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埃里克从火车站附近租来的马车,此时在夏洛特驾驶下已经离开了沿着泰勒斯河的南岸街,朝着索伯里茨街前进。
通过一栋路边的灰色建筑旁挂着的公共闹钟来看,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大概是12点25分左右。
而以南岸的治安情况来说,这个时间几乎不会有什么普通人还会走在街上了。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些流浪汉、小流氓还有夜间巡逻的警员会在路上了,要是在北岸,那倒是还能看见一些马车夫和他们的马车。
但在这里,一辆马车在路上行驶相当显眼。
夏洛特驾驶的马车行驶速度不快,原因之一自然是为了避免被警察拦下。虽然说在这个汽油动力车刚刚被发明的年代,还没有无证驾驶这种说法,即便是真的被拦下,只要马车上没问题也不会怎么样。
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被拦下后浪费的时间。
而另一点让她将马车开的不快的原因则是右手上的伤。
驾驶马车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由于女孩仅仅只用左手,所以还是相当麻烦,所以就算是有加速的想法,那估计也做不到。
离开南岸街继续行驶了几分钟后,夏洛特就来到了索伯里茨街上。经过一小段下坡,亨利的香水店从夏洛特的眼角划过,而前方几个路口过去后就是索伯里茨街的175号,那栋保罗的香水店。
进一步放慢马车的速度,夏洛特观察起四周。
香水店的大门紧闭着,楼上的窗户都拉着窗帘,也没有任何的光源。在大街上,这时候恰好没有任何人,巡逻的警员应该也刚好去到了他负责巡逻的区域的其他位置。
夏洛特没有将马车直接停在香水店的门口,而是停在了一栋依然点着蜡烛,有一扇窗还有着微弱的光芒的建筑门前。
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防止警员对这个突然冒出的马车感到奇怪。
小跑来到香水店正门前,女孩试着转动把手,果然,这门是被锁上的。
虽然她有听说在杰夫·勒维被逮捕后,杰夫·勒维的舅舅,也就是这家店的主人,保罗先生直接关门不在营业了,但不管怎么说,这地方依然是保罗的地产,就算是关门了也不可能不上锁。
夏洛特把手伸向挎包,准备拿出开锁工具。
这时另一个因右手上的伤而导致的问题出现了。
——光凭一只左手可无法开锁。
怎么办?绕到后面的小巷去看看后门吗?不,既然正门都上锁了,后门不可能没锁……那窗户呢?
这样想着,夏洛特昂首朝二楼看去,得到的答案并不意外,正面的没扇窗户都紧闭着。
她默默地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自己的挎包。
“好吧,这能这样了,对自己有信心点。”
索伯里茨街175号往东大约几十米处,薇拉·海克里尔在自己狭小的卧室中,靠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翻看着从索菲那里换来的一本书。
她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她也知道明天是星期天,是要去圣-敏教堂上学的日子,可手中的故事情节实在是太吸引她了,让她最近几天晚上都在阅读这本书。
要是被自己的父母发现了,一定会被说一顿的吧!
薇拉心中暗自窃喜,自己拥有这么一间单独的卧室,虽然非常的小,但也比不少其它南岸家庭,一家几口人全都挤在一间房间来的好。
“那个穿着水手服的格尼赛特皇家海军水兵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掏出了一把老式的手枪。”薇拉看到精彩的部分,不自觉地就轻声念了出来,“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她会明白自己的真正用意的……水兵按下了扳机……”
砰——!
几乎是在她看到书上的“砰”时,窗外也响起了相同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书本也掉落在地板上。在这个不大的出租屋内,书本发出的声响并不小于窗外的声音。
“薇拉?那是你吗?”墙壁的另一头传来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是的,妈妈……我只是想去上厕所……”薇拉急忙解释道。
接着她将视线放到窗外,准备再次开口时,她又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之前的声响好像是外面传来的……那听着有点像枪声……”
“枪声?!”
“嘘!小声点,别吓到薇拉了。”
“我们要不要去通告警察?”
