一个人的脑门,并向他询问要询问的。但注意这一定得在角落里干这种事情,至少不要让太多的人看见,否则这群人很有可能会联合起来把你的武器和身上的任何东西抢了。
尤其夏洛特这样的……个子不高,看着就像个小女孩,恐怕不少人认为她没有什么威胁,甚至认为连手上的枪都开不好……于是他们觉得自己优势很大,他们就A了过来,不过最终他们会不会打出GG那就不一定了,即便是夏洛特再厉害,那也没有对付成群结队的成年人的把握啊。
所以这么干的难度还蛮大的,这里很少会有人落单走着,落单走着的人也不一定会知道有关那个男人的事,而要是去问那些在附近成群结队坐着的人,不拿武器的话,恐怕他们根本不会理睬,拿上武器的话,夏洛特又担心寡不敌众。
好在那个男人近几天的举动似乎引起了这里不少人的关注,夏洛特真的成功地向一些落单的家伙问到了些消息:
例如,“他把自己关在里面有三四天了”,“他当初回来的时候就和个疯子一样”,“15号那天清晨,有人看见他在南岸的街上大吼大叫,还被警察追了,要不是跑进了贫民窟,恐怕就进牢里了。”
虽然说不上很有用,但至少不是空手而归。
另一方面,维托也说不上有多方便。
他可是背着一个男人的,虽然很瘦弱,但作为成年人应有的体重还是有的,所以他没办法走多快,更何况还要走一个危险的木质阶梯。
所以当夏洛特询问完那些事情并离开贫民窟试图和维托汇合的时候,维托才刚刚目送着警用马车载着男人离去。
于此同时,夏洛特也刚刚走上了阶梯,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正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这才想起自己为了保险起见还开着通灵眼,正当她蹙了蹙眉关闭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什么发光的东西。
警惕心极强的夏洛特迅速地再次开启通灵眼……
不过这次,街道之上却什么异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