“去街上找警察?不,这太危险了……我去检查一下门窗,你就待在这,拉上窗帘,赶快的。”
薇拉想说的就是这个,既然父母自己已经察觉,那她也没必要开口了。
通过窗户,她看到街对面有几扇窗户亮起了光芒,部分还能看到一张好奇疑惑的面孔,但很快光芒纷纷消失,那些向外观察的人也一样。
街上并没有任何人一个人走出来。
回到索伯里茨街175号,夏洛特已经进入了保罗先生的香水店,她用的办法并不是别的,就是开枪将门锁损毁。
时间紧迫,她不得不这么做。当然,也许这么做之后,由于警察的关系时间会变得更加紧迫,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夏洛特合上正门后,迅速绕到柜台后方的小仓库登上楼梯。
走进这家香水店,首先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地方确实已经是属于一种半弃置的状态了,仓库里的、货架上的还有那些本应摆放在房间和楼道里的诸多东西,大部分都被搬走了。
不过有一部分还是被留下了,保罗是一个人住,所以他也不需要什么家具,这些东西依然被留在了这里。
迈着紧促步伐,夏洛特来到了顶楼,那之前遇到杰夫·勒维的位置上,然后伸出手,推开了木门。
踏入房间当中,她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虽然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但这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气味,不过当初的那股血腥味已经彻底消散了。
是的,这间屋子其实已经被处理或者说清理过了,可就像猜测的那样,清理的人并不是非凡者,只是警察厅和保罗自己罢了。
反锁上房门,拿出火柴盒,而后取出一根细小的火柴并点燃了它,女孩拿着火柴率先在房间中迅速地巡视了一番:当初用血迹画出的法阵与符文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房间中看不到任何的血迹。要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根本想不到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奇怪”的案子吧。
不过要从另一个视角去看,这房间可没什么变化。
在通灵视角下,一些红黑色的,与天然灵性截然不同的灵性,在地面上发着光芒,构成了与当初那用血画成的一模一样的法阵与符文。
确认了这点后,夏洛特就开始了行动。刚刚自己造成的枪响非常之大,甚至还惊吓到了马匹,造成的动静不算小。
虽然这附近的居民很大可能不会跑出来凑热闹,也不敢跑到街上去报警,但警察并不会因此就不过来。
附近的警察那肯定也是听到了那声枪响的……
“啊……好困啊……”几分钟前,身穿着警员制服的布鲁斯走在一条在前方穿过索伯里茨街的小街上,无聊地打着哈欠。
他其实并不是这一带的巡逻警察,他一般是负责北岸区的一块地方,但今天被临时调到了这里,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自己的好友——唐和肯尼亚。
值得一提的是,肯尼亚那家伙今天本应该是休息的,但不知道为何厅长巴尔克先生给他换了个班还将他也扔到南岸来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不止他们三个,有不少是在其它区域巡逻的警察都被叫到了南岸来,特别是工厂那边,有的地方甚至是三人一组进行巡逻,就好像厅长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总之,在布鲁斯这里就他一个人在巡逻。对此他倒是蛮想朝自己的上级抱怨的,他巡逻的区域可包括了那一家发生过案子的香水店。
嗯,他其实有些害怕。
但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点还是让他满意且感到轻松的:唐巡逻的位置就在自己的区域隔壁,无聊的时候两人只要走到相邻的那条街上就可以偷懒聊天了。
现在他正打算这么干,不过离那条相邻的街还有一点距离。
就当他打算打上第二个哈欠来表达自己强烈的困意时,自己右前方传来一声声响。
他停下站在原地,脸上的睡意已经不见。凭借着他成为警察之后不算多也不算少的经验,他分辨出了这是一声枪响。于是他立刻向前跑去,凭着刚刚判断出来的方位,他来到了与索伯里茨街交叉的路口,站在此处眺望,他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上的马收到惊吓向前胡乱跑了一段距离。
而那个位置大概就是……那家香水店附近!
布鲁斯感到十分惊讶,于是,他大跨步地向前跑去。
考虑到对方是有枪的家伙,这有一定的危险,但同样考虑到刚刚那声枪响可能打中了某个人,因此,布鲁斯没有管太多。
即便这位“中枪的人”在现在的医疗水平下,没有太大的存活机会。
不过好在,自己跑出去没多久,同样是蓝色制服的唐就从自己左侧一条小道中冲了过来。
——他也听到了声音,并迅速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斯?”唐跟上了飞奔的布鲁斯,开口问道。
看着自己熟悉的冷静面孔,他回答道,“不清楚,但有人在索伯里茨街上开枪了,这是肯定的!”